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和她的前道侶們 第32節(jié)
“沒有余情未了。”慕凌伸手扣著他的手腕,指尖在他手上的縛仙索環(huán)上輕輕敲了兩下,示意他自己能感知到他的心緒,“你不能殺他?!?/br> 就算溫從雪再不成器,但他體內(nèi)已經(jīng)有了澤霄的神識,澤霄再不濟也是創(chuàng)世神族支脈的后裔,對于像謝汝白這樣的修真之士而言,弒神之罪可不是什么能鬧著玩的事。 若是天道降罪,謝汝白還不知會落入什么境地。 這便是修正道的不易之處,若是邪魔,遇到了這樣的事,反倒可以殺神證道了。 而且現(xiàn)在溫從雪的意識顯然并不清醒,想起他之前說過的那些混賬話,和希僮那個小仙官的命格簿上的那些讓人糟心的設(shè)定。 她倒是想看看,當他意識清醒的看到眼前的這一切后,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 況且澤霄這樣的神位,本也不該用這種方式來證道入道。 他為創(chuàng)世神后裔,承天道正道之責,若是連他都要以她人之血為自己證道,斬斷塵緣,將別人當成磨刀石來成就自己的求道之途,那這天界還真是要完…… 只見慕凌屈指一彈,從指尖彈出一道靈光,以邪氣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的速度飛入溫從雪的眉心。 靈光入體,溫從雪混沌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明起來…… 作者有話說: 第36章 [vip]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謝汝白揮劍斬開襲擊過來的邪氣, 下意識的將慕凌往身后護了一下,不是擔心她應(yīng)付不來,只是一種本能的反應(yīng)。 “再等等。”慕凌放出一道法障, 迅速籠罩住了她和謝汝白二人, 隔絕開了外頭的邪氣, “現(xiàn)在還不是完整的?!?/br> 謝汝白聞言,放出了自己神識, 便發(fā)現(xiàn)腳下的地脈中有無數(shù)黑水一般的濃稠邪氣正在向著中央的大黑潭涌動。隨著這些黑水慢慢的匯聚到中央的圓潭之中,翻滾的黑水中便不時長出一張張扭曲的人臉, 嘶吼吶喊著伸出手臂,想要去抓住正在分娩的溫從雪。 “這是什么東西?”謝汝白在暗殺庭那么多年, 死在他手上的邪修妖祟不計其數(shù),再邪的東西也見過,卻還沒有見過如此陰腐令人作嘔的邪物。 “這東西來自天界,本是仙神的惡欲之念。但現(xiàn)在看來,只怕是吞掉了整條靈脈,又吞噬了無數(shù)的生魂, 才能長成這個樣子?!蹦搅杷尖饬艘幌潞蟮? “這樣大的邪物,能吞噬了整條靈脈而不被發(fā)現(xiàn)……” “那么只可能是有控制著整條的靈脈的世家或是大派, 在秘密供養(yǎng)著它?!敝x汝白接過話道,“這件事出去之后,我一定會查清楚?!?/br> “這件事十有八丨九與溫家有關(guān),我之前在溫從雪那里就消滅過一部分這東西?!蹦搅杳嫔仙陨哉J真了一些, 像是在對謝汝白交代后面的事, “這種邪物最麻煩的就是要斬草除根, 得等它將外延的邪氣都聚攏之后, 肅清本體,再將整條被污染的靈脈封印凈化,才能解決后顧之憂?!?/br> “一部分?”謝汝白望了慕凌一眼,問道,“那你覺得它會不會隱藏了一部分邪氣,以備萬一?” “的確有這個可能,這樣做萬一它輸了,還有機會依靠隱藏起的邪氣東山再起。不過……”慕凌看了一眼溫從雪。 這邪祟之前被她消滅了一部分,已經(jīng)傷了元氣,又在培育溫從雪腹中的新容器上耗費了太多邪氣。溫從雪雖然不濟,但體內(nèi)還有澤霄的神力,以這邪祟的力量,想要保留實力占據(jù)溫從雪孕育的胎兒,恐怕也沒那么容易。 畢竟?jié)上鲈偃绾紊砩弦擦髦褡娴难}。 慕凌通過心界從樂盈那里得知的這邪祟的做法,便知道這個邪祟早就已經(jīng)察覺出溫從雪并不是一般的仙神轉(zhuǎn)世了。若是謹慎一些的,應(yīng)該立刻放棄溫從雪,繼續(xù)蟄伏利用下界靈脈的滋養(yǎng)強大自身,以待來日的機會。 但欲念化成的邪物,即便可以洞悉人心的弱點,也終究逃不開貪婪二字。 在察覺到溫從雪身體里有一股力量在不斷對抗甚至凈化它的邪力時,它就意識到眼前的轉(zhuǎn)世之軀很可能有上古神的血脈。它做出的選擇是不斷在溫從雪的身上加注,甚至還動用了自己的邪元來對抗溫從雪體內(nèi)的神力。 獲得一個擁有上古神血脈的邪化而成的軀體的誘惑力實在太大,早已壓過了它的理智。 但這也讓它在溫從雪的身上投入了太多,以至于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jīng)是無路可退,只能孤注一擲,將全部的希望都壓在溫從雪身體里的軀殼之上了。 畢竟胎兒已經(jīng)融了它的邪元,它若是此刻放棄,元氣大傷不說,之前通過吞噬溫家培育的生魂以及關(guān)南嶺靈脈所積累的力量也會毀于一旦。加上它的蹤跡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出去之后,整個修真界都會圍剿失去了力量的它…… 與其如此,倒不如聚集所有力量,與慕凌斗一次。 根據(jù)它之前分丨體的經(jīng)驗,慕凌的力量雖然厲害,但也沒有到完全無法戰(zhàn)勝的程度。加上它之前在幻境中還依靠分丨體的力量桎梏過慕凌的神識,所以它認為自己還是有一戰(zhàn)之力的。 當然它并不知道它那晚面對的不過是剛剛?cè)チ松乐?,恢復了少許力量的慕凌。 慕凌大致能察覺出它的想法,便索性就等著它將全部力量匯聚起來再動手,免得自己一時下手重了,又把這邪物的一部分嚇跑了,沒完沒了的麻煩。 “我看它的樣子,是打算拼一把?!蹦搅栊α诵ΓD(zhuǎn)頭對謝汝白道,“那咱們就等等它?!?/br> “那她呢?”謝汝白指了一下江晚月的魂魄,“救嗎?” 若是往常,謝汝白自然會先救下江晚月再說,但眼下既然慕凌有她的打算,他必是要先詢問慕凌的意思再做考慮,免得打亂她的計劃。 “她啊。”慕凌嘆了一口氣,“她倒是叫我有些意外,我還以為她不會被再次附體呢。” 在慕凌發(fā)現(xiàn)江晚月身上有混雜的混沌骨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了她身上一股很特別的欲望。正是因為這個,慕凌才起了一點想要拉她一把的心思。 畢竟能有用如此純粹的欲望的人,心性必然不同于常人。 或者說這樣純粹的欲望的擁有者,由于對其渴望的一切抱有堅不可摧的欲念,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心性甚至可以比一般的仙神甚至更為堅韌。 而這樣純粹的欲望,也是慕凌所需要的。所以即便江晚月之前心性不純,有陷害秦茉茉的嫌疑,但慕凌還是給了她一個機會。以為只要稍加引導讓其把欲望用對地方,江晚月便能給她些驚喜,卻不想是這樣的結(jié)果。 “難道是我看錯了?”慕凌對謝汝白道,“把養(yǎng)魂珠給我看看。” 謝汝白從儲物戒中拿出項鏈交到慕凌的手上,慕凌又看了一眼養(yǎng)魂珠,發(fā)現(xiàn)那股很獨特的欲望的氣息還在。 “難道是……”慕凌想了想,往里面注入了一絲仙力。 先前有謝汝白的分神在養(yǎng)魂珠中,讓慕凌沒有太在意這點沒有消失的氣息,只當是江晚月留下的罷了。但若真是江晚月的魂魄殘留在養(yǎng)魂珠內(nèi)的,過了這么久,早就應(yīng)該消散了。 那么就還有一種可能,這個欲望的氣息并不是來自江晚月的。 果然,當慕凌的仙力注入之后,養(yǎng)魂珠上便飄飄裊裊的升起一絲薄煙,然后化成了一個一指多高身穿人間宮廷華服的女子。 “你們是何人?”在看到慕凌和謝汝白之后,女子的臉上絲毫沒有慌張驚異的表情,只是瞇著一雙狹長的鳳眼,望了望二人,又抬起手看了看自己,饒有興趣地猜測著她自己的現(xiàn)狀,“看來洛青說的還真是對的,這世間還真的有鬼神之說?!?/br> “能告訴我你是什么人嗎?” 慕凌笑著將手指伸過去,女子細細嗅了一下慕凌指上的仙力,略略受用,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慕凌的手指上,但卻沒有回答慕凌問題,倒是輕抬了一下蘭花一般的指尖,指著法障外的情景問:“這是什么?” “一些不入流的東西罷了?!蹦搅璧馈?/br> “哦。”女子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一聲,忽而道,“孤是大晉鎮(zhèn)國長公主李玄月。” “原來是長公主陛下?!?/br> 交談之后,慕凌才知道,李玄月本是人間界大晉朝文宗三女,早年扶植體弱的胞弟上位,胞弟無嗣而終后,又在宗室之中找了個不滿七歲的小娃娃當皇帝。她曾以雷霆手段震懾朝野,一度將整個大晉的權(quán)柄牢牢掌控在手中,按她自己的話來說,死在她手下的政敵多的就像是京郊護城河中紅鯉。 不過同樣也因為在推行政令上手段激進,作風狠厲,最后被擁立庶弟李平的那些人推下了高位…… “孤不過是想讓女子多讀點書做官罷了?!崩钚聺M不在乎的說道,“他們竟就要孤挫骨揚灰永不超生,你說他們是不是很過分?” 她抬起眼看著慕凌。 “是。”慕凌彎著眉眼應(yīng)和,“所以是那個叫洛青的男寵,是用他自己的命保住了你的魂魄?” “應(yīng)該是吧?!崩钚律炝艘幌聭醒壑胁]有太多在乎,“孤記得他說那個姓江的小姑娘體格特殊,讓我寄生與其魂魄,以待來日。不過孤以前對這種鬼神之談向來是不屑一聞的,若是相信這些,殺人時豈不是,還要怕夜里來找孤索命的冤魂,排補上隊?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事?!?/br> “真有意思。”慕凌笑道。 “你也是,要是早知道仙士都是如此貌美,孤還爭什么凡間的權(quán)勢?”李玄月笑著躺倒在慕凌的掌心,又看了一眼法障外,“外面的還要多久?” “很快就能處理了?!蹦搅璐鸬溃霸疚蚁雴柲愕任姨幚硗晖饷娴臇|西,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可惜我后面有別的事,以后如何還不確定。但我有一好友,一定喜歡你,你若是愿意可跟著她修行。” 謝汝白聞言,扭頭看了慕凌一眼,想說什么,但猶豫了一瞬,還是沒有說,只是目光陰沉地看了看慕凌手中的人。 “若你的好友也如你一般美貌,倒也無不可?!崩钚抡f著,感受到了謝汝白不善的目光,忽而一笑,對慕凌道,“或是如這位郎君一般,也可。雖然比起男子,我更鐘愛女子一些?!?/br> 謝汝白面色更沉,若非有慕凌在場,他此刻便能捏碎了這一道弱小的凡人魂魄。 “他可不行。”慕凌笑道攬過謝汝白的手臂,“另外我想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不知道長公主殿下愿不愿意給?” “說說看。”明明除了魂魄李玄月再無其他,但她的臉上卻依舊帶著上位者的淡淡從容。 “你的欲望。”慕凌道。 “欲望?”李玄月道,“給了會有什么后果?孤可沒興趣做個清心寡欲的好人?!?/br> “人欲無窮,只要公主的心不變,便沒什么后果?!蹦搅枵f道。 “那可?!崩钚驴聪蚰搅瑁安贿^孤也想讓你幫孤一個小忙?!?/br> “說?!?/br> “姓江的小姑娘,孤到底在她的魂魄中寄居了那么久,總要回報她一些什么?!?/br> “好,不過她與邪氣融合太久,心念又不夠純粹,我只能保證她能入輪回再世為人。” “可,多謝。” “那就請長公主殿下回到養(yǎng)魂珠內(nèi)吧?!蹦搅铚芈暤?,“我也差不多該去解決一下外面的情況了。” - 就在慕凌這邊與李玄月在法障中閑聊之時,溫從雪那兒卻是另外一番情景。 當他慢慢恢復自己的意識之后,被邪氣所隔絕的劇烈疼痛也一并從身體上蘇醒過來。 如同要捏碎骨骼一般的陣痛,霎時傳遍全身,讓他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想要抓住什么,可除了張大口喘氣,他根本不知還能用什么方法減輕此刻的痛苦。 “女人生孩子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 “男人不會生孩子,那還有什么用?” 現(xiàn)實中溫家長老的面孔,幻境中教養(yǎng)公公的面孔在他的眼前不斷變幻。 “女子以夫為天、以貞為命……”“女子居正,男子居側(cè),男子當以賢良為本,以溫馴為守……” 年幼時所聽過的男尊女卑之言,與在花靈族日日被耳提面命的女主男從的教誨,在他腦海里混成了一片。 一時間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溫二郎還是溫從雪,直到下一陣痛楚再度襲來,他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艱難的扭過頭去看不遠處的慕凌,因為疼痛而不斷流出的汗水打濕了他的眼睛。從前的種種混亂卻又清晰的襲來,然后又被無法忍受的劇痛打散……直到他聽到她在身側(cè)說道:“還沒生出來呢,算了,不等了……”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被觸手一樣的邪氣綁縛到了一邊,而身下黑潭中的邪氣,不斷的翻滾著散發(fā)惡臭的氣泡慢慢升起。 濃稠的邪氣如一條巨大的黑蛇從黑潭中蜿蜒而上,而在巨蛇的頭頂,泥漿般的邪氣一層層的向四周流開,一個人形的突起慢慢顯現(xiàn)。 “那是清虛宗的溫豈?”寸心劍在鋪天蓋地的邪氣中劃出一道劍弧,謝汝白看著巨蛇上的人影,眉心微凜。即便慕凌已經(jīng)與他說過此邪物十有八丨九和溫家有關(guān),他也想不到,清虛宗的一峰之主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出現(xiàn)在這里。 當然更讓謝汝白疑惑的是,溫豈是怎么進來的? 溫豈有化神期的修為,又沒有隱藏修為的能力,理應(yīng)進不了古劍秘境中的幻境才對。 而慕凌卻知道這必定又和命格簿有關(guān),這個祭壇的空間通過命格簿的力量與現(xiàn)實相連,已經(jīng)不能算是單純的幻境了。 這邪祟是欲念所生之物,沒有活體欲望的加持,力量便會受到限制。所以它早就做好了二手的準備,萬一溫從雪的生產(chǎn)并不順利,它便打算先用溫豈的身體應(yīng)對可能發(fā)生的麻煩。 就在它進入幻境的時候,溫家長老院便已經(jīng)將溫豈送到了溫家古冢之中,供它使用。 “阿……阿……雪?!?/br> 就在慕凌張開了巨大的結(jié)界圍住了整個祭壇地底的地脈,打算關(guān)門打“狗”的時候。那不斷用漆黑惡臭的觸手攻擊慕凌和謝汝白的黑蛇的動作卻突然僵滯了一下。它頭頂?shù)臏刎M好像是突然恢復了一瞬的神智,在咯咯作響的骨骼聲中將頭轉(zhuǎn)向了溫從雪的方向,然后用他那雙沒有眼白的雙眼凝視著溫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