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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翻了車 第43節(jié)

    蔣赟說:“叔,我能騎車過去嗎?我暈車?!?/br>
    章知誠很為難:“有點遠(yuǎn)呢,最好搭我的車,你能克服一下嗎?”

    蔣赟沒再堅持,點點頭。

    他沒吃早飯,帶了一罐牛奶和幾個包子在書包里,打算下車后再吃。

    章知誠去開車,章翎和蔣赟站在路邊等。

    氣氛……就是……非常得……尷尬。

    車子開過來了,章翎習(xí)慣性地去拉副駕駛車門,章知誠說:“翎翎,你坐后面,照顧一下蔣赟。”

    章翎:“……哦?!?/br>
    她和蔣赟在后排坐下,一左一右,中間空出的位置坐一個胖乎乎的鄧芳都沒問題。

    車子開了出去,章知誠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因為后排的兩個孩子一直沒說話。

    他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問:“小蔣,很難受嗎?”

    蔣赟已經(jīng)一臉菜色地縮在座位上,手里攥著個塑料袋,隨時準(zhǔn)備嘔吐,就怕把章老師的車子弄臟。

    他簡短地說了一句“還好”,就又閉上了嘴,喉頭不停吞咽。

    就在這時,左邊伸過來一只手,輕輕地碰碰他的胳膊,蔣赟低頭,看到那只手里拿著一個金燦燦的橘子。

    章翎說:“偏方,你要不……再試試?”

    蔣赟:“……”

    真是,要了他的小命了。

    第30章 “聽到了嗎?可以內(nèi)投啊?!薄?/br>
    橘子皮真是一件神器。

    蔣赟把它整張打開, 湊在鼻子前,跟戴著呼吸面罩似的大口呼吸,居然真的好受了許多。

    章翎和章知誠都不敢和他說話, 章翎偷偷看他,蔣赟的樣子好嚇人, 兩只眼睛都發(fā)了直,仰著腦袋,一張橘子皮攤在臉上,胸口不停起伏著,不知道的人估計得以為是什么神秘的作法儀式。

    車子開了半個小時, 費老師家到了, 是一個高檔的排屋樓盤。章知誠領(lǐng)著兩個孩子進門,章翎去琴房上課, 蔣赟則被他帶進會客室。

    會客室里擺著沙發(fā)、圓桌和幾把椅子, 還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費老師家的小庭院,種著郁郁蔥蔥的花草。

    秋末冬初, 屋里開著中央空調(diào), 屋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 體感十分溫暖。蔣赟站在落地窗前發(fā)愣, 對于豪宅的體驗又狂升數(shù)個層級,他想, 這些人究竟是做了什么,才能過上如此優(yōu)越的生活?

    章知誠喊蔣赟在圓桌邊坐下。

    保姆阿姨給他們端來熱茶和點心, 蔣赟緩了一會兒,暈車帶來的惡心感才漸漸消失,他從書包里拿出牛奶和包子, 問:“叔,我能在這兒吃早飯嗎?”

    “吃吧,給你十分鐘。”章知誠翻開蔣赟帶來的物理書和幾本作業(yè)本,說,“我先看看你的作業(yè),前幾天我問過章翎你的大概情況,雖然我是教初中的,但高中物理我也能講,平時翎翎有一些問題都會和我討論。我想了一下,初中的知識點我就不給你過了,和高中差異挺大,我先就你們的進度給你總結(jié)幾類??嫉念}型,再給你講講在這些題型上會有哪幾種常見的變形……”

    “嗝!”蔣赟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章知誠抬頭看他,驚掉下巴:“你吃完了?”

    “嗯?!笔Y赟幾乎是兩口一個包子,此時嘴里還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章知誠失笑:“你吃這么快干嗎?又沒人和你搶。”

    蔣赟好不容易把包子咽下去,說:“我習(xí)慣了?!?/br>
    章知誠沒有備課,第一次一對一家教,重點是考察蔣赟的真實水平,對著他的幾本物理作業(yè)講題就行。

    他的講課風(fēng)格和鄧芳很不一樣,鄧芳為人雷厲風(fēng)行,講課時不茍言笑,情緒倒是很飽滿,經(jīng)驗也豐富。蔣赟知道鄧芳水平不錯,無奈他的基礎(chǔ)太拉胯,鄧芳又不可能顧上所有人,所以導(dǎo)致的結(jié)果是章翎、吳炫宇這些人聽得很輕松,蔣赟卻跟得非常吃力。

    而章知誠講課走的是細(xì)膩風(fēng),講究條理清楚,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環(huán)環(huán)相扣,還很幽默風(fēng)趣。

    可能是因為一對一教學(xué),蔣赟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不可能糊弄過去,就像章翎說的那樣,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沒聽懂就要問,不懂裝懂立馬會被章老師拆穿,一道題弄懂了,章老師才會繼續(xù)往下說。

    對著幾本作業(yè)本,兩個多小時過得特別快,蔣赟還沒反應(yīng)過來,章翎已經(jīng)下課了。

    他覺得收獲非常大。

    章翎跑進會客室,問:“爸爸,你們順利嗎?”

    “順利呀?!闭轮\喝了口熱茶潤潤嗓子,笑著說,“蔣赟的水平比我想象中要好,理解力不錯,一點就通。”

    蔣赟臉紅了,不敢抬頭看章翎。

    章翎說:“快12點了,咱們走吧,今天去哪兒吃午飯?”

    章知誠問蔣赟:“小蔣,你想在外面吃,還是去我們家吃飯?”

    蔣赟立刻說:“叔,你別管我,你把我?guī)Щ亟鹎镂髟肪托校一刈约杭页??!?/br>
    “等你回家都幾點了呀?!闭卖岵遄欤鞍职?,外面吃估計不行,蔣赟暈車呢,回我們家吃吧,簡單點,吃碗面好了?!?/br>
    “行?!备概擞忠淮伟岩磺卸及才磐桩?dāng),章知誠對蔣赟說,“去我們家吃碗面吧,翎翎平時上完課,我們也都是簡單吃點兒?!?/br>
    回金秋西苑的路上,橘子沒有了,下車后,蔣赟撐著塑料袋,大吐特吐。

    章翎捏著鼻子,在他身邊幫他拍背,說:“看來以后得準(zhǔn)備兩個橘子,你也太沒用了。”

    蔣赟吐得眼淚鼻涕都流下來,心里可惜著早上吃下去的牛奶和包子,還不忘回頭嗆她:“我都說了我騎車去!”

    章翎說:“你別看我爸爸只開了半小時,那是上的高架!我坐公交都要坐一小時呢,等你騎到,我都要下課了?!?/br>
    蔣赟好崩潰,回過頭又是一陣嘔。

    章知誠帶著兩個孩子上樓,脫下外套去廚房煮面。

    蔣赟和章翎在客廳大眼瞪小眼,章翎想到蔣赟前一天的“惡行”,“哼”了一聲,果斷地溜進了房間。蔣赟理虧,不敢招惹她,只能走進廚房,問:“叔,要我?guī)兔???/br>
    “不用?!闭轮\正在準(zhǔn)備菜料,回頭看他,問,“你和章翎怎么了?吵架了?”

    蔣赟答不上來,手指無措地?fù)钢澩冗叀?/br>
    章知誠打量著蔣赟,立冬已過,錢塘的氣溫一天比一天低,這兩天雖是晴天,也有了初冬的寒意。章翎早已在校服里穿上毛衣,這天的外套都是帶絨的,而蔣赟還是只穿著運動校服,拉鏈拉得很低,里面是一件薄t恤。

    章知誠說:“天冷了,你穿得太少,這樣很容易感冒,家里有毛衣和厚外套嗎?”

    蔣赟點頭:“有?!?/br>
    “棉毛衫褲呢?”

    “也有?!?/br>
    “有就行,記得穿上。”章知誠從冰箱里拿出幾個雞蛋,囑咐道,“也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的小孩都流行冬天穿單褲,大概是覺得這樣很酷?教室里又沒空調(diào),怎么受得了?別和自己過不去?!?/br>
    蔣赟問:“叔,你也會穿棉毛褲嗎?”

    “當(dāng)然了?!闭轮\笑著說,“我又不是鐵人,年輕時我也穿啊,從來沒有不穿過?!?/br>
    蔣赟又問:“章翎也穿嗎?”

    章知誠挑眉:“穿啊,她敢不穿,我打她屁股?!?/br>
    蔣赟“嘿嘿嘿”地笑起來,章知誠看著他傻乎乎的樣子,問:“你吃幾個荷包蛋?”

    蔣赟止住笑,懂事地說:“一個就行?!?/br>
    章知誠點頭:“知道了,給你煎三個?!?/br>
    蔣赟:“……”

    中午的面條果然很簡單,菜料就是青菜rou絲荷包蛋,只是蔣赟的碗特別大,其實都不能算碗,是章翎家的一口大砂鍋。

    就算這樣,蔣赟也是第一個吃完,連著面湯都給喝得干干凈凈。

    章知誠和章翎一齊看呆,章知誠說:“小蔣,你吃飯?zhí)炝?,這樣不容易消化?!?/br>
    蔣赟抹抹嘴,垂著眼睛說:“叔,我真是習(xí)慣了,改不過來?!?/br>
    章翎納悶:“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習(xí)慣?你就慢點兒吃唄,搞得好像有人和你搶一樣?!?/br>
    蔣赟沉默,腦子里又浮現(xiàn)出痛苦的回憶——吃飯必須靠搶,吃得慢就有可能吃不上,那種絕望的饑餓感折磨了他許多年,哪怕后來被奶奶接回家,吃飯快這個習(xí)慣還是改不過來。

    也是因為,哪怕回來了,他依舊會吃不飽。蔣赟有時候甚至覺得,他上輩子可能是餓死的,這輩子才會一直奔波在吃飽飯的遠(yuǎn)大征途上。

    吃完午飯,蔣赟主動提出洗碗,章知誠沒有阻止。

    把廚房收拾干凈后,蔣赟知道自己必須要走了。

    這間房子溫暖又明亮,雖然面積和豪華程度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那位費老師的家,但在蔣赟眼里,這是全天下最漂亮最舒適的一套房子。

    他越來越喜歡待在這里,可以享受到熱空調(diào),能吃到各種好吃的食物,能聽到章老師和楊醫(yī)生溫柔地說話,衛(wèi)生間干凈整潔,有抽水馬桶,最重要的是,在這里,他時時刻刻都能見到章翎。

    但蔣赟也知道,這里是章翎的家,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他只是一個被善待的小客人。

    蔣赟走的時候,章翎站在門口送他,兩人都還記得前一天的爭吵,蔣赟無數(shù)次鼓起勇氣想道歉,話到嘴邊又給咽了下去。章翎這次也很堅持,雖然和蔣赟說過幾句話,但兩人并沒有冰釋前嫌。

    最后,蔣赟灰溜溜地下了樓梯,章翎面無表情地關(guān)上了門。

    章知誠問女兒:“你和蔣赟吵架了?”

    “嗯,他昨天又發(fā)神經(jīng)。”章翎氣惱地說,“我昨天肚子不舒服嘛,本來想回來睡覺,結(jié)果我們班班長喊我去ktv為合唱選歌,就這么個事兒,蔣赟就發(fā)脾氣了,不讓我去,還說臟話。我叫他不要說臟話,他就和我吵起來了,哎呦,這人真的是……好莫名其妙?!?/br>
    章知誠心想,這哪兒是莫名其妙,這分明是關(guān)心則亂嘛。

    ——

    蔣赟回到家,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翻箱倒柜,李照香回家時嚇了一跳,以為家里遭了賊,問:“小崽,你找什么呢?”

    蔣赟說:“找我冬天的衣服?!?/br>
    李照香從廢品堆里扒拉出一個行李袋:“喏,都在這兒呢。”

    蔣赟把袋子里的衣服都拿出來,有冬天的毛衣、外套和棉毛衫褲,款式能從少年兒童跳躍到老大爺,他翻出一套相對干凈些的棉毛衫褲,拎起褲子看了看,問:“奶奶,會不會短了點?”

    李照香說:“你試試唄,短了我再去問人家要,這套你都穿三年了,一直很合身。”

    蔣赟脫掉校褲試了一下,棉毛褲真的短了,褲腳高高吊起,褲/襠那里卡得有點緊。

    李照香圍著他轉(zhuǎn)了一圈,說:“崽,你是不是長高了?”

    蔣赟心里小小地激動了一下,想到一件事,問:“奶奶,我爸有多高?”

    “你爸呀,大高個兒。”李照香想起自己那短命的兒子,嘆口氣,“是這附近幾個小崽子里最高的一個,比剛子高大半個頭呢?!?/br>
    蔣赟問:“過1米8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