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鹽 第1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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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因為有外人在身邊,不方便說起陸長柏的事。我本想今天就到此為止,有空重新約時間詳談,沒想到楊柯以天色漸晚為理由,極力挽留我說起碼一起吃過晚飯再走。 楊沉坐在原處,他漂亮的桃花眼上挑,不咸不淡地往我身上掃了一眼,薄唇微抿:“他恐怕有事,隨便他?!?/br> “許哥大晚上的能有什么事?楊哥你下午特意等了那么久,還為此來回跑了一趟,喝杯茶聊兩句就走,多沒勁。咱們吃頓飯而已,這家的私房菜是可圈可點的好味道,許哥絕對喜歡?!?/br> 我瞥了滿臉堆笑的楊柯一眼,心知他這么做肯定由楊沉授意,偏偏正主坐在那兒不動如山,一臉你要走就走我不強留的模樣。 最近生活沉悶,好久沒覺得這么有趣,我臨時起了點作弄的心思,故意說:“事倒是沒事,但你楊哥看起來不太樂意和我一起吃飯,還是算了?!?/br> “我哪句話說不樂意了?你別總是曲解我意思行不行?” 手腕被楊沉拉住,楊柯立刻很有眼力見地推門離開,說是去吩咐準備上菜。 留下我和楊沉在房間里,他臉上似乎有委屈神色一閃而過,又很快被滿不在乎的表情遮掩:“吃頓飯而已,讓你留下就留下,那么急著走做什么,我又不吃人?!?/br> 我沒搭這話茬,直截了當?shù)貑査骸白C人那邊的進展怎么樣了?” 楊沉頓了頓,倒也沒糾纏剛剛那點小事,簡明扼要地和我說了下目前的情況——他的人遇到了一些麻煩,因為這件事已經(jīng)過去了近十年,即使有數(shù)條人命埋葬其中,也都以各種理由掩蓋了過去。 活著的人要么已經(jīng)聯(lián)系不上,要么拿了封口費搬家遠走,楊沉派去的人倒是找到了幾份檔案,卻發(fā)現(xiàn)這些存案在冊的“當事人”全是莫須有的存在。 以陸長柏的狡猾程度,倘若楊沉手里的證據(jù)有一環(huán)相對薄弱,也可能會讓他找到機會翻盤。 “而且,我懷疑陸長柏已經(jīng)察覺到我的動作了。”楊沉揉了揉眉心,“這周末他會到b市商談一個互聯(lián)網(wǎng)教育的項目,我爸讓我去接待,但是原本不應該由他親自來的。” “陸長柏要來?” 我挑了挑眉,這消息連他唯一的學生兼助手陸驚帆都不知道,看來我得重新評估一下陸驚帆在陸長柏那里的重量了。 “是臨時決定,剛下會議我才得到的通知?!睏畛羾K了一聲,“你給的東西我也看了,像這種涉及太多核心內(nèi)容的文件,一旦拿出去陸長柏就會警惕起來,后面不好下手。先暫存我這里,你別說出去瞎招呼,等到合適的時機再用。” 我看起來像那種笨蛋嗎……然而我早習慣了他這種話里帶刺的交流方式,因此不過腹誹幾句,并不反駁:“嗯,聽你的?!?/br> 不知是哪里順了楊沉的毛,他的嘴角勾了勾,說話語氣也愉快不少:“陸長柏來了我也不怕他,只要花的錢夠多,再下點功夫,別說是這些事他的確做過,就是沒做過我也能給他找出鐵板釘釘?shù)淖C據(jù)來。反正你別參與進來攪和就得了,給我點時間,肯定都安排妥當?!?/br> “好?!蔽尹c點頭,“我相信你?!?/br> 相信你的手段夠骯臟無恥,有能力與內(nèi)心險惡的陸長柏抗衡。 “還有,許俊彥,你離陸驚帆遠點兒,他不是什么好人?!?/br> 楊沉盯著我的眼睛,語氣一改以往的嫉妒刻薄,反而難得的心平氣和:“他連養(yǎng)他這么多年的人都能背叛,很難說以后會不會反咬你一口。他的錢你別沾手,萬一留下了什么把柄在他手上,記得一定要提前告訴我一聲,別傻乎乎地被他支使。有事我會替你擺平,明白了嗎?” 我沒打算把陸驚帆那份復雜而畸形的感情告知別人,何況楊沉也是出于好意,于是再次點頭:“都聽你的?!?/br> 他凝視了我?guī)酌?,突然探身在我唇上親了一下,沒等我做出反應就坐回原位,惡狠狠地開口:“哄我也沒用,要我?guī)兔Φ臅r候裝得這么乖,等我對你沒價值了立刻翻臉不認人,我已經(jīng)上過幾回當,不吃你這套!” 多虧了那張俊美又不失少年氣的臉,楊沉咬牙切齒的模樣有些出乎意料的可愛。也許是這段時間實在壓抑得過分,我一時腦熱,竟直接伸手挑起他的下頜,歪了歪頭:“真的嗎?” 楊沉愣了幾秒,我沒想到自己不經(jīng)思考的舉措如此大膽,也跟著呆了下。 正在空氣凝固的時候,楊柯推門進來,后面跟著侍應生上菜。我趁機抽回手,用余光偷瞄楊沉的表現(xiàn)。 楊沉不敢相信地連連看了我?guī)籽?,好像不知道要擺出什么表情,眉頭茫然地微擰著。他平常皺眉就代表不耐煩,因此楊柯小心地打量他表情,問道:“楊哥,怎么了?” 楊沉回過神,也許是內(nèi)心覺得尷尬,因此沒好氣地說:“關(guān)你什么事!別瞎問!” 我沒憋住笑,忍不住咳了一聲掩蓋,楊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對我做了個求饒手勢。 時間仿佛回到很久以前,因為楊柯某件事沒做好,楊沉厲聲訓斥他,他轉(zhuǎn)頭向我雙手合十:許哥,你怎么忍心站在旁邊看著,好歹幫我說兩句,楊哥最聽你的話了。 那時候我認為自己在楊沉心中如同玩物,楊柯這樣說完全是在取笑我。 現(xiàn)在想來,其實他沒有惡意,是我太過自卑才會受傷。 我眨了眨眼,對楊沉說:“冤有頭債有主,你對別人撒什么火?” “不對他,難道對你?”他瞪了我一眼,語氣有些嘲諷,目光流轉(zhuǎn)間卻并無怒意,“我可不敢惹到許總,見你一次比登天還難。也不求你對我好點,別總?cè)俏疑鷼饩托??!?/br> “挺不錯,我不用提心吊膽、生怕挨打了?!蔽艺{(diào)侃道,“請繼續(xù)保持?!?/br> 楊沉頓了頓,神色略有些暗淡,過了好半天才低聲開口:“許俊彥,我不會再動你一根手指,我發(fā)誓?!?/br> 楊柯察言觀色,發(fā)現(xiàn)氣氛凝固,立刻笑嘻嘻地岔開話題:“菜都上得差不多,許哥,楊哥,你倆不動筷子我可不敢吃?!?/br> 我彎起嘴角:“我也餓了,先吃飯?!?/br> 晚飯過后,楊沉執(zhí)意要開車送我。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情緒低沉,此時像耍脾氣似的,固執(zhí)地要求送我回去。 我扶額道:“如果我要回宋城那兒,你也送我?” 他的表情僵了下:“你不是搬回去住了嗎?” “可不可以不要再找人盯著我的行程?”我無奈扶額,認命地坐進副駕,“算了,和你說了也沒用?!?/br>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情況?!睏畛恋穆曇魫瀽灥?,“除了生意上的事情,你什么都不和我說?!?/br> 車內(nèi)暖氣太足,令人有些昏昏欲睡,我的眼皮都快黏在一起:“最近都在照顧安德烈,沒什么可說道的?!?/br> 楊沉對我的行程了如指掌,不可能不知道安德烈的病情。果然,他安靜了一會兒,然后開口:“世事無常。我認識幾個做醫(yī)療相關(guān)行業(yè)的朋友,你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的確和安德烈不對付,但也不想看你太辛苦?!?/br> 車從路燈旁飛速掠過,我瞥到他側(cè)臉清晰輪廓,從暗轉(zhuǎn)亮,又歸于黑暗。 我輕聲說:“多謝。” 一路無言地行駛,楊沉開得難得平穩(wěn),我竟在車上睡著了片刻。等醒來時,車已經(jīng)開進了小區(qū)。 楊沉將車停在樓下,他單手撐著方向盤,另一只手伸過來替我理了理圍巾:“你過年是不是要回許家?” 我剛睡醒,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點。聽見他的話,不禁疲乏地笑了笑:“回都回來了,難免要去走個過場?!?/br> “你好像很累?!睏畛恋氖种疙樦骂I(lǐng)碰到我的臉頰,輕輕觸了下,“看來在宋城身邊過得也沒有那么好??墒俏也幻靼?,既然你想報復他,為什么現(xiàn)在還要和他虛與委蛇?” 我靠在車座椅背上,閉眼休息片刻,啞聲說:“有的事不能讓人代勞,我要自己去做?!?/br> “像你以前對我一樣嗎?” 我睜開眼睛,楊沉的瞳仁黑得純粹,如同被壓抑的情緒填滿的純黑色沼澤。 他裝作無所謂地扯出一個笑容,嘴角卻彎出苦澀的弧度:“在我以為一切還有可能的時候徹底失去。我對此記憶深刻,因為我從來沒有那么痛過。” 這段過往是我們共同的瘡疤,楊沉猛然掀開這道傷口,露出鮮血淋漓的內(nèi)里。 “我不是想譴責什么,畢竟當年我有錯在先……我只是搞不懂你。一邊求我?guī)兔Γf要扳倒宋城和背后給他提供支持的人,一邊又收下銘德,繼續(xù)和他糾纏不清?!?/br> 楊沉握住方向盤的手青筋畢露,語氣卻克制著保持平和:“許俊彥,你是兩面通吃、春風得意了,可我呢?見你一面偷偷摸摸跟偷情似的,我心里就不難受嗎?算我求你,看在我這段時間累死累活替你辦事的份上,讓我心里有個明白?!?/br> 我長長地嘆息一聲。 “你要問什么?” 還沒等他說話,一輛低調(diào)的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他車后,車牌是我熟悉的一串連號數(shù)字。 楊沉顯然也看到了那輛車,他指了指后視鏡,自嘲道:“挺好,正牌來捉j(luò)ian了,真他媽的風水輪流轉(zhuǎn)。” 后面車的車門打開,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下車向這邊走來。他身姿高大,脊背筆挺,在冷色路燈下猶如青松,是個高腿長的模特身材。 宋城俯身敲了敲我這側(cè)的車窗,我正要開車門,卻被楊沉按住手。 “我只在乎一件事?!彼钗豢跉?,直直看向我,“許俊彥,對你而言,不是他,就是我嗎?” 又來了,這種看似有資格作決定的選擇題,由你們高高在上地編寫選項,而我只能被束縛其中。 “當然?!蔽逸p聲說,“不是他,就是你?!?/br> 楊沉,如果你真的相信,何必問出這個問題。 這個承諾成了一針安慰劑,他自以為和我的意見達成一致,臉上浮現(xiàn)出孩子氣的笑意,得意地挑眉,又捏了下我的臉:“行,沖你這句話,今天這個‘小三’的身份,我忍了?!?/br> 楊沉松手打開車門,我以為只是放我下車,沒想到他和我一起下來了。宋城就站在外面,他將我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暖著,表情溫和平靜,看不出喜怒:“在車里道別怎么要這么久?手這么冷,出門也不記得多穿幾件?!?/br> 他垂下眼睛,仿佛才看到楊沉,客氣有禮中帶著幾分冰冷:“謝謝楊先生開車送俊彥回來,你可以回去了,酬勞我會讓人給你?!?/br> 我聽這話實在刺耳,為免事端,于是拉了下宋城的手:“怎么突然過來了?” 明明自從我搬出來照顧安德烈后,宋城就和我進入了冷戰(zhàn)期,他不主動聯(lián)系我,我也樂得輕松。這樣的日子過久了會讓人放松警惕,否則放在平時我絕不敢讓楊沉送我回家。 “想見你一面,談?wù)勀愕艿艿氖虑椤!彼纬俏兆∥业哪侵皇治⑽⒂昧?,“好了,俊彥,讓楊先生先走,我們的事到家再說?!?/br> “宋先生是第一次來這兒,我比你來的次數(shù)多,這路我熟,不怕走錯道,而且我也不急著回去?!?/br> 楊沉是何等傲慢的性格,一向睚眥必報,哪受得了這種嘲諷,更何況是對上了宋城。他揚起形狀優(yōu)美的下頜,挑釁道:“來者是客,許俊彥,怎么也得請我上去坐一下吧?” 第213章 我開了門,本以為到了這個點,早睡早起的安德烈肯定躺在床上休息,沒想到一眼看見他坐在餐桌旁穿珠串,小汪站在旁邊幫他整理散落的珠子。 這成了安德烈的新愛好,他似乎很喜歡搭配色彩的過程,一坐就是幾小時。小汪說他照顧過的許多病人都像個孩子,喜愛各種鮮艷的東西,因此我買了許多不同材質(zhì)顏色的圓珠回來,讓小汪將珠子分類收納在不同盒子里,擺在客廳供安德烈挑選。 安德烈仍然是無神安靜的模樣,極少表現(xiàn)出不同的感情,我也看不出他高不高興。但他如今不需要小汪引導,到了時間就會自己坐在桌旁串珠鏈,顯然是喜歡這項活動的。 “九點了,怎么還不休息?” 我打心底不想讓安德烈見到身后那兩人,因此擋在玄關(guān),連聲催促小汪:“別讓他玩了,傷眼睛,讓他回房間睡覺?!?/br> 小汪說:“我試過幾次,安德烈不愿意回去,非要在這里。前兩天也是,你回來之后他才停。許先生,你說安德烈是不是在等你?” 我仔細回憶了下,每次我到家的時候安德烈都坐在桌旁,或是拼拼圖,或是畫直線,總之坐在這個位置,我打開門第一眼就能看到。 但他從來不側(cè)頭看我,只專注于自己手上的事。所以我雖看到了,也并不放在心上,更不會想是他潛意識里用這種方式等我回家。 我心頭一顫,試探著走過去,輕聲說:“安德烈,哥哥回來了,你去休息好不好?” 安德烈不理我。他低著頭,稍長的金色額發(fā)垂下來擋在眼前,白皙纖長的手指捻起珠子,專注地穿進線里。 “真瘋了?”楊沉走過來,抱著手臂上下打量安德烈一會兒,“許俊彥,你這是在白費勁,我看他那樣子估計聽不懂。” 我不做回答,輕柔地撫摸安德烈的頭頂,耐心地重復:“該睡覺了,我們回床上休息,好嗎?” 房間里一片寂靜,唯有玻璃珠穿進線里后互相碰撞的輕微聲響。 一顆,又一顆。 聲音忽然停下,安德烈中止了串珠子的動作,將手里的那顆玻璃珠緩緩放在桌面上。他轉(zhuǎn)過頭,毫無感情的視線從那倆個人身上掠過,停頓在恰好與我對視的方向。 那雙藍色的眼睛像某種無機質(zhì)材料,美麗的同時卻漠然到令人心痛的地步。 我凝視著他,心底有種隱隱的期待,今天在這里的都是曾經(jīng)給安德烈留下深刻印象的人,他或許會因此受到觸動,作出什么改變。 還沒等這種臆測成真,肩膀被人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