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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喝石榴汁,你幫我買?!?/br> “哦?!彼S口道。 徐衍昕一臉不信:“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 “我在你面前,一直很好說話?!?/br> 他以為自己說得滿是柔情,起碼能讓徐衍昕紅個臉,那他們倆就是一樣的了,沒想到徐衍昕奇怪地看向他,還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額頭,嘀咕道:“也沒發(fā)燒呀,怎么凈說糊話?”旖旎消散,江嶼摘下他的手,冷若冰霜:“你自己去買?!?/br> 徐衍昕這會才狗腿地抱住他的手臂:“我錯了,你特別好說話,真的,我想喝石榴汁?!?/br> “沒門?!彼粸樗鶆?。 “你風(fēng)鈴都送我了,就管我管到底吧,我腳好酸……” 徐衍昕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使出必殺技:“哥哥替我買,我走不動了。” “你……” 徐衍昕以為他要拒絕,便耍流氓似的一屁股坐在附近的長椅上,朝他嘿嘿兩聲。其實江嶼想說,你是隨便叫人哥哥,還是只叫他一個?他被自己那些胡亂的想法搞得沒轍,只好離徐衍昕遠一些,便黑著臉去買石榴汁,而身后還傳來看笑話的聲音:“我要冰鎮(zhèn)的!” 賣石榴汁的是個老奶奶,滿臉慈祥,排隊的人不少。前面是一對你儂我儂的小情侶,男孩背著女孩的挎包,拎著五花十色的戰(zhàn)利品,側(cè)頭跟女孩說悄悄話,而女孩甜蜜地紅著臉說:“我要冰鎮(zhèn)的?!蹦丘ず奈惨舾煅荜坑邪顺上?,他心里一個咯噔。他急忙去看男孩的表情,紅著耳朵還堆著笑,一副傻樣,伸出舌頭就是哈巴狗,他舒了口氣,好在他跟那狗腿男孩毫無共同點。 他握著兩杯石榴汁回去找徐衍昕,徐衍昕靠著椅背,舉著風(fēng)鈴,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到他后便放下風(fēng)鈴,笑得比路邊的桂花都濃艷。 “謝謝哥哥。” 估計是有蚊子蜇了他的耳朵,否則他的耳朵怎么會那么燙? “你比我大吧。你不是休學(xué)過一年?” “哎,你怎么知道?不過我跳過兩級,這么算的話,你還是比我大一歲吧。而且我是十二月生的哦?!毙煅荜颗踔裰?,一口氣喝了小半杯,拍著大腿說“爽”,一點浪漫都不顧。 “還挺驕傲?” 徐衍昕笑了兩聲,說:“還行。有人跟我說,拜托別人的話,喊哥哥jiejie會事半功倍。” 江嶼皺了下眉,問:“誰說的?” “我鄰居,”徐衍昕突然用力拍了拍江嶼的腿,說,“你看,是煙花!哇,升華了升華了,我今天居然吃了那么多垃圾食物,還看到了煙花,此生無憾!” 江嶼捉住他作亂的手,道:“這樣就無憾了?” “哦,還有你送給我的風(fēng)鈴!” “我丟剩下的?!?/br> “那也謝謝你的風(fēng)鈴,我很喜歡?!毙煅荜颗踔L(fēng)鈴,風(fēng)鈴在眾人的歡呼聲、秋天的微風(fēng)里輕輕地飄蕩,蕩出悠揚清脆的響聲,江嶼一怔,側(cè)頭看向徐衍昕。在喧鬧的叫嚷聲里,風(fēng)鈴的敲擊聲里,他的目光才能寧靜地看向他的秘密。漂亮無知的男孩額角冒著汗,微張著嘴,憧憬地看向被點燃的天空,瞳孔里映照出火光的顏色,正如當(dāng)時閣樓。 徐衍昕是天生能欣賞美的孩子,蘋果是孩童眉間的那點紅,梔子花是少女洋裙的潔白,金魚草是金魚短暫記憶里的紫,但他哪里知道,他的眼睛本身就比那些顏色絢麗。 否則江嶼怎么會不敢多看? 他跟那個男孩一樣,悄悄地紅了臉,卻只當(dāng)別人不知道。若徐衍昕此時瞥他一眼,就會知道他的耳朵是紅的,眼睛是無法移開的,但徐衍昕沒有,他是游弋在花叢里的蝴蝶,望著四周的人們,望著天空,唯獨忘記看身邊的人。 江嶼無端想起,初次見面時,徐衍昕袖口的水粉,跟風(fēng)鈴一樣,是天空的顏色。 作者有話說: 少年情懷都是詩。 第28章 塔頂?shù)娘L(fēng)使他靈魂失重,浮在上空,不帶有任何情緒地審視自己和徐衍昕的臉,徐衍昕背著手工編織的挎包,抓著生銹的欄桿,踩著石階張望下面收攤的商戶和稀稀拉拉的人群,而一向不茍言笑的江嶼則不動神色地靜靜注視著徐衍昕的側(cè)臉。 他長了一張任人宰割的臉,好像誰都能在他身上貪到點便宜,就連從不攫取的江嶼也是,開始汲取他身上的溫暖。 塔頂?shù)娘L(fēng)很厲害,吹得徐衍昕東倒西歪,濃密烏黑的頭發(fā)都被吹到腦門后面去了,好在江嶼像在公交車上一樣把他鎖在懷里。 “遲早要被吹到西伯利亞去?!?/br> 徐衍昕哼了聲,捂緊自己的挎包,里面的風(fēng)鈴發(fā)出叮叮咚咚的響聲。塔下的人們清掃垃圾,制造垃圾,像個無限循環(huán)的圓。江嶼卻遠沒有他那么置身事外,他被那兩扇肩膀弄得心猿意馬,而懷里的人還傻傻地指著遠處的燈光轉(zhuǎn)頭跟他說真美,柔軟的發(fā)絲掃在他的脖頸間,癢癢的。 他只好摁住徐衍昕的背,稍作警告,讓他別亂動,被拒絕的人哼了兩聲,趴在欄桿上生悶氣,蝴蝶骨頂著薄薄的棉T恤,仿佛是真的要振翅欲飛的蝴蝶,但江嶼知道,他的脾氣是很短的,只要稍稍示好兩句,又會不計前嫌地鉆進他的懷里,跟他小時候養(yǎng)的倉鼠一樣,連生氣的背影都是一團柔軟。 徐衍昕沒生氣,只是突然想起上周周測卷的作文題,作文題是這樣的,站在高處能看到城市的風(fēng)光,站在低處卻只有滿地垃圾。寂靜的考場上,他用水筆點了兩下試卷,毫無猶豫地選擇了“站在低處”的視角,他突然好奇起江嶼,便問起這樁事,誰知江嶼說:“上回的試卷我沒考。”徐衍昕睜圓了眼睛,不管江嶼肯不肯讓他轉(zhuǎn)頭,都轉(zhuǎn)了過去跟他對峙。江嶼別開眼睛,手握住他的腰,不讓他亂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