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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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夫人,我知道了。黃青喉頭動了動,額頭也沁出些冷汗。 白夫人看他一眼便繼續(xù)道:他出道你就跟著他,他所有的黑料你也應該知道。我懶得插手了,你自己把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一件一件抖落給媒體吧。頓了下,她淡淡看著自己染著鮮紅豆蔻的指甲,道:白家媒體渠道和媒體關系你可以全部借用,開記者會的話所有費用記得來找我報銷。紙媒、互聯(lián)網、流媒體,一處平臺都不許落。我給你三天時間,他做的那些事一件都不許少。 如果這事做不好黃青,你知道我的脾氣的。 黃青睜大了眼睛,背后幾乎被冷汗浸透白夫人這是、要徹底毀了白憐 白夫人說罷便站起來,她高高在上地看了眼黃青便轉身離去。她的孩子那么小便被埋在冰冷黑暗的荒地十幾年,憑什么殺人兇手的孩子還能好過呢?即使只是把白憐曾經做過的事情公之于眾,她也覺得自己在報復,黃青也一定能辦成這件事,她知道兇手的孩子后半生不會過得好,她卻絲毫沒有報復即將成功的快感,只余鋪天蓋地的冰冷悲愴。 第30章 完結章.終 一個驚天大雷在娛樂圈里炸開。 正在冉冉升起、前途無量的娛樂圈新星白憐被自己的貼身助理接連不斷爆出丑聞, 還是以開記者會這種最直接也最粗暴的方式。而本來該是白憐堅實后盾的白家此時卻默不作聲任由白憐陷入輿論的漩渦。 這些丑聞甚至還牽涉圈里站在金字塔頂層的著名編劇陳月白,黃青透露,陳月白曾聯(lián)合白憐逼迫彼時還未出道的賀知簽下霸王合同, 由賀知作為白憐的幕后聲替, 幫白憐目前出演的所有影視劇配音。 他一直在吹的原音,其實都是賀知的聲音。演技也是賀知的。如果大家平時有過關注的話,會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的聲音非常相似。直播鏡頭下的黃青下眼發(fā)黑, 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和虛弱,他并未在意,只是繼續(xù)道:陳老師給他們簽的線,賀知為白憐的角色配音,并且簽署保密協(xié)議, 不許透露這件事情。那些聲音就當白憐的原音用當時賀知并不想簽, 是陳老師說服了他。后來白憐一直針對賀知,他買通過群演和娛記去陷害賀知,想徹底毀掉他。那個群演和娛記直到現(xiàn)在還在派出所。 說罷他徹底垂下了頭, 將自己的表情埋進暗影里這次被徹底毀掉的不僅是白憐,還有他, 娛樂圈里沒有人會要一個會如此徹底地出賣藝人的助理,白夫人也不會再雇傭他。但他根本沒辦法, 在鯨海市,他根本招惹不起白家,白夫人讓他做的事情, 他不敢不做。 一場記者會后大眾嘩然, 但到底有不甘心的粉絲護主,認為這都是黃青被對家買通陷害白憐頭號懷疑的自然是賀知。 但粉絲還沒來得及鬧,陳月白便出面了。 他出現(xiàn)在只是嘗試著想要采訪他的記者鏡頭前, 面無表情、眼眸漆黑無瀾、周身頹廢狼狽,再沒有以往的意氣風發(fā),他直視著鏡頭,淡淡道:是真的。我逼賀知簽了那份合同,白憐目前為止所有影視劇的聲音,都是賀知的。賀知沒辦法曝光這件事,我逼他簽過保密協(xié)議,他如果泄露,會被他們追究法律責任。 這是實話,那合同確實是他逼賀知簽的,因為一場酒局。他在和他那群發(fā)小的酒局上被白鳴遠下了套,輸?shù)袅艘患虑?,白鳴遠便說需要他要賀知簽一份合同我無意中聽了一部廣播劇,里面配角有他。他聲音和憐憐像,演技也不錯,所以我們想請他幫憐憐配音。你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你的人。那時白鳴遠這樣對他說,對他隱瞞了最關鍵的一部分。 他那時根本不知道是這樣的合同,只是出于對朋友的信任當天便帶回家要求賀知簽,他那時喝過酒,說這要求時身上滿是酒氣,那酒讓他記不清賀知當初看過合同后簽下自己名字時是怎樣的神情,現(xiàn)在只要試圖回想,心臟便會痛得發(fā)麻。 后來他終于知道了合同的內容,也只是厭惡作假和被算計,他那時差點和白鳴遠鬧翻,卻竟然覺得白憐無辜,只是沒主意被溺愛他的表哥牽著鼻子走。他自此之后和白鳴遠有了嫌隙,卻到底放任了那份合同,只是每月多給賀知劃了錢。他那時根本沒想過,賀知是抱著怎樣的心情簽下這份屈辱的合同。 他在賀知面前,永遠有一種原罪。 他繼續(xù)開口,聲音沙啞破碎:這顯然是一種壓迫和造假,我、白憐、白鳴遠、黃青,乃至幫助白憐隱瞞的所有導演、制片、劇組工作人員,都是幫兇,受害者只有賀知一個。 一向能言善辯的記者睜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隨即他的話筒便被陳月白搶過來,他聽到陳月白道:我目前已經完成《亂臣》的相關工作。我宣布,自此之后退出娛樂圈,此生再不擔任編劇、不撰寫故事。說罷他把話筒還給已經怔愣的記者,干脆利落地轉身離去,那身影莫名決絕孤寂。 白憐的V博下充斥著謾罵這些謾罵甚至蔓延到陳月白的V博下,粉絲大部分都散了,沒散的那部分也再也無法像以往那般橫行霸道,也再控不住V博留言。白憐的代言相繼單方面宣布與他解約,官宣的劇也開始宣布換角。 這件事熱度達到頂峰時,另一件轟動網民和社會新聞橫空出世,涉及了一場十幾年前的兇殺案、涉及到白家這樣的豪門、涉及到換子這樣的話題、又聯(lián)動了那個滿身污點的娛樂圈流量明星,這件事情便被輿論引爆得徹徹底底,影響自線上蔓延至街頭巷尾,一時之間幾乎人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人,換了人家的孩子不說還把人家的孩子殺死后棄尸荒野那孩子死的時候才十歲出頭,被活活打死他們怎么忍心! 白憐好惡心!他的父母是殺人兇手,他鳩占鵲巢霸占了那個死去孩子的人生!他前半生的光鮮亮麗全部浸著那個孩子的血!祝他余生不幸! 幸好那兩個殺人兇手被判了死刑不然那個九泉之下的孩子怎么能瞑目 鯨海某城中村出租屋。 白憐縮在小得可憐的黑漆漆的屋子里,顫著手刷著那些新聞,他把頭緊緊埋在臂彎,眼里滿是神經質的驚懼他真的不知道,賀知竟然不是白家真正的孩子,而他的父母、竟然殺了人那些評論說得沒錯,他踩著那個死掉的孩子的血度過了光鮮亮麗的前半生。 他確實沒有為那樁殺人案負責的義務,可在那個死掉的孩子面前他永遠背負血色的原罪。 娛樂圈他回不去了,白家他更回不去了,他的演藝生涯毀了個徹徹底底,連《亂臣》這樣拍攝進度將近完結的劇都開始換角,他下半生將像過街老鼠一般在無盡的償還違約金生涯中度過。 鯨海某公寓。 看完那些亂七八糟的新聞,賀知揉揉坐在自己身旁那個少年的發(fā),道:既然已經醒來了,真的不去見見你的父母嗎? 少年認真搖搖頭,道:不用了。頓了下他道:他們應該忘記我,開始新的生活。逝者已矣,生者應該向前看。他們把我的尸骨接回了家,這樣就夠了。 賀知眼神一軟,卻還是尊重了他的意見,道:好。 少年歪著頭看向賀知,道:你呢?和這個世界的朋友告別了嗎? 賀知笑笑,點點頭:《亂臣》已經拍完了,我和盛計盛星筵告過別,也感謝了他們。我也和總是幫失憶時候的我的王哥道過別、道過謝。剛剛我請趙澄宇吃了我以前一直很喜歡吃的煎餅果子,和趙哥和賣煎餅果子的奶奶道過別道過謝。對,還有之前的鄰居爺爺和他的狗,我也去看過他們啦。 少年聽賀知這樣說便忍不住彎了嘴角,他看看窗外,隨即站起來,朝賀知伸出手,道:我送你回家。 窗外是一片暮色,天空被夕陽染得血紅。 你的世界應該也有這樣的傳說,黃昏是奇異的時刻。少年道:你出車禍后我見到你就是在一個黃昏。 賀知帶著少年走出家門,他看著滿天夕色的天空瞇了瞇眸子,唇角沁出個笑,他道:還不錯。黃昏很美。 又來到那個熟悉的十字路口,那里車輛和人群川流不息,連路旁的玻璃高樓都籠罩在一片眩目的夕色里,美麗得不真實。 少年朝賀知伸出手,道:拉住我說著他指了指幾近模糊的馬路對面,道:在這個時刻,對面就是你的世界。我是這個世界的靈魂,只有我能為你引路。 賀知牽住了少年溫暖的手,剛要邁開步子卻停住了,他看向少年,道:帶我過去,之后你會怎樣? 少年歪著頭朝賀知露出個干凈的笑,他道:我的心愿已了,白家也安葬了我,我將自由而平靜地安息。頓了下他笑意淡了些,道:這個世界的主角白憐和陳月白已經徹底偏離了原本的軌道,這是你的功勞。主角身上的氣運被打碎得徹底,所以規(guī)則也被殺死,從此之后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是自由的,再不用受只為主角服務的規(guī)則的擺布。 賀知牽著少年的手緊了緊,卻還是道:好。 少年笑了笑,便拉著賀知走向馬路中央,車子和行人仿佛變得如幻影一般從賀知的身體里穿過,那條路看起來很短,卻仿佛很長。喧囂仿佛自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賀知耳邊只有有力的心跳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少年的 走到最后一道斑馬線邊,少年依舊笑著,他眼里沁出些不舍,卻還是放開了賀知的手,他道:我該走了。祝你余生平安喜樂。 賀知輕輕抱了抱少年,直視著對方的眼睛,道:謝謝你。 少年第一次暢意地笑了,他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淡,直至消失。真正消失之前,他只在賀知耳邊留下一句話,那聲音溫柔而堅定:賀知,再走一步就是你的世界,就是你漂泊這么久一直心心念念的家鄉(xiāng)。記住,不管聽到誰的聲音,都不要回頭。 夕陽依舊如血一般鮮紅,少年的身影卻消失得徹徹底底。 賀知眼眶有些紅,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里便全是堅定。 他正要踏上那一步,身后卻傳來幾近撕心裂肺的呼喊 賀、知! 車聲人聲世界的聲音都如此遙遠而縹緲,那聲音卻仿佛刺透了一切在他耳邊炸開,仿佛在蠱惑著他轉過身。 那聲音不能說不熟悉,那是陳月白的聲音。 賀知動作一頓,眼里冰冷而堅定,他堅定地踏出了那一步。遙遠的人聲和車聲倏地在耳邊響起,陳月白的聲音消失得干干凈凈,熟悉又令人懷念的人間煙火氣猛地躥進鼻腔,刺激得他幾近流下眼淚。 這世界熟悉得讓他覺得不真實。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又來到了什么別的陌生的世界。不真實得讓他慌亂,直到 哥?! 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女聲在他耳邊炸開,賀知猛地睜大了眼睛,渾身顫抖起來。 人群中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逆著人流朝他大步走來,她來到賀知面前時整個人顫抖得像只兔子,連眼睛都紅得徹底。她仿佛不敢相信一般使勁抱住了賀知,終于徹底放聲大哭起來:哥!真的是你嗎?三年了你到底去哪里了!你為什么會從車禍里失蹤!你知道嗎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和爸爸mama每天都到這個你出車禍的十字路口,可我們找不到你!哥,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 那聲音痛得幾近在發(fā)泄,那懷抱卻真實溫暖得發(fā)燙亦或是meimei的眼淚在發(fā)燙,燙得賀知在一瞬間便流下淚來,他在人流不息的街道上顫著手回抱住meimei,堅定地道:嘉嘉,我回來了。 第31章 后記.黃昏沉寂 黃昏時刻, 十字路口。 陳月白在夕色中看到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的一瞬間,心里便生出一種幾近絕望的慌亂,他說不清為什么。 陳父陳母在他身邊, 他們兒子最近狀態(tài)實在太差, 他們便壓著他去看心理醫(yī)生,那位鯨海有名的心理醫(yī)生工作室就在這附近。但剛下了車,他們兒子便近乎偏執(zhí)地盯著馬路中央的方向, 再也不往前邁一步。 月白?陳母心疼地拍拍陳月白的肩膀,有些驚惶地問道。 媽,你們等我一下 啞著嗓子說完這句話后,陳月白便大步往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中央走去,聲嘶力竭又充滿驚懼地喊著賀知!賀知!賀知! 馬路中央響起車子緊急剎車的聲音, 混著此起彼伏的謾罵。陳月白卻充耳不聞, 只是追逐著那個仿佛近在眼前卻好像下一秒就要徹底消失的聲音。 不!賀知! 陳月白面前仿佛出現(xiàn)了時與虛的界限,他跟著那個身影,仿佛要跨上另一個世界 月白! 月白! 在那一瞬間, 陳月白耳邊突然響起驚痛的呼喊,那是屬于他父母的聲音, 他聽出他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 陳月白的身體像枯木一般僵住了,不知過了多久, 他僵硬地轉過身,面前是他父母白發(fā)蒼蒼、淚流滿面的臉,以及亂作一團的人群和正朝他走來的交警。 月白!你怎么了啊!你告訴mama你怎么了?。∨藖G坐在地上, 緊緊抱著已經摔倒在地的陳月白, 哭得全然丟掉了以往的體面優(yōu)雅,陳父也紅著眼眶,扶著陳母, 他哽咽著道:月白,我們已經年紀大了,我們從來沒逼過你什么,我們只希望我們的兒子平安健康。 陳父陳母的白發(fā)刺痛了他的眼,陳月白的心臟鈍鈍地疼起來他不能、丟下他的父母,半晌,他站起來,又把陳母扶起來,他的眼眸仿佛深海,卻到底映了陳父陳母的影子,他道:媽,爸,你們放心,我沒事。 陳月白和陳父陳母走在路上,陳母緊緊牽著他的手,生怕他再出問題。太陽徹底沉入天際線、夕色徹底消失的一瞬間,陳月白頓住了步子他的眼睛仿佛再次陷入了永夜,他突然看不到亮起的燈光、看不到他的父母、看不到車輛和人群,聲音格外清晰,眼前卻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