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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yī)很快就趕了過來,摸著賈元春的脈沉吟了半天,旁邊的抱琴已經忍不住了,追問道:“我家娘娘可是有喜了?” 脈象像是滑脈,但他又總覺得有些怪異,故而遲遲不能下定論。 看了眼賢妃臉上期待的表情,太醫(yī)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娘的脈象隱約的確如珠滾玉盤之狀……” 后頭的話還未說完,屋里的奴才們就全都興奮了,連賈元春也瞬間笑開了花。 “所有人賞雙倍月錢!” “謝娘娘賞賜!” “抱琴,賞太醫(yī)!” 太醫(yī)捏著手里鼓鼓囊囊的荷包,一時不知究竟是該高興還是該犯愁,他還沒確定呢,萬一……可叫他這會兒潑賢妃的冷水,他卻也沒那膽子,只好安慰自己,的確是滑脈之狀…… “奴婢這就去給皇上報喜!”沁兒臉上帶著笑,一路小跑了出去。 “娘娘可算是苦盡甘來了?!北俨唤劾锓浩鹆藴I,在這宮里什么榮寵不榮寵的都是虛的,膝下沒有個阿哥就始終站不穩(wěn)跟腳,如今可算是有些盼頭了。 賈元春也忍不住紅了雙眼,她如今只盼這一胎能平安生下一個小阿哥,到時候……皇上或許能看在小阿哥的份兒上對家里手下留情。 許是前朝政事太多,康熙并未親自前來,不過卻給了一份極其豐厚的賞賜,幾乎超了慣例的三成有余,一時惹得后宮眾嬪妃又犯了紅眼病,紛紛咬牙切齒。 永和宮內,得了消息的德妃卻失手打碎了一只茶杯,緊擰著眉頭滿心不解。 賈元春怎么會懷孕呢?她明明沒少給她日常使用的胭脂水粉加料,怎么可能還會有孕呢?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秋雨滿臉驚惶的跑了進來。 德妃美眸一掃,“何事如此慌張?” 秋雨狠狠咽了咽唾沫,艱難道:“娘娘的父親和弟弟都被人彈劾了……” “什么?”德妃大驚失色,“究竟是怎么回事?” 德妃的父親魏武不過只是區(qū)區(qū)五品小官罷了,但誰叫生的這個女兒爭氣,膝下兩個阿哥一個公主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牧⒅约河值脤?,娘家自然是大不相同的了,這些年下來,家里著實不曾少仗勢欺人。 父親魏武收受賄賂、買官賣官、強占良田……弟弟博啟強搶民女、草菅人命,將數(shù)名侍妾虐待致死…… 德妃聽罷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幾欲昏厥,“皇上如何處置?” 秋雨縮了縮脖子,哭喪著臉道:“皇上已經將娘娘的父親革職了……都下獄了……” 德妃當場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 “娘娘!” 文嬤嬤忙上前扶住她,一只手狠狠掐在人中。 德妃這才幽幽轉醒,“本宮要去找皇上……快……” “娘娘使不得??!”文嬤嬤勸道:“若是遭人陷害,皇上自會還娘娘家人一個公道,若是查明屬實,娘娘這會兒去求情只會害了您自己?。 ?/br> 秋雯也附和著勸她,“是啊娘娘,您可千萬不能去求情,如今您的首要任務就是保住自個兒,其他的……只要您屹立不倒,一切就還有轉圜的余地,再者娘娘您想想,若是您被皇上厭棄了,十四阿哥又該怎么辦呢?” 德妃聞言一時悲從心起,卻還不待她想出什么法子,一道降位圣旨就砸在了她的頭上。 德妃烏雅氏,降為德嬪。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她徹底就懵了,緊接著整個人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康熙得到了消息,卻只臉色淡淡的點點頭,連永和宮來傳信兒的宮人都沒見就給打發(fā)走了。 降烏雅氏的位份,其實不單單僅是因為她家里犯的罪,更大的根源還是在胤禛身上,他不懂烏雅氏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沒興趣去探索,身為母親,可以不疼愛自己的兒子,但是像她那般憋著勁兒想方設法的折騰兒子卻觸及到他的底線了。 自打孝懿離世,胤禛回到烏雅氏的身邊起,身為生母的她就從來沒個好臉色對待胤禛,這些他都看在眼里,卻也并未為此過多斥責烏雅氏,畢竟胤禛打小不在她跟前,感情淡薄也情有可原,他還不至于強摁著頭逼她表演什么母子情深,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胤禛視為眼中釘rou中刺般對待。 胤禛是她生的不假,但卻也是他的親兒子,是大清的皇阿哥,豈容她隨意想罵就罵想罰就罰?除了他這個帝王,沒人能夠這樣對待皇家阿哥,就算是生母也不行! 自打上回胤禛因為一份不合心意的禮物莫名其妙被罰跪了半天,他就已經氣急了,更何況事后胤禛臥床休養(yǎng)了那么些天,身為母親的她卻一次都不曾去看過,甚至問都不曾派人去問一句,這就更叫他忍無可忍了。 他覺得,是時候該給烏雅氏一點教訓了,若是她仍舊不思悔改…… 康熙的眼里閃過一抹瘆人的寒意。 宮里流言四起,都說德嬪被皇上厭棄了,若非膝下還有兩個阿哥一個公主在,只怕冷宮就是她的歸宿了。 平日里時常來奉承的小主們瞬間都不見了蹤影,似是避之唯恐不及,甚至連奴才們伺候起來也多了幾分怠慢,但胤禛卻絲毫不顧流言,一日三趟的往永和宮跑,得空時甚至親自在床前侍疾。 德嬪本就厭惡他,如今更是心情暴躁的時候,更加就變著花樣的折騰他,胤禛也絲毫不以為意,即使被折騰得夠嗆,仍舊會每日不間斷的前去探望問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