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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rou眼可的涼了,一連下了好幾天的秋雨。 霜兒知道自家小姐身子弱,把輕薄衣裳收了,床上換上厚褥子,地上和榻上都鋪了毯子,手爐也時時備著。 林蕊撐著傘,在園中慢慢逛著,院院前的蓮花都敗了,雨絲飄飄蕩蕩,翠葉越發(fā)沉郁。 她站在橋上看了一會兒,遠(yuǎn)遠(yuǎn)的,一個身影走過來,是林桀。 他拿出一個同心玉佩,遞給她。 “這是……” 他說:“張挺留下來的?!?/br> 她一怔,留下來,那是說…… 林桀目光帶著憐憫:“他在流放的路上遭遇歹人,現(xiàn)在失蹤了,生死未知。” 失蹤了,在那樣的苦寒之地,其實(shí)也等于人沒了。 張挺早年做事不留余地,得罪許多人,想來遇到的歹徒也是沖著他來,只認(rèn)金銀不要命的。 林蕊握緊那枚玉佩,指尖撫過上面的紋路。 這玉佩是當(dāng)年成親時他買的,一人一半。 另一半,她離開張家時丟進(jìn)了青州的河水里。 林桀看著她微紅的眼眶逐漸盈滿淚水,肩膀顫抖,撐著的傘搖搖欲墜。 他心中一嘆,攬過她的肩膀,抱她在懷中。 “阿兄……”她埋首在他胸前,終于哭出來,淚水沾濕了他的前襟,像秋日的雨將他浸潤。 人死如燈滅,萬念俱成灰。 一切皆消散成云煙。她的那些青春,悲喜,也同張挺一起去了。 林桀輕拍她的背:“以后都會好的。” 以后,她會再遇良人,會有新的丈夫,會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 他為她撐著傘,送她回了沉水院。 她身上的披風(fēng)濕了,他的也是,霜兒拿去一起洗了晾干,又端上熱茶。 林蕊眼睛還是紅的。他拿出手帕,點(diǎn)點(diǎn)拭干她的眼淚。 “好了,別哭了。你之前不還恨他得很嗎?” 林蕊不說話,無聲無息的看他一眼。 他知道自己說錯了,于是轉(zhuǎn)了話題,溫聲道:“你既喜歡聽?wèi)?,下次讓云哥來府上唱,可好??/br> 她愣了一下:“阿兄為什么突然說起這個?” 他說:“我瞧你喜歡他?!?/br> 她驀然回頭,加重了語氣:“我沒有?!?/br> 她哭過的嗓子帶著鼻音,奶聲奶氣的,眼瞳像一汪秋水。 他不置可否:“那下次帶你去梨園看?!?/br> 她挽著他的胳膊,靜靜靠在他肩膀上:“我只是害怕,一個活生生的人,怎么會忽然沒了呢?” 林桀摟著她肩膀,像是給她力量:“別怕。那是他自己作孽太多,報應(yīng)不爽?!?/br> 林蕊默然,確實(shí),如果張挺平日行善積德,再不濟(jì),也不會有人落井下石,趁他病要他命。 須臾,她問:“爹娘去的時候,我不在他們身邊,阿兄,你是怎么過的?” 林桀嘆道:“爹娘的后事是孫叔幫忙料理,我后來才知道的。后來我清明請了假,回去祭拜。之后一年,我都是食的齋素?!?/br> 他垂眸看她一眼:“我也給你去了信的?!?/br> 她悵然:“我沒有收到?!?/br> 從前張府刁仆囂張,那些丫鬟婆子甚至偷她的首飾,丟失一兩封信件都是家常便飯。 “阿兄,我想娘了?!彼h(huán)住他的身體,縮進(jìn)他的懷里。 林桀想起從前貧苦的日子,一陣心酸,就任她抱了。許久,她都沒有放開。 她貪戀他身上的氣息,他的胸膛堅實(shí),手臂有力,衣裳上傳來淡淡皂香,讓她聯(lián)想起從前娘的味道。 從兒時至今,他都是她的依靠,是她依戀的對象。 “別想太多,之后去桐山散散心,就一切都好了。”他寬慰地道。 雨聲淅瀝瀝打在窗上,他撫過她的長發(fā):“阿蕊,你累了,休息會兒吧?!?/br> 她聽話的躺下了。 他坐在她床邊,為她蓋好被子:“睡吧?!彼犜挼亻]上眼睛,漸漸呼吸平穩(wěn)。 他起身,關(guān)好窗戶。上次看到那本《貪歡誤》已經(jīng)沒了,也許是被她藏到枕頭下去了,要么就在柜子里。 她藏東西的地方攏共就這么幾個。 他本來走到門口,想起這件事,又回過身去。 他看到桌上壓著一張花箋,掩在重重書卷下。扯出來一看,上面抄了一半的《清平樂》。 野花芳草,寂寞關(guān)山道。柳吐金絲鶯語早,惆悵香閨暗老。 剩了下闕未寫,旁邊筆墨氤氳了雨氣,還未干透。 林桀捏著那花箋看了許久,心中猛地一沉。 他走到她的床邊,在她的枕下輕松找到了一本《貪歡誤》。 書下面一個描金雕花的漆黑盒子,里面是一根赤裸裸的男勢。 盒子下面,壓著他的披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