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別開臉不理他，江嶼輕輕地為他關(guān)上門。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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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十年前的徐衍昕和現(xiàn)在差不太多，含著笑意的菱形嘴唇和甜甜酒窩都昭示著他的好脾氣，但那時候他很少笑。就像不成文的規(guī)定一樣，像他這樣的學生不該露出這么燦爛的笑，很容易被當作是得意。所以大部分時間，他都苦大仇深地板著臉。

    就像此刻站在數(shù)學年級主任的面前。

    年級主任姓王，名青石，是個精神抖擻的老爺子，七中從他校高薪挖來的數(shù)學專家，也是他爺爺?shù)南缕鍖ο?，讓七中蟬聯(lián)了十二年的奧賽冠軍。王青石向來平和，面對他的無理請求也只是喝了口龍井茶，才施施然開口：“你不能因為一次小小的失敗，就退出數(shù)學班。高二了，你退出競賽班轉(zhuǎn)到理科班就好比準備了這么久的競賽，卻要靠高考考大學。你這是得不償失?！?/br>
    徐衍昕說：“老師，我覺得我不適合競賽?！?/br>
    王青石短暫地笑了下，道：“如果你不適合，那七中就沒有人適合了。我知道，七中的校訓是‘自由而博學’，你完全有越過父母和老師進行班級調(diào)整的權(quán)利，但是，多久能通過可是老師的權(quán)利?！毙煅荜课丝跉?，道：“老師，你不會等高考考完才通過我的轉(zhuǎn)班申請吧？”

    “看看這道，去年俄羅斯環(huán)球杯秋季賽的題，”王青石抿起嘴角笑，“你要是能五分鐘內(nèi)解答出來，我就讓你從數(shù)學班轉(zhuǎn)到理科班，否則你就乖乖地呆在競賽班里帶隊?！?/br>
    徐衍昕遲疑地說：“老師，你不會等我解出來之后，告訴我我就是學數(shù)學的苗子不讓我走了吧？”王青石哈哈笑起來，說：“有可能，那你試不試？”徐衍昕心說，我也沒別的招了，只好皺著小臉，從筆筒里抽出一支水筆，拿起草稿紙演算。

    題目如下：一百位海盜玩牌賭錢，當牌局結(jié)束后，他們用金沙來償還賭債，每位海盜都有足夠的金沙來支付賭債。海盜之間只允許用以下的方式來收付金沙： (a) 向所有其它海盜支付相等數(shù)量的金沙； (b) 向所有其它的海盜收取相等數(shù)量的金沙。

    請證明經(jīng)過有限次上述方式收付款后，每位贏錢的海盜都可以準確地收到他 應(yīng)收的款項、每位輸錢的海盜都可以準確地支付他應(yīng)付的款項。

    這題不難，屬于競賽題里簡單的。但五分鐘要解出來，就得用點巧思。

    假設(shè)第 k 名海盜要支付Ak ，則每位海盜需要向他人支付，而A1 A2 A3…… A99 A100=0，接下來則是列公式的純數(shù)學運算，王青石并沒有讓他繼續(xù)算下去，而是朝他抬抬下巴，他看向辦公室里的鐘，僅過去兩分鐘。

    而王青石則游刃有余地對他說：“你mama知道你轉(zhuǎn)班的事嗎？”

    徐衍昕握筆的手一緊，但面上不顯：“知道?！?/br>
    王青石表情晦暗，道：“想清楚了就去教導主任那開單子?！?/br>
    他終于松了口氣。

    但王青石卻在背后說：“衍昕，濡卿沒說錯，你的確有數(shù)學天賦。我等你回來。”徐衍昕朝他吐個舌頭，玩笑道：“教練，我想學籃球?！蓖跚嗍铧c噴茶，嘟囔著，沒個正經(jīng)。他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門，余暑的熱浪打在他的臉上，皮膚上黏黏糊糊的。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中指被磨出個筆印。當他握起筆時，讓他忍不住回想到今年選拔賽上的場景。

    全身發(fā)冷，大腦空白。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七中的走廊里人很少，難得見到的幾個學生都是去辦公室的，他準備去教務(wù)處開單子，搬書包去理科班，就被后面的人撲了個正著，是數(shù)學班的同學，嗷嗷叫喚個不停，嚷嚷道：“徐神你不呆數(shù)學班啦？那數(shù)學班不就成了葉雨清的娘子軍啦。啊啊啊，怎么能這樣。”

    徐衍昕笑道：“我退居幕后，歸隱山林去了，你們好好奮斗，爭取早日證明哥德巴赫猜想。”

    那同學不認同地看他，道：“那你真的準備去理科班？以后不參加比賽了嗎？這，這也太可惜了！這好比華羅庚去學美術(shù)?。　?/br>
    “我學打籃球去了，”他舉起手，“帶領(lǐng)七中打進全國?！?/br>
    “好吧。那七中的籃球隊是徹底沒救了，”那同學突然想起，“說起籃球隊，你可千萬別跟理科班的那個搭上關(guān)系，小心頭破血流，命懸一線?！?/br>
    徐衍昕不甚在意：“現(xiàn)在連籃球都這么危險了？我還以為只有網(wǎng)球世界需要保住小命呢?！?/br>
    那位同學見他不以為意，還是再三強調(diào)：“千萬別和他搭上關(guān)系?！毙煅荜空f好，收拾行李去理科班。當他踏進數(shù)學班時，整個班級都熄了火似的唉聲嘆氣，坐在他隔壁的葉雨清眼神銳利得仿佛他是她的殺父仇人，而徐衍昕在眾目睽睽之下安靜地理課本，全是做爛了的數(shù)學競賽試題。他抱著書，剛要走出數(shù)學班，就聽見葉雨清撿起落下的素描本叫住他，他剛想說謝謝，就聽到葉雨清皺著眉說：“這就是你離開數(shù)學班的理由？”

    徐衍昕沒說話，笑著接過她手里的本子。而葉雨清卻因此憤怒：“真可笑?！彼挥柚梅竦剞D(zhuǎn)身離去，外面陽光熱烈，樹葉碧綠滴水，而他隨意地把素描本塞進了一干試題里。

    作為S市數(shù)一數(shù)二的第七中學，其理科班卻有幾個奇葩。

    方可施，男，十八歲，夢想是娶明日香做老婆，所以奮斗目標是成為一流的人工智能專家，把他的老婆從動漫世界里造出來，理科班里的“基石”。他戴副五百度的眼鏡，但并不陰沉，相反，活躍得過頭。下課鈴一打，他就撲到最后一排座位，叫醒睡了三節(jié)課的少年，少年睡得頭發(fā)翹起，一張帥臉滿是紅印。方可施痛心疾首地說：“江嶼，你可是個帥哥呢，能不能擦擦眼屎?！苯瓗Z不以為意地打了個哈欠，撇干凈那點影響他容顏的臟東西，任由班里的女孩看得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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