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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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劃得還不算太深,止住血就行了。里面以前是醫(yī)院儲物室,應(yīng)該有存急救包,你去幫我找出來。 嗯,你再忍耐一下。凌玄憂慮的眼神落過來數(shù)秒,然后起身到一旁的架子上翻找起來。 良昭趁著他找藥箱的時間背靠墻壁沉沉地喘息著,一邊進行壓迫止血,一邊強打著精神振作起來。 找到了。 這里果然還存著齊全的醫(yī)療器具,凌玄把急救包整個拎到良昭身邊,再蹲身從里面翻出需要的物品。 良昭沉默而費力地挪動起身,清洗雙手,給自己戴上了無菌手套,把一團干凈的紗布咬進嘴里。 接著,他舉起生理鹽水對準傷口,心理鋪墊式地閉了閉眼。 大面積的殺菌沖洗讓鹽水混合血水傾瀉,順著良昭的腰線流淌進處置盤里。 你打算自己縫?意識到接下來的程序,凌玄的眼里溢滿了驚詫。 良昭倒空整瓶鹽水,緩和了片刻才吐掉口中紗布,略顯蒼白的臉上掛出些譏佻的笑容。 不然呢,你來? 凌玄暈血本就難受,再看到這種情景,他的整片頭皮都在發(fā)麻,偏偏那個對自己下狠手的人連眼睫都不顫一下。 自我調(diào)節(jié)片刻后,凌玄硬壓著胸口的不適感轉(zhuǎn)回目光,我能幫你什么嗎? 良昭正徒手掰開一支破傷風抗毒素的針劑藥瓶,抬眸看著面前坐立難安的人,語氣低沉道:我說了沒事,你只要安安全全地呆在這里就好。 凌玄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受制,心跳加速,可他依舊目光灼灼地直視著那道血染的傷口。 良昭遂著這個別扭家伙的意愿,沒再說什么。 他安靜地低下頭給自己清創(chuàng),用棉球進行的小范圍浸潤麻醉,麻利干凈地清除掉血凝塊,然后有條不紊地縫合起來。 看著尖銳的醫(yī)用彎針刺入皮rou,凌玄不自覺地咬了咬嘴唇。然而良昭的表情淡漠異常,仿佛正在縫合的是別人的傷口,只有清冷的眉端皺在一起,顯示著他其實是有感覺的。 這個人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 他所謂的我冷漠慣了實在讓人忍不住心疼。 一片寂靜之中,傷口已經(jīng)處理完畢。 覆蓋上無菌紗布后良昭便放下了襯衫。如果不是衣襟、袖口、手腕上的那些血跡還在,他的身上就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獨自承受盡了一切。 凌玄怔然地蹲坐在原地,看著面前人棱角分明的俊朗容貌,心中柔軟的地方都好像被擰在了一起。 忽然,一直靠在墻角的良昭抬手抱住了凌玄,還把自己的臉埋進了面前人的胸口。 凌玄怕扯到他的傷,不敢亂動,只低聲詢問:怎么了? 良昭輕而疲憊地喘出一口氣,顫了顫有些干澀的嘴唇。 冷。 凌玄試探性性地摸了摸,果然也覺得良工的體溫略降,大概是失血造成的。他用雙手小心環(huán)住懷中的脊背,緩緩地上下摩擦起來。 良昭感受到自己身上那雙忙碌的手掌,竟嗤的一聲笑出來,同時把人抱得更緊了些。 凌總,我們試試吧。 他的嗓音低沉如舊,但因為染著某種莫名的情緒而鮮活了幾分, 雖然我寡淡無趣,算不上什么良人,可還是很自私地不想讓別人這樣碰你。 凌玄覺得身上血液驟涼一瞬。 對于擁自己入懷的這個人,他向來胸有成竹,可在這一秒還是心亂難抑。 靜默片刻,凌玄像是哄勸般應(yīng)和。 好,我們試試。 地下室里隔絕的只是聲音和光源,時間依舊在一刻不停地向前走。 從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良昭和凌玄兩個人只能拖著,等外面的簡安寧發(fā)現(xiàn)這里響起了警報。 即便躺在良工懷里,凌玄的每一分鐘都仍因各種憂慮而不安。 良昭感受到了他愈發(fā)僵硬的身體,卻沒有力氣做些什么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只能偏眸瞥著架子上的一小摞A4紙,輕聲建議:別把今天的時間都浪費了,再折幾朵紙玫瑰給我吧。 凌玄循著視線,起身去拿了紙張回來。 朗逸的青年低下頭,專注地裁疊起來,他修長的五指在雪白鋒利的紙片間靈巧翻動。 很快,一朵嫵媚的花就綻放在了他的掌心。 良昭本想抬手接過來,不料沒拿穩(wěn),讓紙制的工藝品掉落在衣衫上,染到了自己的血。 那抹零星卻刺眼的紅,仿佛是白玫瑰心頭的一點朱砂。 找不到補救辦法,良昭只好遺憾地垂了垂眸,要不然我?guī)湍惆阉境杉t玫瑰吧?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 凌玄阻止性地輕錘了良昭一下,滿臉的無奈表情都寫著:我新交的男朋友像是有大病。 良昭忍不住揚唇,謫仙似的面容笑得異常好看,疲憊闔眸,緩緩道:有點累了,我睡一會兒。 不行,再堅持一會兒,陪我聊天。凌玄連忙阻止。 良昭閉著眼睛,聲音極輕地妥協(xié)著:好吧,你說,我聽著。 凌玄害怕身邊的人一睡不醒,只好不斷地和他講著話,即便有時不得回應(yīng),也自言自語地說下去。 就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起吧,那天我不是故意撲到你身上的,但從那次開始,后面的就都不是巧合了。 我根本不住在你隔壁,那房子是我從朋友借的,車也是照著你買的,我從前出門都是有司機開。 那篇論文是故意存在你電腦里的,接你下班其實從來不順路。 圣誕節(jié)的朋友圈僅對你一人可見,春節(jié)是和喬歧安一起過的,我常年住在辦公室,并不需要人送換洗衣物。 報名殲滅是為了泡考官。來非洲也不是度假,而是我磨著鄔老師要地址,專程來找你的。 良昭安靜地聽他講完才語氣溫和道:說點我不知道的。 凌玄先是挑眉訝異,而后了然般輕嗤一聲。 看來良工是把我的套路照單全收了。那你還矜持什么,早連我一起收了不行嗎? 良昭睜開眼睛,眸色幽深地看向身側(cè)人,但不等他開口,地下室的門就被人從外用密碼打開了。 與自然光一同迎入的是簡安寧的身影。 他身上依舊是件飄逸爽然的白衣大褂,邁著兩條長腿走近,入目的便是兩個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喲,我來的不是時候? 良昭沉沉地嘆出一口氣,在凌玄的攙扶下站起身,出言回應(yīng):還行吧,沒被人弄死呢。 簡安寧銳利的目光落向良昭腹部,偏著頭詢問:受傷了?給我看看。 看什么。良昭漫不經(jīng)意地搖了搖頭,誰給你的自信,以為自己的清創(chuàng)縫合技術(shù)會比我強嗎? 簡博士聞言已經(jīng)領(lǐng)會到了老友的意思,他沒事。接著便晃了晃手腕,語氣懶散道:那行了,外面也都清理干凈了,二位受驚,請吧。 走出地下室,周身響起略微雜亂的人聲。 研究樓一層的大門已經(jīng)被整個破壞掉,簡安寧的幾十個手下散在各處打掃著,但這里仍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簡boss隨意踢開一張破碎的椅子,從旁揶揄:岑祁雖然沒來,不過拆樓這活兒你也算替他干了。 凌玄站定在樓梯口,感受到從外面吹來了略帶涼意的風,有些擔心良工的身體,便抬頭朝上看了看,開口道:我去幫你拿件衣服,很快就下來。 良昭點了點頭。 簡安寧看著凌玄毫發(fā)無傷離開的背影,再瞥一眼面前顯得有些狼狽的人,輕嘆一聲,悠悠評述。 我現(xiàn)在算是看明白了,你和那個瘋批的破壞力還真不相上下,而且同樣護短。 良昭平淡的神色不變分毫,略偏身落目向背后,理所當然地回應(yīng)。 是我的人,為什么不護? 第34章 純白基調(diào)的病房里, 良昭躺靠在床上,隨手翻看著一本詞句晦澀的書籍。 他的右手背皮膚里埋著一支留置針頭,輸液管連接著的點滴瓶里已不剩下多少褐色液體。 一位中籍的小護士正負手站在一旁, 仰頭安靜地等著藥液滴盡。 麻煩問一下,我的吊瓶還需要掛幾天?良昭輕輕地合上書本放置在床頭柜上,抬頭沉聲問詢。 這個護士捧著手中的處方病例查看,今天剛好是最后一劑,從下午開始就沒有了, 以后只需要按時口服消炎藥。 知道了,謝謝。 良昭的話音剛落,病房的門板就發(fā)出吱呀一聲。 披著白大褂的簡安寧闊步走進來查房, 他瞥了眼老實躺在床上的人,揚唇微笑道:看起來氣色不錯。 都和你說沒事了,非要扣著我在這活受罪。良昭鎮(zhèn)定地目不斜視。 真白眼狼啊,你知道我這vip病房租給養(yǎng)病的土豪們一天要多少錢嗎?好吃好喝供著你還不樂意, 我圖什么??!還不是怕你落病根? 簡安寧倚著床邊的小立柜,搖著頭一副好心沒好報的模樣感嘆著。 再說,如果讓鄔澤他們知道你帶著傷從我這走, 我這個做大哥的也不用混了。 一旁的小護士從兩人談話中也聽出了不一般的交情。平常神龍不見尾的簡院長什么時候?qū)Σ∪诉@樣上心過? 注意到身畔八卦打量的目光, 簡安寧隨意抬手揮了揮, 你先去忙吧,這針我給他拔。 好的。小護士柔聲應(yīng)著, 用胳膊肘夾住處方單,捧著托盤朝著門邊走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病房內(nèi)的兩人才轉(zhuǎn)換了話題。 那件事怎么處理的?良昭隔著衣服輕輕地撫著自己的刀口,眼神也漸漸凌厲幾分。 你就不用cao心了,只要知道觸及禁區(qū)的事, 絕不會有他們的好果子吃。 簡安寧沒有透露出具體始末,他的表情只嚴肅一瞬,便又悠悠揶揄:在我的地盤上搞事就忍不了,給你出口氣倒是次要的。 瞧著這人不正經(jīng),良昭只無奈地偏了偏頭,不予回應(yīng)。 自從弟弟離開以后,某簡姓暴躁大佬已經(jīng)變得很佛系了。他雖然將心火難熄的自己困在這片土地上,可他仍是一條盤龍,理所當然地有著自己的逆鱗。 病房內(nèi)寂靜片刻,簡安寧伸手撫摸床頭柜的邊角,眼神渙散著沒有焦點。 就快到小珩的祭日了,回國以后有時間的話,替我去看看他。 這種事根本無需別人告知。 良昭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知道,他也是我的弟弟。 當然。 簡安寧輕輕地揚唇,笑意中帶著一閃而過的苦澀,很快他又從悲傷的情緒里抽離出來,接著開口:那你準備什么時候走? 隨時。良昭并無猶豫,接著悠然添上一句:只要你幫我把東西準備好。 準備什么? 我就要去度蜜月了,你不送點賀禮嗎? 簡安寧蹙起額頭,挑眉不可置信道:什么玩意? 明明聽清了還要再問。 良昭抬眸,淡定地瞥了眼輸液管里已經(jīng)爬得老高的紅色液注。 趕緊拔,回血了。 簡安寧從病房離開不久,門板再次被人推開,這次走進來的是凌玄,他穿著淺色的休閑短袖衫,手里還提著什么東西。 良昭稍稍挪動了靠得僵麻的上身,偏頭溫和道: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也不嫌熱。 算準了這個時候有人剛打完針唄。凌玄把手里的東西放置在小桌板上,發(fā)出了叮叮當當?shù)膸茁暣囗憽?/br> 我看你最近喝藥喝得臉都黑了,正好岑寧熬了雪梨湯,還可以消暑,特地給你帶了碗沒冰碴的。 他隨手拉了把椅子坐到床邊,把瓷碗端到了良昭面前。 凌總親自端湯侍疾,我有點承受不起。 凌玄噙笑:且不說你的傷是為我受的,就是沒這個原因,我來照顧一下自己的男朋友不也是理所當然嗎? 男朋友。 良昭輕輕地念了遍這個稱呼,還沒說其他的,盛了甜湯的鋼匙已經(jīng)湊到了唇邊。 來一口,啊~ 哄小孩子呢?良昭把單條手臂枕在頭下,眼神灼灼地落向面前人。 凌玄投喂失敗,氣不過地擱下了碗。小孩兒可沒你這么不聽話,我都快送到你嘴里了,喝一口怎么了? 見病床上的人絲毫不妥協(xié),還只是懶愜地瞇了瞇眼,他便放棄了嘗試。起身站去窗前,挽起在微風中飄蕩的素色窗紗,順便挪動了兩下陽臺上的木百合盆栽。 良昭看著這人的背影無聲地笑笑,撐著床沿緩慢起身 。 哎?你別起來啊。凌玄再轉(zhuǎn)身時,便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已經(jīng)立在衣柜前了。 放心,好著呢。 良昭說話時并不避諱地在凌玄面前更換起了衣服,剛脫下的T恤繞系在高舉的兩條手臂間。 他的腰上還纏著一層雪白的繃帶,隱隱約約露出漂亮至極的兩肋線條。房間里瞬時彌漫起禁欲系的荷爾蒙,攻城略地。 凌玄正移不開視線,忽然聽到保持抬臂動作的人輕嘶了一聲,連忙上前查看。 怎么了?扯到傷口了是不是?都叫你不要亂動了。 接著,一道又蘇又沉的輕笑聲便傳入了他的耳朵。 良昭把T恤從頭頂扯下,輕輕地晃了晃略顯凌亂的額發(fā),順便按住凌玄不經(jīng)意間摸到自己后腰上的手,讓他實實在在地摸到了一片緊實的脊背皮膚。 根本不疼。 一連串的信息量讓凌玄微怔,大概是套路見得多,這家伙居然學會了。 全是我玩剩下的,你有意思嗎?被戲耍的人嘖聲不滿。 良昭卻并不覺得有什么難為情的,低沉回應(yīng):還未見識過凌總的新招式,只能照搬一點老套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