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蔣赟面前，蔣赟警惕地看著她，眼看著她要往他大腿上坐，蔣赟連忙伸手?jǐn)r：“別別別別別，我身上都是汗，你干凈的?！?/br>
    章翎眨巴眼睛：“我沒嫌棄你，你還嫌棄我??？”

    蔣赟解釋道：“不是，我怕你澡白洗了，我可臟?！?/br>
    “大不了再洗一個唄?！闭卖岵挪还?，結(jié)結(jié)實實地側(cè)身坐在他大腿上，又伸臂抱住他的脖子，嘟嘴說，“親一個?！?/br>
    蔣赟：“……”

    他抿著唇，向她攤開手掌。

    章翎：“？”

    蔣赟臉色好不自然：“剛吃燒烤了，嘴里都是味兒，那個……你不是有清涼糖么？”

    章翎：“哈哈哈哈哈哈……”

    像舉行儀式般，兩人各自吃過兩顆薄荷糖，才擠在椅子上纏纏綿綿地接了一個吻，蔣赟抱著章翎的身體，手掌也不敢亂動，只輕撫她的后背，撫著撫著就發(fā)現(xiàn)……她似乎沒穿內(nèi)衣。

    這下子小蔣警官整個人都不好了，該有的、不該有的反應(yīng)統(tǒng)統(tǒng)出現(xiàn)，作孽的是章翎還坐在他大腿上，蔣赟差點崩潰，急急忙忙地松開唇，說：“我要回去了！”

    章翎：“??？”

    蔣赟本來就被太陽曬得臉發(fā)紅，這會兒更是燒成一片紅霞，動也不敢動，夾著腿重復(fù)：“我要回去了，你快起來?！?/br>
    章翎莫名其妙地站起身，蔣赟拎起雙肩包、抄起手機(jī)，話都不敢再說一句就奪門而出。章翎看著他詭異的步態(tài)，突然就反應(yīng)過來，捂住臉輕呼一聲撲到床上，也是羞得不行。

    一會兒后她心頭一跳，掀開枕頭看，那只長頸鹿果然不見了。

    “小偷，流氓，大混蛋！”章翎在床上趴了一會兒，又抿著唇嗤嗤偷笑，“討厭呢，男的怎么會這樣的？”

    ——

    章翎來沈陽的第三天，蔣赟乖乖滾去派出所上班，一直到下午4點才匆匆趕來酒店，提著幾盒沈陽特產(chǎn)，送章翎去機(jī)場。

    章翎進(jìn)安檢前，蔣赟好舍不得，抱著她不撒手，在她耳邊說：“回家后幫我向你爸爸mama問好，有機(jī)會，我一定會去看他們的。開學(xué)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別熬夜，按時吃飯。還有，認(rèn)真考慮下讀研的事，不管出去還是留下，我都尊重你的選擇，只有一個條件，別顧慮我?！?/br>
    章翎點頭應(yīng)下，說：“國慶節(jié)我想來看你，高鐵很快的?！?/br>
    “不要了。”蔣赟覺得不妥，“哪能老讓你來？要見面也是我去北京看你?！?/br>
    章翎從他懷里出來，期待地問：“你國慶能來嗎？”

    蔣赟說：“現(xiàn)在說不好，國慶節(jié)我們學(xué)警可能有安保任務(wù)，去那些火車站、大廣場之類的地方幫忙巡邏，所以就算你來了，我都可能陪不了你，你還是別來了?！?/br>
    章翎低下頭，難掩失望：“哦?！?/br>
    蔣赟很過意不去，又抱抱她：“對不起?！?/br>
    “那寒假呢？”章翎又問，“明年寒假，你會回錢塘嗎？”

    蔣赟答不上來，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寒假回錢塘，他能住到哪里去？他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章翎看出他的為難，說：“還早呢，我就是隨口一問，我進(jìn)安檢了，你回去吧，今天巡邏一天，你好像又曬黑了?！?/br>
    她心疼地摸摸蔣赟的臉，他不像高一時那么黑，但也不白，在章翎的記憶里，他從來沒白過，短袖遮住的肩膀和下面露出的胳膊有一條明顯的黑白分界線。他說上學(xué)時沒這么黑，就是在派出所見習(xí)后被曬出來的，戴著警帽也沒用。

    “男人黑點兒沒事?！笔Y赟拍拍章翎的腦袋，“進(jìn)去吧，路上小心，下飛機(jī)給我發(fā)微信。哦對了，平時如果我沒及時回消息，說明我在忙，我能回的時候一定會回，你千萬別多想?！?/br>
    章翎點點頭，有點想哭：“我知道?！?/br>
    “去吧，我會想你的。”蔣赟又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翎翎，這三天，我真的很開心?！?/br>
    章翎去安檢了，進(jìn)安檢口時又回頭看一眼，蔣赟還站在那里，左手插兜，右手向她揮揮。

    三天兩晚結(jié)束了，很短暫的一次見面。飛機(jī)飛離沈陽時，章翎透過舷窗看那越來越遠(yuǎn)的城景，不舍和傷心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對下一次見面的憧憬。

    她相信蔣赟，是一種說不清的信任，想著這三天兩晚發(fā)生的事，還有蔣赟說的那些話，面對著即將到來的大三，章翎覺得，她的確應(yīng)該好好想一想。

    飛機(jī)在錢塘落地，章知誠開車來接女兒，章翎把幾盒特產(chǎn)交給他：“爸爸，這是蔣赟買給你和mama吃的?！?/br>
    她坐上副駕，章知誠觀察她的臉色，問：“蔣赟現(xiàn)在好嗎？”

    “挺好的，很忙，暑假都在派出所實習(xí)?！闭卖嵝那椴诲e，笑得很賊，“爸爸，你看到我和他的照片了吧？”

    章知誠：“……”

    開過一段路，章知誠才說話：“翎翎，你才二十歲，還是個學(xué)生，爸爸mama之所以沒有干涉這件事，是因為我們知道，你很懂事，蔣赟的人品也沒問題?，F(xiàn)在他的問題在于經(jīng)濟(jì)條件，我知道這很世俗，說出來你可能會厭煩，不愛聽，但你應(yīng)該可以理解，爸爸mama總是希望你能過得更好，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嗎？”

    章翎說：“明白?！?/br>
    “那你出國的事怎么說？”章知誠心中忐忑，“之前都說好了的，學(xué)校也有在挑，大三都要準(zhǔn)備起來了，你的績點不會有問題，現(xiàn)在你和蔣赟在一起，你是不是打算放棄出國？留校保研？還是考研到a大？”

    “誰說我要放棄出國？”章翎說，“我會申請學(xué)校的，爸爸你放心吧。”

    章知誠又驚又喜：“那蔣赟……”

    章翎看著前方被車燈照亮的高速路面，微笑開口：“他說，他會在這里等我的?！?/br>
    第75章 “那是！我女朋友北航?；ǎ　?/br>
    在去沈陽之前, 章翎和父母在家里開過一次家庭會議，她的開場白就是：“爸爸mama，我想去沈陽找蔣赟?！?/br>
    她向來是個條理清晰的人, 習(xí)慣做好周全的計劃，對于可能會碰到的問題, 章翎逐一考慮并向父母解答。

    章知誠：“你確定你還喜歡他嗎？你們已經(jīng)有兩年沒聯(lián)系了。”

    章翎：“我還想著他，我想見他，至于喜不喜歡……見到他我就知道了。”

    章知誠：“他要是有女朋友了呢？”

    章翎：“不會的，這個我確定。”

    楊曄：“你們在兩個城市，異地, 怎么解決？”

    章翎：“這不是問題, 他大四就能實習(xí)了，我會和他商量的, 如果順利的話他可以回錢塘實習(xí)。”

    章知誠：“那你呢？你不出國了？還是打算留在國內(nèi)讀研？”

    章翎：“我會和蔣赟討論這個問題, 我會好好考慮，學(xué)業(yè)和感情并不沖突?！?/br>
    楊曄：“翎翎，做個假設(shè), 你和蔣赟真的在一起了, 并且感情穩(wěn)定, 你讀研, 他回錢塘工作，然后呢？他的經(jīng)濟(jì)條件我們都知道, 錢塘房價這么高，他買房不容易, 我們是可以給你買一套房，那蔣赟能接受嗎？”

    章翎：“到時候我也工作了呀，我可以和他一起存錢買房, mama，我和他現(xiàn)在才二十歲啊。”

    章知誠：“翎翎，蔣赟如果真做了警察，會很忙的，可能還有危險，你能接受他的工作嗎？”

    章翎：“能，我覺得很帥?！?/br>
    章知誠：“……”

    楊曄對丈夫說：“其實，如果蔣赟真進(jìn)了錢塘公安系統(tǒng)，福利待遇不會差，也比較穩(wěn)定，對他來說算一份不錯的工作，他自己又喜歡，可以當(dāng)成事業(yè)來奮斗。當(dāng)然了，作為警察家屬肯定是要辛苦一些，知誠，這個你應(yīng)該最有發(fā)言權(quán)?！?/br>
    作為一個很忙很忙的骨科主任醫(yī)師的伴侶，章老師的確是深有感觸，在他們家算是他主內(nèi)，楊醫(yī)生放開手腳拼事業(yè)，連著獨生女的學(xué)習(xí)和生活也都是他在照料。

    章老師自己甘之如飴，卻不舍得女兒受委屈，說：“翎翎，你有沒有想過，以后你和蔣赟在一起，他很忙，你也很忙，你倆經(jīng)常見不到面，感情會不會慢慢變淡？如果有了孩子，誰來管孩子？難道你愿意為了蔣赟放棄自己的事業(yè)嗎？”

    年輕的章翎不太能理解這個問題：“我為什么要放棄自己的事業(yè)？爸爸你也沒有放棄啊，其實你工作也很忙，只是作息比mama規(guī)律些，假期更多點?！?/br>
    章知誠問：“你的意思是……你也想做老師？”

    “不是。”章翎干脆地回答，“我不想做老師，我會找喜歡的工作。我的意思是，如果人人都圖舒適安穩(wěn)，事少錢多，那這個社會就完蛋了?！?/br>
    她想到接下來這段充滿未知的旅程，說，“我不敢說太多年后的事，你們說到的買房、結(jié)婚、工作、孩子這些，我覺得現(xiàn)在說都還太早。我只知道，我想見蔣赟，非見不可，只有見到他，我才能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辦?！?/br>
    ……

    章翎坐在飄窗窗臺上，抱著憤怒的小鳥看向窗外。

    對面樓棟的窗口亮著各種顏色的光，每一扇都是一個家。

    她的家庭溫馨幸福，是一個能讓她安心休憩的港灣，但她慢慢會長大，有一天也會離開這里，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家。

    那好像是一件順理成章、也不怎么困難的事。

    而蔣赟呢？

    章翎知道，對于“家”，長久以來，他都有著一種難以言述的渴望。

    暑假即將結(jié)束，章翎和梨子約好一起去北京，已經(jīng)買好高鐵票。

    這幾天，她的心不再像前兩年那樣空蕩蕩地懸浮在半空中，而是變得沉甸甸，又滿又踏實。

    她掛念著遠(yuǎn)方的那個人，知道他也在掛念自己。

    對于異地戀，章翎一點都不擔(dān)心，自己都覺得很神奇。

    可能是因為家里有一對很好的榜樣，章翎從小到大見慣父母的恩愛，他們的感情細(xì)水流長，在柴米油鹽中一日日度過，有事情，大家就坐下來商量，有不滿，就及時溝通解決，有過爭吵，卻無冷戰(zhàn)，從來不會翻舊賬、說狠話，更加不會砸東西和打架。

    他們相濡以沫走過二十多年，如果算上談戀愛的時間，已經(jīng)快要三十年，感情從未變淡，已是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那么，與未來長長的幾十年相比，如今短暫的分別又算什么呢？

    蔣赟這個人已經(jīng)傻得無藥可救，章翎想到他就會忍不住笑。

    他依舊在派出所上班，偶爾給章翎發(fā)微信，都會說自己在干什么，特別像在對領(lǐng)導(dǎo)匯報工作，連著一日三餐都會拍照發(fā)過來。

    章翎每次看到他餐盤里小山包一樣的米飯，都要笑岔氣。

    晚上，蔣赟要是不值班，會和章翎視頻聊天。

    蔣赟靠在床頭，頭頂那只長頸鹿，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見：“今天要向你重點匯報四件事?！?/br>
    章翎也懶懶地窩在床上：“哪四件？你說說?！?/br>
    “第一件，我今天在太原街巡邏，撿到一個小姑娘，才五歲?！?/br>
    “怎么回事?。俊?/br>
    蔣赟絮絮地說著：“她和mama走丟了，被群眾發(fā)現(xiàn)后報警，我離得最近，第一個過去。哎呦，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我抱她了，還買了一根棒棒糖哄她，后來她就不哭了，奶呼呼地叫我警察叔叔。我把她帶去所里，本來想交給女警照顧，小姑娘還不讓我走，非要我陪她玩?！?/br>
    章翎想象著那個畫面，能感受到蔣赟的開心，問：“你怎么陪她玩？你會講故事嗎？”

    “不會，腦袋里沒故事。”蔣赟說，“我陪她畫了會兒畫，又給她買飲料喝，我說你mama很快就會來找你，她很乖的，一點也沒哭，就要我抱她，我抱她沒多久，她居然在我懷里睡著了?！?/br>
    章翎問：“后來呢？她mama找來了嗎？”

    “肯定找來了呀，她mama也哭得很厲害，我還批評了她幾句，這么小的孩子在這種熱鬧地方，一眼都不能放松的?！笔Y赟說話時一直帶著笑，“小姑娘走的時候還對我說‘警察叔叔再見’，太可愛了，搞得我一天心情都很好?！?/br>
    怪不得他這么樂呵，章翎也跟著高興，問：“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蔣赟居然有點不好意思，“今天我們所里的劉姐問我，上次來找我的女孩是不是我女朋友，我承認(rèn)了，嘿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