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人不會是憋太長時間，又所求不得，徹底變態(tài)了吧？

    想到這，他謹慎地后退一步看著顧衍笑，一時間連想說的話都沒說出口。

    “想多了，我不會傷害你?！鳖櫻苄蛄耍鄣椎男σ馍⑷?，嘴角卻仍彎著。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向來遵紀守法?！?/br>
    “是嗎？那你還真的挺特別。”顧淮予說，“咱們家的人一般都傾向于違法亂紀?！闭f著他從桌子上拿起最后一個文件，這個文件他想親手交給顧衍，因為這是一份重要的證據(jù)，直接揭露了林清妙這些年給顧氏挖下的驚天大坑，除了假賬和逃稅，還通過非法貸款攬了上億。

    薄薄的幾張紙，足夠給她的下半生譜寫一出鐵窗淚。

    而顧氏現(xiàn)在掌權(quán)的人是顧銳寒，顧淮予這位掌權(quán)的叔叔和他爸可不一樣，慣會藏在后面當狐貍。

    這人人精似的沒留下一個把柄，后路挖了不知道多少條，剛有點風聲立刻就逃了，臨走前還不忘把林清妙所有的黑歷史抖摟得干干凈凈，像是生怕判不了。

    顧衍淡淡地瞥了一眼文件，沒有任何驚訝，顯然是早就知道了。

    “顧衍，你從我這，什么東西都搶不走?！鳖櫥从枵J真而殘忍地說，“搶來的東西，你心里沒底，兜不住。公司是這樣，人也是?！?/br>
    “但我今天來不是說這些的?！鳖櫥从柰ｎD一下，指指那份文件，“我把這個東西給你，你可以選擇交上法庭，也可以藏起來，隨你便?！?/br>
    顧淮予說完便走了，臨走前剛巧把燒好的一壺水都喝完了。

    顧衍看著顧淮予的背影，用力捏緊了手中的文件。

    顧氏出事，總要進去一個，顧銳寒跑了，所以如果這件文件交上法庭，那林清妙就注定再也見不到自由的太陽。

    顧衍拿著這份一頁未翻的文件回到公司，一言不發(fā)地扔進了碎紙機，紙屑嘩嘩掉落的同時，他只覺得解脫。

    仔細算算他也才二十二歲，可顧衍卻覺得他已經(jīng)活了好久好久，久到他已經(jīng)活得非常累了。

    這份文件像是一場解脫，像是一把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牢籠的鑰匙，但他卻覺得此時此刻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輕松。

    *

    顧淮予眼看著顧氏大廈將傾，琢磨著辦完正事該辦私事了，想想他和顧衍之間的私事更是一腔的不爽。

    探監(jiān)室里的空氣有些發(fā)冷，墻壁刷成灰白色，仿佛所有明媚的生命來到這里，都會被這里低壓的氣氛染出同一片喪。

    顧衍帶著劇烈的抗拒，態(tài)度不善：“你又來干什么？”

    顧淮予的聲音倒是很平靜：“我還有一件事要解決一下。”

    顧衍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的平靜如一潭死水，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也看不出任何求生的欲望。

    他整個人像是一個被卸下了電池的玩偶，僵硬而不再有任何活力。

    顧淮予一腔的不爽在顧衍這樣死寂一般的眼神中，忽然就全部化作為“算了”二字，他本身也不是過來找顧衍傾瀉憤怒的，他是來了解恩怨的。

    “我仔細想了想，好像還欠你個人情?！彼聪蝾櫻?，說得很慢，一邊說一邊回憶著，“我剛到金灣的時候，是你幫我安頓下來的，準確的說是幫我藏起來?！?/br>
    顧衍愣了一下，而后諷刺的一笑：“我?guī)湍闶怯心康牡?。?/br>
    “是這樣，”顧淮予點點頭，“但無論你的目的是什么，托你的服，我適應(yīng)的很快，也沒受什么罪。后來我離開家里重新參加高考，終于選了我想走的路，某種程度上你也算幫了我。”

    顧衍聽不下去了，有些發(fā)怒地低吼道：“我都說了我是有目的的！”

    顧淮予像是沒聽到：“至于其他的事，我雖然很震驚，但我其實是沒什么資格恨你?！?/br>
    “……”

    顧衍驚訝地抬頭，萬萬沒想到顧淮予此刻會說出這種話，一時間啞然。

    “只是這里面唯一的問題是冷夕，你不該插手我們的感情，更不該騙他背叛他，他很難過的?！鳖櫥从璧难凵癞惓远?，“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原諒你，恩是恩，怨是怨，不能兩清?！?/br>
    顧衍說：“那你還說這么多廢話干什么？”

    顧衍的心神一陣慌，他以為顧淮予會質(zhì)問他、會辱罵他，甚至比冷夕還要更生氣，哪怕在探監(jiān)室里，以顧淮予的性格也應(yīng)該直接上手打他才對。

    但他沒想到顧淮予最后說的是：“我來問問我能做些什么，欠你人情這件事讓我覺得非常不好，我來解決掉?！?/br>
    顧衍有些怔愣地看著他，好像幻聽一樣。

    他沉默許久，然后竟毫無預(yù)警地看著顧淮予笑起來，他遮著眉眼，連著無數(shù)復(fù)雜的情緒一同遮掉。

    “……”顧淮予就不明白這有什么可笑的，他一陣無語，等著顧衍停。

    顧衍笑了好久，直到眼睛都笑紅后，才重重地抹了一把眼角，然后說：“那給我看一眼照片吧?！?/br>
    顧淮予下意識就皺眉：“誰的照片？”

    顧衍又是一陣沉默，就在顧淮予不耐煩到要再問一遍的時候，顧衍終于啞著嗓子說話了：“小孩?！?/br>
    顧淮予愣了一下，他剛才差點兒以為顧衍想看的是冷夕的照片，正打著腹稿準備駁回呢，誰知道腹稿打早了。

    “……都這個時候了，咱就別裝家庭和睦溫馨友愛了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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