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洪濤站在眾人后面,裂著大嘴朝我笑。而他旁邊那人正是曾在舞廳險些跟我打架的孟野,他一臉驚異的望著我。 “小伙子!身體捧著呢,輸幾天液,就會好的?!眲⒅魅螌⒙犜\器掛好,拍拍我,大聲說道。 接下來,我就見這一群年輕醫(yī)生躍躍欲試,顯然想將我作為他們練手的對象。倒不是我不愿為醫(yī)學作貢獻,只是這么多男士,還有幾位女士,誰都來摸兩下,我臉皮再厚,也受不了。 “接著查2號病房?!眲⒅魅蔚脑捊獬宋业木骄场?/br> 醫(yī)生們有點失望的跟著劉主任,一點一點挪出房間。 “好好休息,回頭我找你聊天?!焙闈咴谧詈螅吐晫ξ艺f道。 “隨時歡迎。”我回應道。 我倆相視一笑,這時孟野扭過頭來,奇怪的掃我倆一眼。 …… 清脆的一聲鈴響,眼前一片光亮。 猶豫了這么久,才決定今天上午來看周曉宇,可當隊長踏出電梯時,心情再次變得不安。 呼吸科的就在前面,她駐足呆看了一會兒,終于走了進去。 來到1號病房,她舉手準備敲門,卻聽見里面?zhèn)鞒鲆魂囯s亂的笑聲。她吃了一驚,這些笑聲,她隱約可見分辨。阮校長,劉政委,還有黃處長等院里的領導,難道都在里面?她正躊躇著,要不要下次再來? “校長,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周曉宇的聲音洪亮,看來病已經好多了。 “什么問題?” “這次我?guī)Р⊙莩觯瑢Α瓕ξ覀冟w隊長沒有什么影響吧?”周曉宇的這句話讓她一震。 “嗯……” “這件事我們院黨委正準備開會討論?!眲⒄杆倩卮?。 “院長!政委!”周曉宇的聲音來顯得很激動?!氨緛砦疑r,隊長就囑咐我好好養(yǎng)病,并且取消了這個節(jié)目。只是我太任性,強烈要求上場比賽,你們知道,因為我……我的特殊,隊長才不敢反對,這件事確實跟隊長無關!” 這一席話實實在在的震憾了隊長,心底的一點愧疚重新冒出來,迅速的滋生……的確,她曾經阻止過周曉宇上場比賽,可當周曉宇再三請求時,她不是不知道流感控制不好會演變成肺炎,但對榮譽的追求讓她選擇了答應。這,何嘗不是內心的虛榮和功利在作崇! 隊長站在門前,默默的自責…… …… “我說老阮,這小伙子還挺好說話的,那種世家子弟的某些東西在他身上一點也看不到?!背隽朔块g,劉政委忍不住對阮煒說道。 “嗯!是不錯!”阮煒平視前方微微點頭。突然,他停住腳步:“老劉,你們先回去,會議我會晚到一會兒,你就負責主持吧?!?/br> 其實,劉政委也看見兩個年輕的護士抱著干凈的床單正說笑著,往這邊走去。其中一人他認得。他扭頭一看,阮煒一臉的凝重,于是說道:“沒問題,你就放心去忙你的事吧!” 阮煒大步走到兩個護士面前:“晴晴!” 阮紅晴緩緩抬起頭,很困難的吐出一個字:“爸!” 曹月梅乖巧的拿過阮紅晴手中的被單:“紅晴,我先走了,我會跟教員說,給你請半天假。”說完,她用余光瞟了一眼阮煒,急步往前走。 “月梅,不用了,我很快回去!”阮紅晴高聲喊道。 …… 兩人面對面,互相注視著,雖是一對父女,卻似乎沒有太多言語可說。 “晴晴,周未回趟家吧,我們需要好好談談!”阮煒終于開口說道,作為父親,他的聲音竟是如此委婉。 “我是一個軍校學員,在校期間,不能隨便回家?!弊鳛榕畠?,阮紅晴的語氣顯得冷硬。 “又不是在家留宿,休息時間回家看看,校規(guī)并不禁止?!比顭樏髦罴t晴是找借口,仍然解釋道。 “家里那么冷清,一個人都沒有,還能算作是家嗎?”阮紅晴直視著阮煒,質問道:“媽離開的時候,我以為你會追到美國去,帶她回來!可一年過去!二年過去!三年過去了!你卻從未采取過任何行動!也沒見你傷心過!媽,她真是你的妻子嗎?我,真是你的女兒嗎?” 阮煒的心被這些話揉得粉碎,內心痛苦萬分,他的神情仍舊平靜:“我和……你媽的事,我總會解決的!晴晴!回家吧。爸真的想和你好好談談!”他沒因孩子的頂撞而憤怒,反而低聲哀求! “談談?”阮紅晴冷笑幾聲,“還有什么好談的。從小到大,我不是都按照你說的去執(zhí)行的嗎?你瞧瞧,我考上了這所學校,穿上了這身衣服,現在也快畢業(yè)了,一切都如你所愿?!比罴t晴的突然變得鋒利起來:“只是這最后的分配,我希望你不要干涉我的意愿,否則——!” 阮紅晴絕烈的話象一把匕首,直插他的胸口。阮煒忍不住想要后退:“看來,你是不愿留在g市。”雖然他早有這個預感,可真正證實的時候,他的心相當沉重。 阮紅睛沒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阮煒匆匆的走了,與阮紅晴擦身而過時,她也沒說一句再見。等過了拐角,來到電梯間,阮煒猛的撐住墻壁,一手捂住腹部,精神的創(chuàng)作和rou體的疼痛同時席卷過來,他幾乎難以承受,真希望就此倒下,了卻一身輕松…… 直到腳步聲變得很小,阮紅晴才轉過身,望著父親日見瘦削的身影,她的表情甚是復雜…… …… 劉政委還是象以前那樣胖,那樣善于通達權變。而阮校長,因為是阮紅晴的父親,我特地觀察了他:他骨架大,但很瘦,說話很少,似乎每一句話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后才說出。眉目跟阮紅晴很象,戴一幅寬邊眼鏡,作為一校之長,他更象是一位儒雅的醫(yī)學教授,只是微禿的頭頂,稍微有損于他的形象。 我正胡思亂想著,敲門聲響起。 進來的人讓我在興奮之余,略顯緊張:“隊長!” “你身體怎么樣?”隊長朝我點頭致意。 “挺好的,一點兒事都沒有,我說過我是九命貓,嘿嘿,現在躺在這兒,比在宿舍可是舒服多了?!?/br> “對于懶蟲來說,當然舒服多了。”隊長一掃平日嚴肅的神情,微笑著對我說。 “懶蟲,那也是隊長寵出來的。”我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隊長,你快坐著吧,我現在可沒法侍候你,這兒什么飲料都有,你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 隊長看了看桌上琳瑯滿目的東西,笑道:“你這兒簡直就跟商店一樣嘛!” “可不就是!偏偏我是只能看不能吃,眼睛都快讒死了?!蔽铱嘀?,說道。 “那還不是你自找的?!标犻L繼續(xù)在微笑。 “隊長!” “什么事?” “我們的節(jié)目獲了特等獎,是不是有什么獎勵?” “獎勵?你想要什么獎勵?” “比如發(fā)點獎金,給個嘉獎,休幾天假,不用打掃衛(wèi)生……等等?!?/br> “你想得倒好!你現在這樣,不就是最好的嘉獎嗎?” “不會吧,不至于這么摳門吧?!蔽夜首骶趩实恼f,忽又興奮的說:“那這一次咱們隊是不是名聲大噪了?” 一聽這話,隊長神情有些激動,她望著我,緩緩坐下。 “周曉宇!” “嗯!” “對……對不起!”她遲疑的說道。 “嗯??”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對不起”三個字怎能從一貫沉著冷靜,英姿颯爽的隊長嘴里說出呢?“我想這一次咱們一定全校聞名了,哈哈,才不到一年時間,我們隊就打出了名聲,到了下學期,95屆加入后,那隊伍一定更加龐大,到時——” “周曉宇!我感到很慚愧!”隊長的話再清楚不過的傳到我的耳里,她注視著我,眼神時充滿愧疚,卻不加掩飾:“我本來應該阻止你上場的,但我沒有。說實話,我希望你能夠上場,來滿足我好勝的心理,你躺在這里而跟我有重大責任,我已經向學校提交了申請?zhí)幏值膱蟾?!?/br> “哈!哈!哈!……咳……咳”我的笑聲讓隊長愕然:“想不到隊長竟然被我騙了!其實我跳這個舞,只是想借那個舞臺,那個舞蹈,向雨桐還有秋萍,表達我的心意!這個求愛方式,可是千載難逢哦,即使你阻攔,我也會通過楊政委,或者院里的劉政委,讓我上場的。” “真的是這樣?”隊長懷疑的問。 “當然是這樣,所以應該我向你說‘對不起’!”我認真的說道。 隊長一眨不眨的凝視我,想要從我的臉上找上任何的蛛絲馬跡“既然是這樣——”她移開目光,敲了敲茶幾,緩緩說道:“那系里的嘉獎,還有學校發(fā)的獎金全部取消。” “??!”我張大嘴巴,這下可是搬石頭砸自己腳了。 “開玩笑的?!标犻L笑了,站起身說道:“這些東西我都給你留著,你就放心的在這兒養(yǎng)病吧,至于學習方面,我會讓胡飛他們作好筆記,給你送來……”她耐心的說著,所作的安排都很細心周到:“最后只有一條,你要注意?!?/br> “不要出事!”我和她同時說道。 “明白就好,可別明知胡犯?!彼p輕的一笑,說道:“我走了,以后再來看你?!?/br> “希望常來。”我脫口而出。 她拉開門,卻沒立刻出去,低頭想著什么,突然回頭:“周曉宇!……謝謝你!” …… 一個上午的忙碌,終于可以稍微的休息一下,曹月梅坐在護理站里,目光卻望著1號病房,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一個人躺在病床上不能走動,應該很寂寞,很無聊吧……真想去看看,可是自己正在當班,不能隨便撤離崗位。她扭頭看看身邊的教員,心中突然有些羨慕阮紅晴的灑脫。 “噫!1床的輸液應該快結束了吧,怎么不見打鈴?”教員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她抬頭見墻上掛著的鬧鐘已快到12點,平靜的說道:“教員,讓我去看看?!闭f完她站起身,不慌不忙的朝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