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胖子去哪兒啦?”吃完晚飯,回到宿舍。我感到奇怪,一般這時候,他都會在床上躺著。 “去獻血了!”劉剛志告訴我。 “他真去啦?”我著實嚇了一跳。 “連胡飛和向宏偉也跟著去了?!眲傊疽彩且环泽@的樣子。 “詐胡?”向宏偉本就是個愛湊熱鬧的主兒,可胡飛干嘛也去干這傻事?我有點疑惑不解,可一細想,就明白了。這小子想通過這種方式來吸引翁亞男的注意。唉!在愛情面前,再冷靜的家伙也會犯迷糊! 我笑了笑,說道:“大劉!聽說獻完血的人需要滋補,咱們是不是該準備點東西?” “我正在想這個問題,你也來幫我想想,該買些什么東西?”他向我求助。 “行!”我坐到他身旁。 …… 我倆剛商量了一會兒,趙景濤他們就回來了。 “怎么這么快就獻完了?”我驚奇的問道。 “獻血不是那么簡單,有好多程序要做。我們去晚了,送去檢驗的血樣至少要晚上才能出結果,所以就先回來了?!焙w解釋道。 “原來如此!讓你們還有一點喘息的時間。否則,過了今晚……呵呵,我只能為你們哭泣了?!蔽议_起了他們的玩笑。 “皮蛋!閉上你的烏鴉嘴?!壁w景濤笑罵道。 借著這玩笑,相信可以緩解他們緊張的心情吧。 …… 晚自習,我和雨桐坐在一起,還在為翻譯說明書而忙碌。 偶爾抬頭,目光掃過教室,沒有發(fā)現胡飛、趙景濤、向宏偉的身影。 這群小子竟然如此積極,晚自習還請假去獻血。我想著,禁不住笑出聲來。 “曉宇!你笑什么?”雨桐好奇的問。 “沒事!”我搖頭,重新翻開字典。既然他們三人想要一鳴驚人,我也暫且替他們保密吧。 教室大門忽然被推開,發(fā)出沉重的悶響,在這靜寂的夜里,異常刺耳。 教導員出現在門口,他只略往里掃了一眼,大聲喊道:“五班!五班的同學立刻回宿舍!”同學們愣住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很快,聲音變得嘈雜起來,大家開始交頭接耳,互相詢問。 “曉宇!發(fā)生了什么事?”雨桐關切的問。 “不知道!”我是茫然不知所措。 “還愣著干什么!五班趕快回宿舍,聽到沒有?!苯虒T不停往外揮手,焦急的催促道。 他緊張的聲音似乎隱藏著什么,讓我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兄弟們都站起身,開始收拾書包。 “曉宇!”雨桐抓著我的手,一臉的擔慮。 “寶貝!放心,沒事的?!蔽?**著她的臉,笑了笑,說:“這資料你就一個人先翻譯吧,可要努力哦,如果回來發(fā)現沒完成,可是要打屁屁的?!?/br> 她沒有笑,默默的幫我收拾好書包。 我拎起書包,剛要離開座位。 “曉宇!”雨桐一聲略顯凄楚的呼喚讓我的心又是一顫。 “傻瓜!”我回頭,笑得雙眼都瞇成一條縫:“又不是上刑場,搞得這么緊張!說不定要給我們五班集體嘉獎什么的。” “動作快一點!”教導員還在催促。 我大步向前走,沒再回頭,但我知道雨桐。一直在凝視我,那暖暖的目光讓我紊亂的心緒平靜好多。 我經過教導員身邊時,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自從上次院政委去衛(wèi)生所探病后,他對我的態(tài)度就轉變了許多。 而他焦慮的表情無疑加深了我心中的不安。 …… 教導員騎著自行車先走。 大家盡管有些緊張,都盡量有說有笑,互相猜測著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推開房門,胡飛、趙景濤、向宏偉都坐在床邊。 “嗬!三位**這么早就回來啦!”我將書包放在桌上,笑著說。 三人神情凝重,沒有說話。 “才幾小時不見,都變啞巴啦!”我繼續(xù)笑道。 “皮蛋!”胡飛轉過頭,看著我:“被你不幸言中了?!?/br> “什么?”我緊盯著他面無表情的臉。 “血檢報告出來了,我們三人的丙肝抗體呈陽性反應。”他的聲音仿佛從心底發(fā)出,沉重而幽遠。 “餅干?”我急切的問。 “丙肝!”劉剛志驚呼一聲,顧不得放好書包,立即坐到胡飛身旁,神情緊張的問:“真的嗎?” “誰敢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胡飛苦笑道:“檢驗科把電話都打到隊長辦公室了,要不怎么會叫你們回來。” “叫我們回來干什么?”余航澤仍是一頭霧水。 “丙肝是什么?。總魅締??”我立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追問道。 “我有本書上有記載?!眲傊酒鹕淼綍苌戏瓡?。 大家此刻都感到不妙,紛紛找地方坐下,互相對望著卻不開口說話,神情均是焦燥不安。好像等待判決的犯人,室內頓時一陣冷寂。 “丙肝,肝炎的一種,通過體液、血液、母嬰傳播,導致肝炎后肝硬化,甚至肝癌,是國家法定傳染病之一……”劉剛志不包含任何感情的聲音,不知怎的,令我感到厭惡。他每說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體液是不是包含唾液?”余航澤緊張的問道。 胡飛緩緩點頭,說道:“所以才要叫你們回來!” 平時大家喝水,吃飯都不太注意,常常共用。這習慣現在成了致命的鑰匙。 “多虧我們因獻血,發(fā)現得及時,哈!……哈!”趙景濤勉強笑道。 “胖子!這并不好笑!”胡俊杰冷冷說道。 趙景濤見大家如刀鋒般銳利的目光均向他刺來,忙縮回角落。 “現在我們在這里干嗎?”劉剛志問胡飛。 “隊長正在同系里商量,準備聯系醫(yī)院,再給我們全班做一次血檢?!焙w神色凝重的說道。 …… 大家不再說話,各自想著自己的事,宿舍里靜得能聽見沉重的心跳。 我自認算是個堅強的人,也見過不少大的世面,可“肝炎”、“肝硬化”、“肝癌”三個詞像大山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心中牽掛的事太多了:曾經許諾和秋萍、雨桐攜手面對未來的風雨,可真若患病,我有資格和她們一起走下去嗎?即使她們不嫌棄我,我又怎么好意思拖累她們呢?和她們親密接觸的每一個瞬間,都是我記憶中最閃亮的一頁,時不時翻看回味,引以為傲,如今卻成了我的夢魘。萬一她們因此染上肝炎,我真是萬死也難辭其罪……還有父母,他們?yōu)槲胰找筩ao勞,節(jié)衣縮食,對我抱有莫大的期望??晌也坏荒鼙M一個兒子的孝道,讓他們安度晚年,說不定還會成為他們的負擔……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涼,仿佛墜入深淵,四周漆黑一片,無法尋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