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執(zhí)權(quán)臣的小公主丟了 第30節(jié)
徐夙薄情地移開眼。 她眼睛一眨不眨,不允許淚珠子滾下來。 不能哭。 都快忘了,自己也是眾星捧月中長大的公主。 為一個人示弱至此,真的夠了。 下一刻,她重重地摔斷了他送的簪子。 簪子在地上摔成碎玉,就此摔碎了她過往所有的難堪。 元瓊踩過地上的碎玉,向屋外走去。 走到徐夙身邊時,她的指尖有意蹭過他的手背。 在他略帶驚訝地看向她時,她努力扯出了今日最為燦爛的一個笑容:“徐夙,元瓊就算再喜歡你,也只到今天為止了?!?/br> 說完,元瓊走入茫茫雨幕之中,再沒有回過頭。 第25章 . 出走(捉蟲) 他平生第一次后悔了。…… 暴雨之中,人們倉皇地向往家中跑去,卻有兩個人仍坐在酒肆里飲酒。 這兩人看似都是普通人,可仔細一看便知道,其中一個是練過的,身板子比常人要壯實的多。 而另一個雖然穿著粗衣麻布,臉色倒是細嫩,不像是日頭下面干活的,倒像個王宮中的小內(nèi)侍。 壯實人喝了一口酒,眼睛四處瞄來瞄去,看著心神不定的。 他又喝了一口,實在忍不住了,湊向坐在他身邊的那個人:“公子讓我們在這里等著,說幾日便會回來,為何至今都沒有消息?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那白嫩的顯然是瞧不太起他:“這話你一天能問八十遍,能有什么事?公子向來說一不二,你別瞎擔心了。” 壯實人一聽,惡狠狠地回道:“什么瞎擔心,公子是晉國皇子!真出了什么事情你擔得起還是我擔得起啊!” 白嫩的猶豫了一下:“那……要不你去打聽打聽?!?/br> “……” 壯實人忍下了在大街上和他吵架的沖動,把一句“為什么使喚我去”咽了下去,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向王宮方向而去。 - 王宮中,亦無人幸免于這場疾雨。 徐夙看著雨中的小人被打濕。 狂風將大開的門吹得前后搖擺,靠在門邊的傘就這樣倒在他的腳邊。 可直至元瓊消失在他的視線里,他也未動一步。 理智而殘忍。 傘順著風向滾了一轉(zhuǎn)。 徐夙垂頭看去,神色晦暗。 …… 很久之后,少師終于趕來了這個空空蕩蕩的靜心堂。 不知為何今日太子殿下會拉著他聊了許久,從汝渠殿出來之后,他才急急地跑來。 可等到他來到靜心堂時,公主早已不在了。 不知為何,屋內(nèi)是滿地的狼藉。 而大雨之中,有一把撐開的傘,傘柄穩(wěn)穩(wěn)地被壓于石下。 卻不知這傘是為誰而打。 …… 徐夙從靜心堂離開后并未回府,轉(zhuǎn)而去了地牢。 守衛(wèi)看到徐夙,渾身緊繃地站了起來。 徐夙看都未看他們一眼,只徑直向地牢最深處走去。 在那里,有他等了許久的人。 沈跡聽到有腳步聲,猛地從茅草堆上站起。 他的身邊躺著奄奄一息的沈鳶,而自己也早就蓬頭垢面了。 但到底是皇子,他說起話來仍是氣焰囂張的:“徐夙!你們趙國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晉國起兵嗎!” “起兵?”徐夙睨了他一眼,“你們敢嗎?” 沈跡狠狠地瞪著他:“你——!” 不等沈跡繼續(xù)說,徐夙便打斷了他:“三公子前往秦國,不就是因為素來交好的韓國與晉國翻了臉,所以晉國才希望能找一個新的盟友??上貒蹙苹?,必呈觀望之勢。晉國逐年勢弱,如今還能攻下趙國嗎?” 沈跡雙手死死握緊了牢門,目中有不甘地火,卻再說不出一個字。 因為他說得一個字都不差。 現(xiàn)在的晉國,的確沒有能攻下趙國的把握。 “可你們怎么就沒想過,為何這些年來韓國會與晉國漸漸貌合神離了呢?”徐夙突然冷冷地笑了。 這些天來,沈跡已然知曉了韓國被趙國攻下的事情。 聞言,他在震驚中提高了聲音:“你在晉國陪做質(zhì)子的時候就計劃好了?是你從中挑撥,再趁韓國勢單力薄之際一舉打下,收歸于趙國?!?/br> “我在晉國的五年,自然不是白待的,”徐夙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我要你們晉國一點一點潦倒頹?。灰銈冞@些皇室眼睜睜地看著晉國被我扶起的趙國攻破;要你們知道沒有了那個人,晉國這曾經(jīng)的泱泱大國,根本什么都不是?!?/br> 這五年間,沈跡和徐夙偶有接觸。 他一眼就知道這個人表面端方,實則心高氣傲。 因而對他更加不屑,再高傲還不是還是在晉國做質(zhì)。 可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他從來沒有看透過徐夙,沒看透他那顆摧毀一切的野心。 沈跡臉色微變,抓住了最重要的地方:“那個人……你說的什么意思?” 徐夙眼皮輕掀:“我什么意思,三公子不明白嗎?那年那個人被晉王屈辱地綁到晉國大殿上,最后不是被你拔劍刺死的嗎?” 沈跡的臉色一陣發(fā)白,念了一遍徐夙的名字。 忽然間,他瞳孔劇烈顫抖著:“你和徐徹是什么關(guān)系?” 徐夙慢慢靠近他,用著能吞噬所有人的眼神盯著他,隨后輕輕吐出幾個字—— “他是我父親?!?/br> 徐夙淋濕的發(fā)尖有水滴下,落在了沈跡的手背上。 落珠竟比鐵牢的欄桿還要冰冷,讓他猛地松開了手,在驚恐中連連向后退了兩步。 “你竟然還活著,你……”沈跡沒能說完,在他旁邊的沈鳶忽地抽搐了起來,水牢折磨過后,她已經(jīng)活不了太久了。 再抬眼,他眼眶通紅,似是能滴血。 沈跡抱起沈鳶,喊道:“殺你父親的事是我干的,和鳶兒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可徐夙只是漠然地反問:“既然你們晉國皇室要毀的是徐徹,那和剩下的徐家滿門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有風從墻角縫隙滲進來,發(fā)出令人心驚的嗚咽聲。 再無人言語。 轉(zhuǎn)身離去前,徐夙又想到了什么:“而且,三公子好像搞錯了?!?/br> 沈跡木然地看向他。 徐夙尾音輕轉(zhuǎn):“沈鳶刺殺我趙國公主在先,本就是死罪。如今我還給了你見她的機會,三公子不該感謝我嗎?” 話音剛落,沈鳶的抽搐突然停止。 沈跡扶著虛弱的meimei,不停地叫喚,卻沒有任何用處。 沈鳶一點一點在痛苦中沒了氣息,每一分每一秒都絞痛著他的心。 他就這樣親眼看著自己從小護到大的meimei瞪著眼地死在了他的懷中,卻什么都做不了。 徐夙將沈跡崩潰盡數(shù)收于眼中,片刻后,饜足地笑了。 呵,多么爽快。 地牢中本就燈火昏沉,守衛(wèi)就這么看著徐夙沉著臉從黑暗中走來,在地上踩出一個一個濕漉漉的腳印,每一步都帶著詭異的涼。 有那么一瞬間,他們以為自己到了陰間。 而那位翩然君子樣的徐正卿—— 便是來索命的。 - 徐夙面色煞白地走出宮門。 而跟在他后面的,還有一個形單影只的小姑娘。 元瓊握緊了跨在右肩上小小的包袱,盯著他的背影,唇瓣輕啟。 ——“再見?!?/br> 而后,她悄悄繞開了宮門外的侍衛(wèi),與他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這不是她第一次溜出宮城了,但這次卻不如往日那般雀躍,甚至沒想好該去哪。 只知道,她或許很久都不會回來了。 她的衣服仍是濕的,摘下又空又輕的包袱,除了銀錢,里面只有幾支箭。 連把傘都沒有。 可沒走兩步,她突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