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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糙漢家的小嬌夫在線閱讀 - 分卷(5)

分卷(5)

    趙吼覺得這個鄰居不光愛叫,還愛一驚一乍的。

    他抱臂躺下,很快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這一夜似乎格外的長,程宴平睡的極不安穩(wěn),稍微有點動靜,他便醒了,直到拂曉時分才累極合了眼。

    ......

    趙吼天一亮就醒了。

    這是他來龍門鎮(zhèn)以前就養(yǎng)成的習慣,睜開眼的一瞬間,人還有些不清醒,只曉得掌心里似是有一抹柔軟,他捎帶手捏了一下。

    嗯......

    懷中傳來了一道低而綿長且慵懶的聲響。他這才猛然想起來,新來的鄰居程宴平昨晚歇在他的家里。他低頭看了一眼,只見自己的手搭在男人的腰上,而男人的腿則架在他的腿上。

    趙吼輕笑了一聲,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出了房間,他伸了個懶腰,先是去了廚房,從米缸里舀了米,又從角落的瓷壇子里掏了些紅豆出來,這些紅豆是去年收的,用來熬粥最好。

    將米淘洗干凈下鍋,放入足量的水。

    蓋上鍋蓋的瞬間,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打開了櫥柜,從瓷缸里拿出了一個雞蛋,洗干凈后扔進了鐵鍋里,這才生了火。

    趁著煮粥的空檔,他先是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

    出了一身汗,只覺通體舒暢,順道著喂了雞,后又洗漱一番,便出門去了。

    小鎮(zhèn)的早晨格外的靜謐,如紗般的薄霧還未散盡,街頭賣包子的早已支起了攤子,白色的熱氣蒸騰而上,老板姓錢,早年間因傷,一條腿跛了,可仗著做包子這門生意,在龍門鎮(zhèn)扎下了根,不僅娶了妻還生了子,小日子可謂是過的紅紅火火。

    趙獵戶,要不要來兩個包子啊?

    趙吼搖頭,明兒吧。

    鎮(zhèn)中心有顆老槐樹,現(xiàn)下正是槐花盛開的季節(jié),他打算去摘了些,做槐花雞蛋餅作為早飯。

    還未走近,便聞到了濃郁的花香。

    他不喜帶籃子,摘了足夠的槐花,便兜在懷里回了家。

    剛一進院門,就見程宴平揉著眼睛走了出來,他見了他,立刻就跑過來,師傅,這一大清早的你做什么去了?怎么不叫醒我呢?說好的要跟師傅后面學習的......

    他跟個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似的圍著他說個不停,見了他懷里的槐花,登時睜大了眼睛,拿了一串放在鼻端聞了聞。

    好香啊。

    趙吼將懷中的槐花倒進了盆里洗干凈,又拿了一個大瓷碗盛著,去了廚房。

    程宴平見他熟練的將面粉和雞蛋倒入瓷碗中,又加了水,用筷子攪成稀稠的糊狀,我從前只知道槐花可以入藥,不曾想還可以吃呢。

    趙吼嗯了一聲,去洗漱吧,一會兒吃早飯。

    程宴平應了聲,乖乖的去外頭洗漱。

    趙吼生了火,待鍋熱后倒入菜籽油,油溫九成熱后,用鐵勺舀起糊放入鍋中,瞅著底下那面定型,又拿鍋鏟熟練的翻了面,待兩面烤制金黃后便盛進了一旁的瓷碟里。

    不過片刻的功夫,便煎了十數個槐花雞蛋餅。

    程宴平洗漱完便聞著香味進來了,趙吼忙著煎最后一個餅,便道:盛兩碗稀飯放在桌上涼著,馬上就能吃了。

    程宴平看著碟子中的槐花雞蛋餅咽了下口水,將紅豆粥端去堂屋后,又來廚房等趙吼。

    時間剛剛好,最后一個出鍋。

    程宴平眼明手快,端著碟子去了堂屋。

    師傅,你先去洗手,我來端。

    趙吼點頭去井邊洗了手,回到屋子后見程宴平乖巧的等在桌邊,可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槐花雞蛋餅。

    吃吧。

    槐花雞蛋餅烤的剛好,邊緣微焦,花香味里帶著焦香味,配上粘稠的紅豆粥,真是絕配。

    趙吼去盛第二碗的時候,將雞蛋撈起來放進水里。

    盆里有個煮雞蛋,一會兒你把他吃了。

    程宴平吃的正歡,高興的應了,去廚房的時候見盆里只一個雞蛋,他仔細的回憶了下,趙吼的碗里并無雞蛋,他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他將雞蛋剝了殼,又拿菜刀將雞蛋切了兩半。只是他刀工不好,明明瞅著是一般大才動手切的,可下刀后卻發(fā)現(xiàn)是一半大一半小。

    他將小的那一半放進自己碗里。

    趙吼正低頭喝著粥,忽然有東西順著他的耳側掉進了碗里,他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半顆雞蛋,不由抬起頭看向程宴平。

    可程宴平卻低著頭故意不看他。

    他搖了搖頭正欲把那半顆雞蛋夾給程宴平,可程宴平卻早有防備,雙臂護著碗,不讓他得逞。

    趙吼實在沒辦法,只能自己吃了。

    待吃完之后,才發(fā)現(xiàn)程宴平的瘦削的肩一顫一顫的。

    他訝然,好端端的吃著飯,怎么又哭起來了?

    只是還未等他問出口,鎮(zhèn)長就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小趙啊,你今兒不忙吧?不忙的話就幫著小程一道收拾收拾新家,小程這伢子,也是可憐見的,你就權當是做好事,幫幫人家啊......

    第6章

    屋中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鎮(zhèn)長一個眼風掃了過去,剛抬起手,趙吼就騰的一下跳了起來,著急忙慌的解釋道:不是我,我沒有!

    程宴平見狀,拿衣袖擦了擦眼角。

    鎮(zhèn)長不關師傅的事,是我自己吃著飯忽然就有些想家人了。從前在定國公府的時候什么樣的山珍海味沒吃過,但大多他都只是吃上一兩口便隨意賞人了。

    如今素味平生,并無深交的趙吼寧可自己不吃,也給他煮了一個雞蛋。

    定國公府倒了之后,他冷眼瞧著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雖明知趨利避害乃是人的本性,本也無可厚非,可心底深處到底有些涼,總覺人心涼薄易變。

    好在上天庇佑,路上他得了盡忠職守的賀鳴一路護送,并不因他是流放犯而肆意折辱,反而是諸事周到?,F(xiàn)下住到了龍門鎮(zhèn),鎮(zhèn)子雖跟京城沒法比,可在這里有熱情護著他的鎮(zhèn)長,有敦親睦鄰的師傅趙吼。

    所以一時動了情,沒忍住便落了淚。

    鎮(zhèn)長雖與程宴平相交未深,可見其眉宇間似有仇怨,又思及古往今來的文人sao客,多是七竅玲瓏之心,最是會悲春傷秋,也就不將程宴平掉淚一事強加在趙吼身上了。

    師傅?你做什么喊他師傅?

    鎮(zhèn)長嫌棄似的上下打量著趙吼,這人除了一身腱子rou,空有一副力氣之外,能有什么地方當別人師傅的。

    趙吼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

    不關我的事。

    程宴平連忙解釋道:我自小就沒做過活計,所以想跟著師傅后面學習一二,將來也可獨立生活,不必連累旁人。

    鎮(zhèn)長撫著額下的胡須,對于程宴平這種不驕不躁、虛心學習的精神很是贊賞,直點著頭道:小趙啊,小程既然誠心想學,你就好好教。教好了,也是善事一件。

    趙吼未置可否。

    鎮(zhèn)長又看向了程宴平。

    昨兒天色已晚我只購買了部分生活用品,你去瞧瞧還缺些什么,列個單子我一并去買了。另外我瞧著你那屋子年久失修,還是請工匠來檢修一下,該補的補,該換的換,既是要長住的地方,自然是要盡量舒適些的。咱們這里雖比不得京城繁華,可卻別有一番靜謐的自然風光。

    程宴平也是這樣的心思,只昨兒時間倉促倒還未來得及細說。今見鎮(zhèn)長提了出來,便順勢道:勞煩鎮(zhèn)長了。

    鎮(zhèn)長擺了擺手道,你要是不介意便喊我一聲張叔吧,整日里鎮(zhèn)長鎮(zhèn)長的叫著,都叫生疏了。

    程宴平從善如流,喊了一聲張叔,又繼續(xù)道:置辦東西倒是可以往后延一延,我同鎮(zhèn)長的心思是一樣的,既是長住,自然是要布置的舒服可心才是,所以還想煩請鎮(zhèn)...張叔...幫著請些工匠和花匠,我想先將屋子整修一下。

    花匠?

    這木工和泥瓦工倒是好找,至于花匠嗎?鎮(zhèn)長皺著眉頭道:咱們龍門鎮(zhèn)的地氣好,種什么能活什么,哪里用得著去找花匠。

    程宴平應了是,轉頭問趙吼。

    師傅,家里有紙筆嗎?

    趙吼茫然,他大字都不識一籮筐,家里哪里有這些東西。

    鎮(zhèn)長接過話茬問道:要紙筆做什么?

    程宴平笑道:我想先畫個草圖,回頭讓工人們照著做就行了,這樣既省時又省力,免得到時候一旦施工了,跟沒頭蒼蠅似的,豈不是耽誤時間。

    我的乖乖,到底是京城來的,你竟然還會作圖?

    鎮(zhèn)長眼睛睜的溜圓,看寶貝似的看了看程宴平,然后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拉著他的手就往外走去。

    他一個獵戶,家里哪里有文房四寶這些文雅的東西,走,去我家里畫吧。

    程宴平被他拽了個踉蹌,回頭跟趙吼打了聲招呼,師傅,我去去就回啊。

    鎮(zhèn)長的家在鎮(zhèn)子的東邊,院子被打理的井井有條,里頭種了不少的花,有幾種連程宴平都叫不上名字,籬笆上攀著的早月季開的正盛,鮮艷欲滴。

    鎮(zhèn)長的老婆是個膀闊腰圓的婦人,頭上纏著藍底白點的頭巾,瞧著就怪嚇人的。她先是對著鎮(zhèn)長發(fā)了一通火,死老頭子,一大清早又跑去哪里鬼混了。

    話音落地,又見自家男人身后跟了一個模樣清雋的小書生,小書生長的白凈,乖巧,只身子單薄了些,一瞧便有不足之癥,心下更是多了幾分疼惜之意。

    鎮(zhèn)長氣的吹胡子瞪眼,死老婆子,沒見到有客人來了嗎?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在外人跟前多少也給為夫留點面子。

    許是當著程宴平的面兒,不覺連說話都文雅了起來,還用起了為夫二字。

    這位是內子,你喊張嬸就行了。

    程宴平恭敬的喊了一聲,張嬸高興的跟什么似的,作勢就拉住了程宴平的手,跟著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小后生是哪里人???

    今年多大了?。?/br>
    可曾娶親?

    ......

    程宴平一張臉窘的通紅,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被鎮(zhèn)長給拉去了書房。

    我跟宴平有要事相商,你啰嗦這些有的沒的做什么,去泡一壺茶來。走了一段似是怕自家婆娘不知泡哪種茶,又巴巴的叮囑了一句。

    就泡去歲胡商從關外帶來的高山茶。

    說著便擁著程宴平進了書房。鎮(zhèn)長的書房不大,當中一張掉了漆的木桌,桌子上擺著筆墨紙硯,一旁的木架上擺著些小玩意,并幾本書。

    鎮(zhèn)長慌忙將鋪在桌上鋪開的紙收了起來,有些局促道:練筆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見笑,見笑了。

    程宴平只來得及瞥上一眼,鎮(zhèn)長的字很是端正,方方正正,中規(guī)中矩。

    說話的功夫,鎮(zhèn)長已經取了一卷紙,宴平,你要多大的?我給你裁。

    只是個一進的小院子罷了,用不著多大的紙張,且只是畫個大概,回頭好讓工匠師傅們知道就行了,程宴平接過紙卷,親自裁了一塊。

    紙不是頂好的紙,有些粗糙泛黃,筆和墨跟他之前用的也相差甚遠。

    可程宴平卻絲毫不受影響,端坐在書桌前,垂眸認真的畫了起來。早年間他因病整日困在家中,為了打發(fā)辰光最喜寫寫畫畫,花鳥魚蟲,建筑人物都曾畫過,雖算不得大師,可卻也頗有水準。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光從程宴平的坐姿,和運筆的力道,便可見一斑,鎮(zhèn)長便贊許的點了點頭,又見他下筆純熟,不過片刻的功夫便將小院的輪廓勾勒出來了。

    鎮(zhèn)長正瞧得出神,恰逢張嬸端著泡好的茶進來,忙遞給她眼色。張嬸只白了他一眼,放下茶便出去了。出了書房后才嘟囔了起來。

    死老頭子,整日里神神叨叨的也不干些正事。

    書房里落針可聞,程宴平畫的極為認真,將草圖一氣呵成給畫完了,擱下筆的時候,耳旁傳來了一道驚呼聲。

    妙,妙,實在是妙啊。

    鎮(zhèn)長激動的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拉著程宴平的手就道:宴平兄,往后可要多來寒舍,你我切磋切磋。說著又偏頭呸了兩聲,不是切磋,是我得向你多學習學習。

    程宴平被他夸的有些不知所以,忙謙虛道:只是隨手畫的,張叔您嚴重了。

    天爺吶,隨手畫都能畫的這么好,若是認真畫了,那還了得,豈不成了傳世的珍品了。

    鎮(zhèn)長興奮的臉紅脖子粗,只差將程宴平供在香案上頂禮膜拜了。

    程宴平所作的草圖基本維持了屋子的原狀,只是在細節(jié)方面做了些添減,尤其是花草上增添的最多,最大的一處變動便是他打算將兩間屋子并做一間。

    他將自己的想法跟鎮(zhèn)長說了一通,末了小心的問,張叔,您看這樣成嗎?會不會很麻煩?另外銀錢方面......

    從前他連一兩銀子是多少都不知道,更別提外頭的物價了,如今只身在外,少不得要提前顧著些,免得一股腦兒花完了,回頭難道靠喝西北風過活嗎?

    鎮(zhèn)長唏噓不已。

    等你房子修好了之后,我定要第一個去瞧瞧。說完又道:倒也不費事,這些花草一類的從旁人或是野外挖一些種下就是,大頭也就是工匠們的費用罷了,有我在,花不了你多少銀錢的。

    程宴平道了謝。

    只他們做活辛苦,也不能平白占了他們的便宜,該多少就是多少。

    鎮(zhèn)長見他心地純良,喜不自勝,忙張羅著去喝茶。

    茶水雖涼了,可茶香味卻濃郁,入口甘冽清甜,回味無窮。

    程宴平贊了一聲,好茶。

    鎮(zhèn)長愈發(fā)得意了,跟他說起去歲胡商的事情來,兩人正說著話,張嬸端著一碟子點心進來。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清苦的香味。

    前些日子你張叔說想吃蒿子粑粑,昨兒天不錯我便去鎮(zhèn)外采了一些,小后生你也嘗嘗我的手藝。

    鎮(zhèn)長似模似樣的拱手道:謝謝夫人,夫人辛苦了。

    張嬸給了個白眼又自顧去廚房忙活了。

    鎮(zhèn)長拿了一塊蒿子粑粑咬了一大口,入口軟綿焦香,你張嬸雖是個大老粗,可廚藝卻是不錯,你且嘗嘗。

    程宴平咽了下口水,拿了一塊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