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讓我看下劇本么？”

    “沒問題，回頭就發(fā)你，這戲不錯，就是題材有點敏感?！?/br>
    “耽美??？”

    “不是，是女一和女二談戀愛?！?/br>
    “這題材以前沒聽過啊，您這是要吃第一口螃蟹？”

    “嗨，我簽過對賭協(xié)議，得老老實實拍夠數(shù)目?！?/br>
    “這您也不容易?！?/br>
    “沒什么容不容易的，你也是老人，混這個圈子的，哪個不是人精。我簽對賭是累得慌，但有多少人想簽，都簽不上?！?/br>
    “也是這個道理?！?/br>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許葭去補了補妝，重新回到了片場。

    隨著打板聲響起，他又從許葭變成了林楊。

    --

    自從天臺事件后，林楊成功得到了黑幫高層的信任，得以接觸到許多機密文件，他和丁一的關(guān)系也越來越友善，兩人經(jīng)常吃喝玩樂、抽煙嫖賭。

    做別的都行，但嫖這件事，林楊其實不太會的，丁一當著他的面上玩弄女人，又教他：“不喜歡的話隨便摸兩把，推出去就好了?！?/br>
    “她賣身你付錢，沒必要有什么負罪感。”

    林楊的臉紅得厲害，硬著頭皮應(yīng)付了過去，等包廂里沒人了，才發(fā)現(xiàn)丁一點燃了一根煙，正要抽。

    林楊下意識地沖了過去，奪走了他手中的煙，說：“你在干嘛？”

    丁一悶笑一聲，說：“放心吧，弟弟，這煙沒事，我惜命，不會碰那些亂七八糟的?！?/br>
    林楊松了口氣，他也不知道他剛剛為什么要沖過去，只得癱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沉默以對。

    “終于不和我鬧脾氣了？”丁一抽了半顆煙，又取出自己的配槍，拆解開零件，逐個擦拭。

    “我什么時候和你鬧過脾氣，咱不是一直關(guān)系很好么？”

    “小子，你那點演技在我這兒還是弟弟。”丁一隨手拿了顆子彈，扔在了林楊的額頭上，林楊委屈巴拉地揉著頭，換來了丁一的低笑，“不爽我殺人是吧？你知不知道，我不殺他，就要殺你了。我救了你命，你還和我鬧脾氣，有沒有良心啊?！?/br>
    ——我寧愿你殺我，也不愿意你去殺一個陌生的普通人。

    這話卻是不能說出口的，林楊也只能撇撇嘴，說：“我見不得人死在我面前，再說我拿你當大哥，你當著我面殺人，我簡直三觀崩塌了?！?/br>
    “心慈手軟，不堪大任。”

    丁一說著這樣的話，卻在裝好自己的配槍后，用那雙粗糙的手剝起了橘子，他的手指很靈活，很快就把橘子的白絲也挑得干干凈凈，又把完整的橘子瓣都遞給了林楊。

    “吃吧，不是喜歡這個？”

    “不吃?！?/br>
    “吃吧，就當我向你賠禮道歉了?！?/br>
    “……那好吧?！?/br>
    林楊慢吞吞地吃著橘子，丁一溫和地看著他，至少在這一刻，兩人之間的友誼是真的。

    --

    “卡——過！”

    工作人員開始整理道具、有序退場，許葭卻坐在沙發(fā)上，好半天沒有說話，導演經(jīng)驗豐富，一看就知道這人還沒出戲，他有心讓飾演“丁一”的演員金國偉幫忙把人“喊出來”，卻發(fā)現(xiàn)金國偉的神色也不太對，顯然自己也有點緩不過來勁兒。

    他只得喊了張萌超，指了指許葭，說：“幫你許哥出出戲。”

    “導演老師，我該怎么做？”張萌超沒有類似的經(jīng)驗，他一頭霧水，只能向?qū)а菡埥獭?/br>
    導演耐著性子說：“你在劇本中的角色是鄭力新，你是林楊的大學同學，先套著這個角色的皮，和林楊溝通幾句，等他緩過來了，再拍拍他肩膀，告訴他，下戲了，該回家了?！?/br>
    “好……好的?！?/br>
    張萌超沒太多演戲的經(jīng)驗，但這個角色和他本人比較貼合，再加上之前許葭的點撥，他一直演得還算湊合。但當他走到許葭面前的時候，卻在一瞬間，完全無法將他剝離開角色看待。

    “林楊……”

    “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我……我來看看你?！?/br>
    “哦。”

    林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極為復雜，似追憶，似猶豫，最終變成了堅定。

    他閉上了雙眼，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三、二、一。

    再睜開雙眼的時候，林楊的“靈魂”已然褪去，許葭露出了慣常的微笑，說：“麻煩你了，張萌超。”

    “不麻煩不麻煩，許老師，您剛剛演得真好，太絕了。”

    是演得好么？

    并不是。

    更像是一瞬間，完全沉浸入了戲。

    演員太入戲，是好事，也不是好事，好事是能夠塑造出經(jīng)典的角色，壞事則是演員自身很容易陷入角色、無法自拔，以至于劇本落幕，依舊無法脫離開角色的陰影。

    有很多著名的演員都在奉獻出絕佳的表演后，陷入抑郁的情緒、染上不良習慣，而這一切的背后，都源于“不能出席。”

    許葭沒那么大臉去碰瓷優(yōu)秀的入戲演員，但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情況，也明白他的狀態(tài)不能長時間地持續(xù)下去了。

    因此下了戲，他立刻找到了導演，和他溝通：“麻煩盡量把我的戲集中到前面，我這種狀態(tài)撐不了太久?！?/br>
    “延長每天拍戲的時間，你介意么？”

    “不介意?！?/br>
    “好，那我就抓緊安排?！?/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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