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8)
好,回去之后我會再找一些書給你,你每五天交一次策論。谷??戳艘谎蹖O貴父子,孫貴也是,回去多看點書,每五天交一次策論。 隨后他又說,其實縣城里有兩所書院很是不錯,只是束脩稍貴,但里面的夫子不止一個,書籍也更多。 簡單的提了一嘴,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谷來安拉著弟弟回家,孫貴他們干脆坐了谷來安的順風(fēng)車一道兒回去。 谷常父子倆沒走了,一來縣令組織了學(xué)子宴,本次榜上有名者都受邀了,得去赴宴,二來谷常想把谷林就讀的書院落實一下。 學(xué)子宴不能帶親屬去,谷林只能獨自赴宴,他們這兒的縣令是個新來的官員,大腹便便、滿面紅光的,很是富貴氣。 他對眾人說,哈哈哈,在座的各位可都是咱們團縣的優(yōu)秀人才,老夫先敬各位一杯。 眾人趕忙舉杯,謙虛一番之后喝下酒。 聽說這次的頭名出自票莊鎮(zhèn)谷家村,叫谷林是嗎?他放下酒杯,打量著在場的學(xué)子。 谷林聽了,不卑不亢的回答,回大人,正是小人。 好好好,果然是少年英才??h令瞇縫著小眼,打趣的問到,你可曾娶親? 回大人,學(xué)生已定了親事,這次回去便要商量婚期。他想到慧寧,臉上便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不錯不錯,成家立業(yè),先成家后立業(yè),等到你成親的時候,不妨給本官送一封請?zhí)?,本官也湊個熱鬧,哈哈哈。 谷林小心謹(jǐn)慎的應(yīng)對過去,縣令又叫了第二名問話,他坐下之后脊背依然挺直,卻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顯然剛剛十分緊張,這會兒大家的注意力都到了第二名身上,他才稍稍覺得放松一些。 然而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里,一個穿著丫鬟服飾的女人正盯著他,眼里充滿了恨意。 那人仔細(xì)的看著他,想著今天縣令會給這群學(xué)子送通房,心里有些想法形成了。 花珠!你還不快去廚房端菜,萬一誤了老爺?shù)氖拢戎な帐鞍桑?/br> 女人哆嗦了一下,低眉順眼的應(yīng)了,是,我這就去。 啪! 跟你說了多少次,要自稱奴!再有下一次,臉給你打爛!管事的嬤嬤啐了一口,扭頭又去cao心另一件事。 只?;ㄖ槲嬷?,敢怒不敢言的去廚房端菜。 一場酒宴喝到了快子時,谷林都喝多了又清醒了,就拒絕了縣令的留宿。 半夜三更,花珠悄悄的找到安排學(xué)子們留宿的客房,這兒已經(jīng)是前院了,不是她一個后宅丫鬟該來的地方。 她提著心,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好在這里比較偏,墻外就是大街了,下人們也比較懶散。 這大半夜的,都打盹休息,沒人守著,她一間一間的偷看,有的人正妖精打架,有的人呼呼大睡。 然而她找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有谷林,最終也只能無功而返。 曉花?你去哪兒了? 花珠一進門,就聽見有人叫她原來的名字,她嚇了一跳,仔細(xì)一看,又放下心來,關(guān)你屁事!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說出去,小心小虎頭挨揍! 我不會說的,你快睡吧。 女人害怕的抱緊孩子,趕緊躺下睡覺,她們倆的動靜不大,沒吵醒同屋的其他人。 原來,這個花珠就是谷曉花,問她去哪兒的女人就是她嫂子,現(xiàn)在也有了新名字叫紅珠。 說來這事兒也巧,當(dāng)初谷曉花一家被宴國小將挾持,但帶著他們一家不好趕路,就在某一次追擊里被拋棄了。 谷老二夫妻倆當(dāng)場被馬蹄踐踏而死,谷大志受了輕傷,紅珠為了保護孩子斷了一只手,谷曉花倒是毫發(fā)無傷。 他們當(dāng)時已經(jīng)出了團縣,到了唐城南邊的某條官道附近,因為身無分文,幾個人走到唐城時已經(jīng)時饑渴難耐、腹鳴如鼓了。 谷大志一狠心,將谷曉花和媳婦、孩子都賣了,谷曉花當(dāng)時氣的破口大罵,但也跑不掉,只能留在人牙子那里待價而沽。 巧合的是,當(dāng)天就有大戶人家來挑下人,選中了老實本分的紅珠。 谷曉花害怕被賣到窯子里去,死活抱著小虎頭不放,紅珠自然是舍不得孩子的。 只能求了買人的嬤嬤將小姑子一起帶走。 那嬤嬤似乎很喜歡紅珠,雖然不喜谷曉花,但也帶上了,只是總給她安排一些粗活、累活。 紅珠的手將養(yǎng)了兩個月才好,第一件事就是做了一雙布鞋送給嬤嬤,表達謝意。 嬤嬤看她懂事,自然就更加照顧她,但花珠長的就是一副不安分的模樣,又愛偷懶,自然不得嬤嬤喜歡。 她們在唐城沒多久,就跟著主家來了團縣,花珠也是這樣才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朝換代了,這家主人竟然還是當(dāng)官的。 花珠也動過爬床的心思,但縣令肥頭肥腦、滿肚子肥腸,年紀(jì)大的都能做花珠的爺爺了。 倒是縣令的長子,年齡更加匹配一些,人也俊美,又是個讀書人,性格溫和。 但長公子一直在前院,除了分配的前園的一些雜役,其他人輕易見不到長公子的面。 花珠來了府上這么些日子,也就年節(jié)時曾見過一次。 只是不知為何,長公子都二十了,還未娶親。 花珠急著擺脫現(xiàn)在身為奴仆的局面,眼見長公子的路走不通,又盯上了這屆的秀才們。 原本她只是打算找一個老實的秀才做個妾,但沒想到她竟然看到了谷林! 谷林還是第一名,以后肯定能做官的。 想到這個,她就更加難受了,憑什么她做低賤的奴仆,谷慧寧那丫頭卻能做秀才娘子? 躺在大通鋪上,花珠一點睡意都沒有,她一定要嫁給谷林,她才應(yīng)該做秀才娘子! 至于鄭豐海那狗東西,肯定早死在戰(zhàn)場上了! 就算沒死,那正好和谷慧寧湊一對,武夫配村姑,多合適。 紅珠背對著花珠,懷里抱著孩子,小虎頭當(dāng)初受了驚嚇,夜里一直睡不安穩(wěn),她心疼也沒辦法。 大夫給開的藥要喝三個月,但她的傷也需要花銀子治,若是不先治好自己的手,沒法干活,就更沒有銀子。 就像一個死循環(huán)一樣,她只能先治好自己,再慢慢給兒子調(diào)。 這就導(dǎo)致小虎頭一直很虛弱,要想讓孩子徹底好了,還需要一大筆錢。 若是可以,她想以后給兒子贖了身,然后像谷林那樣考個秀才,再娶一房媳婦,以后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有了盼頭,紅珠悄悄的下了某種決心。 谷林帶著一身酒氣回了租住處,爹,我回來了。 怎么這么晚?我還以為你會留宿在縣令大人府上,等到亥時一刻就回來了。 谷常趕緊沏了茶,遞給谷林,喝點茶解解酒,早知道我該多等一會才是。 沒事,爹,我自己一個人能行,在別人家睡不慣,又沒醉,就回來了。 谷林喝著茶水,爹,咱們團縣的縣令聽口音不像是外地的,原來也不曾聽過,爹知道縣令的來歷嗎? 怎的?可是拉攏你了? 第55章 怎的?可是拉攏你了?谷常坐在對面,杯子里裝著白水。 試探了兩句,今天人多,縣令也不總是盯著我一個人。 谷林放下茶杯,只是,我覺著這位縣令并不是什么好人。 為什么這么說? 今日晚宴,來往的奴仆多是年輕貌美的少女,衣著并非是灰褐、棕褐等顏色,而是淺黃、淺藍等。 酒水這一塊,兒子嘗不出好壞來,但酒具是上好的白瓷,應(yīng)該酒水也不是什么下品。 而且五十名秀才一人一個案桌,每人六個菜,兩葷兩素一湯一點心。 兒子觀察過了,除了前三名的一道葷菜是整只雞,別的都一樣。 此等規(guī)模的晚宴,可見縣令家底豐厚。 且,酒過三巡,縣令還招了舞樂助興,個個長相妖嬈、舞姿誘人。 他嘴里夸著,臉上卻露出嫌惡的模樣,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會警惕起來。 我看酒還沒喝完,已經(jīng)有幾人和舞娘抱到一起去了。 男人都是食色的,要不是你已經(jīng)心有所屬,你未必不會如此。谷常倒了點熱水在杯子里,握著暖手。 不過,若是你連這點欲望都無法控制,趁早放棄科舉這條路,這可不是一條坦途。 兒子知道,牢記著爹說過的話呢,日后也會更加小心。 嗯,縣令的來歷我打聽到了一些,你聽聽,心里有個數(shù)。 好,爹爹請說。 陳縣令原本是前朝的一個舉人,他的家世沒什么可說的,真正厲害的是他的原配夫人。 這位夫人姓楊,是唐城里的世家,嫡枝多年前就搬去了上京,楊夫人乃是嫡枝出身的嫡女。 楊家人丁興旺,偏偏女孩兒極少,只有楊夫人一個嫡女。她有三個哥哥,全都能文能武,據(jù)說是都有官職在身。 因女孩少,父母兄長都嬌慣著,就養(yǎng)的楊夫人有幾分天真,為了女兒不受氣,楊家特意選了當(dāng)時還一貧如洗的陳縣令做女婿。 陳縣令年輕時相貌很好,你今晚可見過縣令的長子? 并無,倒是庶出的二公子來了一下,看著也是肥頭肥腦的。 谷林搖頭,他想象不出來縣令年輕時能有多俊美,才能在一眾舉人中脫穎而出,被楊家挑中。 嗯,我之前曾經(jīng)見過一次,陳大公子確實長相俊美,而且學(xué)識淵博。不過聽說他的兩個弟弟就不成了。 楊家很聰明,雖是下嫁了女兒,卻并沒有給陳縣令安排一官半職,只是給了不少錢,足夠陳縣令奢靡度日。 所以陳縣令在金錢的誘惑下變成了心寬體胖的地主老爺? 體胖是真,心寬可就不一定了,陳縣令得知無法為官之后,返回唐城的第二天就納了一個妾。 如此迫不及待,就不怕楊家怪罪他嗎?谷林眉頭緊鎖,對陳縣令的行為十分唾棄。 不知為何,楊家沒有管他納妾的事,此后每年都有一門妾室進門,但多數(shù)都活不過三年。 唯有生下兒子的兩個活下來了,這其中要是沒什么問題,我是不信的,不過沒有證據(jù),也就不要多管閑事。 好的,爹你繼續(xù)說。他是怎么當(dāng)上縣令的?楊家改主意了? 不是,他是靠捐款換的官。不知道是否屬實,我也只聽說過一次,他曾于一年前給原蜀山軍捐了白銀兩萬兩,糧食兩千斤。 這些充做了軍資,新皇登基后論功行賞,給了他一個縣令之職。 因此,沒有大錯他的官職丟不了,你可得記住,在你弱他強之時,不可意氣用事。 能忍則忍,忍不了也要忍,積蓄力量,反之以雷霆之擊。 谷常將道理掰開了揉碎了講給谷林聽,就是希望能讓兒子少走些彎路。 然而很多事,只有經(jīng)歷過,才能真的領(lǐng)悟,真的學(xué)會。 好了,明天還有事要辦。谷常按了按眉心,廚房里有熱水,去洗洗吧,早點睡。 好的,爹,你先睡吧。 第二天一大早,谷常帶著谷林到了一家書院,書院大門口還擺了張桌子。 請問,白鹿書院現(xiàn)在可還收學(xué)生? 看門的老大爺很和善,收的,下個月二號開始新生入院考試,上午筆試,筆試通過的進行面試。 面試通過之后,會有先生引導(dǎo),你們兩個都要報名嗎? 谷常擺手,我不報名,今天來是想為我兒報名。 老大爺看了眼谷林,說了稍等,然后拿了一張報名表出來,報名需要填個表,從我這兒領(lǐng)取一張?zhí)柵啤?/br> 谷林填表,老大爺看到他的名字時有幾分詫異,你可是本屆縣試頭名? 不才,正是學(xué)生。谷林沒有驕傲,態(tài)度依然謙虛。 老大爺摸了摸胡子,看著谷林的眼神像是看什么大寶貝,美滋滋的看著谷林填完表,仔細(xì)收好。 給你號牌,記得下個月二號早點來考試,若是考的好,束脩會降的,最多可降至三百文。 谷林父子倆對視一眼,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不過他們本來也是看上了白鹿學(xué)校學(xué)風(fēng)正,旁的倒是其次。 好的,老伯,學(xué)生記住了,一定會早點來的。 好好好,回去吧,路上慢點,下個月二號,別忘了! 然后呢然后呢?谷來寶扒著谷林的腿問他,老伯就沒有給小林哥說點考試重點啥的嗎? 谷林敲敲他的小腦袋瓜,怎么可能?我何須這種法子投機取巧?既然考試,便以自己的真才實學(xué)去考。 否則,即使考了第一也名不符實。 谷來寶站起身來,好吧,老古板哼本來還想讓你和二姐說一會兒話的,但現(xiàn)在只許說兩句悄悄話。 說完他往一邊跑了幾步,隔開一段距離,背過身去,用手堵住耳朵,快點說。 這孩子!慧寧難得有幾分不好意思,臉蛋上冒了些紅,心也撲通撲通的。 昨天谷林家找她爹娘商量婚期,拿著八字去算日子了。 原本慧寧覺得沒啥,不過是從自己家去到隔壁生活,一切和往常沒什么不一樣。 但商量起婚期以后,她再看小林,反而覺得不自在了,你、你想說什么? 谷林見心上人小臉紅撲撲的,自己也心跳加速,莫名的不好意思起來,支支吾吾的,小寧,你、我我們要成親了。 嗯慧寧羞澀的低下頭,但她想看谷林此時的樣子,又強忍著害羞抬起頭來。 眼前的少年一身儒衫,眼睛亮亮的,里面全是她,就連耳朵都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