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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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不羨萬般為難之時,房間的門被敲響了,是瑞兒。 由儀因為在清虛觀做錯了事情,被林不羨懲罰去后院做一個月的粗活,磨磨性子。現(xiàn)在林不羨和云安的所有內(nèi)務(wù),外務(wù)都是瑞兒一個人暫時頂著。 小姐,姑爺,老爺有請。 林不羨立刻起身,穿上鞋子給瑞兒開了門,答道:這就來了。 云安發(fā)出一聲長嘆也爬了起來,二人隨著瑞兒來到林威的書房,得到允許后走了進(jìn)去。 林威端坐在書案后,眉宇間跳動著怒火,面色不善。 云安和林不羨給林威行了禮,坐定后,林不羨問道:父親,出了什么事? 林威將一封火紅的拜帖遞給林不羨:你自己看看吧,簡直是荒謬! 打開拜帖,熟悉的字體刺到了林不羨的眼,她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看身邊的云安,恍然想起對方?jīng)]見過那人的筆跡,而且好像也不識字,才稍稍放下心來。 寫了什么?云安問。 林不羨快速瀏覽完,合上拜帖放回到書案上,似乎不愿多拿一刻,答道:是鐘同知送來的拜帖,說今日午后要入府拜會,感謝當(dāng)年的資助之恩。 這么快就來了?云安驚呼道。 這次是林威罕見地接過了話頭,低沉地說道:他如今的身份不同了,旁人到他人府上坐客,即便是熟絡(luò)的關(guān)系也要提前個一兩日遞上拜帖,好讓主家有所準(zhǔn)備,鐘大人這和回自己府上有什么區(qū)別,提前兩個時辰言語一聲就到了。 聽到林威這么說,云安才反應(yīng)過來鐘蕭廷這次來者不善,照理說他一個讀書人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那么他這么做也只有兩個目的了? 一個是仗著官威到林府來抖威風(fēng)的,另一個是不想給林府任何商量準(zhǔn)備的機(jī)會,來探虛實的。 父親請放心,一會兒他來了,我陪娘子一起應(yīng)對。 林威看了云安一眼,囑咐道:點(diǎn)到即止,靜觀其變。 是,孩兒明白。 好了,你們?nèi)グ桑逃懸环?,其他的事情我會讓人去?zhǔn)備的。 是。 回去的路上,云安突然問林不羨:亦溪,你一會兒要戴面紗嗎? 不了吧。燕國的女子出嫁后就基本不會戴面紗了,不過林不羨比較特殊,時常要拋頭露面,所以和云安成親后獨(dú)自出門時也是會戴面紗的,除非有云安陪在身邊,她才不會戴。 你要是不愿意見他你就戴上吧,我也不是很想讓他看你。 林不羨心中一暖,卻還是答道:此舉不妥,我們和他是在自家府內(nèi)會面,而且我已嫁做人婦,又有你陪在我身邊,再戴面紗于理不合,若是讓那人誤會了什么,反而不美。 好吧,那咱們定個暗號怎么樣?你要是覺得煩了,或者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想離開,你就連續(xù)咳嗽五聲,就算我不能把鐘蕭廷趕走,我也有辦法讓你先行離開。 好。 兩個時辰后,林府的府門大開,鐘蕭廷作為朝廷五品官員,受到了林府較高的禮遇,就連林威也親自迎接。 一行人先到正廳去喝了杯茶,鐘蕭廷送給林威一幅古畫,送給林不羨一支朱釵,言明是他家夫人親自挑選,托他帶過來的見面禮,讓林不羨無從拒絕。 而鐘蕭廷送給云安的禮物就很有意思了,他送給云安一套文房四寶。還特別熱情地向云安講解了這套文房四寶的出處和妙用。 當(dāng)初林不羨雙十生辰宴招到乞丐為婿的事情,鬧得整個燕國人盡皆知,鐘蕭廷不可能不知道云安從前的出身,這份禮物的含義對云安而言頗具羞辱意味。 林威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林不羨的表情也冷冰冰的,唯獨(dú)云安笑嘻嘻地接過了鐘蕭廷的禮物,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后,問道:多謝鐘大人,這套文房四寶花了你不少銀子吧?讓您破費(fèi)了,真是過意不去。 鐘蕭廷見自己的禮物一點(diǎn)都沒打擊到云安,還反而被云安拿話小小地刺兒了一番,有些不甘心,卻笑著說道:云公子喜歡就好。 林威很滿意云安的紈绔粗俗說道:鐘大人,老夫年事已高,近來身子骨越發(fā)不好,如今府內(nèi)一切事物已悉數(shù)交給小女,你們年輕人之間更談得來,老夫就不留在這里打擾了,由小女和女婿作陪,告辭了。 鐘蕭廷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伯父請慢走。 林不羨命人換了新茶,屏退左右,鐘蕭廷喝了一口茶,笑道:林meimei,別來無恙? 林不羨秀眉微蹙,很不喜歡鐘蕭廷對自己的稱呼,云安這時騰地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鐘蕭廷拱了拱手,說道:在下姓云名安,對鐘大人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斗膽問一句,鐘大人可愿相交? 鐘蕭廷挑了挑眉,不明白云安唱的這是哪一出,不過還是朝云安回了一個平禮,自我介紹道:本官姓鐘,表字伯毅,虛度二十有四載。鐘蕭廷只說了表字,沒有說名字,擺明了是告訴云安,她是沒有資格知道自己名諱的。 云安眨了眨眼,偏著頭思考了片刻,面露慚愧,回道:萬分抱歉,在下沒讀過書也不識字,敢問這個薄義是哪兩個字?是不是淡薄的薄義氣的義?林不羨聽出云安這是在拐著彎子說鐘蕭廷薄情寡義,在心里替云安捏了一把汗,但鐘蕭廷好像并未察覺,輕蔑地看了云安一眼,解釋道:伯仲叔季的伯,毅力的毅。 原來如此,受教了。云安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單從她的表情上看,根本瞧不出她之前作弄鐘蕭廷的小心思。 林不羨知道云安突然發(fā)話是為了岔開話題,不想讓鐘蕭廷這么快和自己搭上話,同時也是在用她特有的方式為自己出氣,但是林不羨很擔(dān)心鐘蕭廷反應(yīng)過來,于是主動開口說道:還未恭喜鐘大人金榜題名。 鐘蕭廷溫潤一笑,毫不避諱地打量著林不羨,他們認(rèn)識三年了,這也是鐘蕭廷第一次得見林不羨的真容,林不羨的美端莊大氣,和王綾蘿是兩個風(fēng)格,鐘蕭廷的心中更傾心林不羨的容顏。 鐘蕭廷并不后悔自己娶了王綾蘿,畢竟一個是商賈之女,一個是士族千金,誰對自己的幫助大,鐘蕭廷還是清楚的。即便再給他一次機(jī)會,結(jié)果也不會變。 但看過林不羨的真容后,鐘蕭廷更加堅定了魚和熊掌兼得的欲望,他甚至感覺這是上天對他的彌補(bǔ),讓他過了這么多年的艱辛生活,終于想起要彌補(bǔ)自己了。 不然的話,天下哪有如此美事? 娶王綾蘿時鐘蕭廷已經(jīng)在心中忍痛割愛了,做夢也沒想到局勢峰回路轉(zhuǎn),自家老泰山大人竟然會主動提出會幫助自己坐享齊人之福。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林不羨已被乞丐糟蹋過了,并非完璧之身,但左不過是個小妾而已,倒也不用顧慮太多。 蕭廷能有今日,多虧林meimei昔日對蕭廷青眼相看,真心相助。今日是特來感謝你的,不知林meimei近來可好? 云安聽的一陣火起,這話就算放在現(xiàn)代都有些猥瑣了,你要是男未婚女未嫁還湊合,如今女方已經(jīng)嫁人了,你也始亂終棄,背信棄義了,再說出這些話來難道不覺得惡心嗎? 真是惡心的mama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云安氣憤又愧疚,自己明明答應(yīng)了林不羨會好好保護(hù)她的,卻還是讓她承受了這種尷尬的局面,云安不是沒有說辭反擊鐘蕭廷,只是身處這個時代,不得不顧慮一二。 若是因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再給林府埋下禍根,那更是得不償失。 云安的心里有些發(fā)悶,在這個時代如果沒有一個體面的身份,連據(jù)理力爭的資格都沒有。 鐘蕭廷從林威走后,有意無意所展現(xiàn)出來的一舉一動,無不彰顯了他躍身為士族一層的傲慢,同時也深刻體現(xiàn)出了鐘蕭廷全然沒有把自己這個林府的女婿放在眼里。 一個乞丐出身,目不識丁的贅婿,憑什么讓一個五品官員正視? 雖然云安一直說,要想取勝,一定要讓敵人輕視自己,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云安多少還是有點(diǎn)難受,這并不是因為這股輕視本身,而是因為 云安產(chǎn)生了一絲懷疑,眼下自己和鐘蕭廷之間相差如此懸殊,自己真的有能力兌現(xiàn)保護(hù)林不羨的承諾嗎? 就在云安出神思索的功夫,鐘蕭廷再度開口,說道:林meimei,昨日我在接風(fēng)宴上聽到了不少消息,有一些是和林府有關(guān)的,若是林meimei有空,我想單獨(dú)告知。 云安藏在廣袖下的拳頭攥的嘎巴作響,身邊卻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一共五聲,不多不少。 云安打起了精神,轉(zhuǎn)過身扶住了林不羨的小臂,柔聲道:娘子,你不要緊吧? 林不羨掏出絹帕擦了擦嘴角,虛弱地說道:無事,大概是昨夜被子沒蓋好,著涼了。 林不羨的拳頭也暗自握緊了,一股羞恥感直沖百匯,但她并不后悔,說這些也絕非沖動。 這句話聽在云安的耳中稀松平常,她甚至覺得林不羨不是裝的,是真的感冒了,想著要不要從空間里拿一片傷風(fēng)膠囊,偷偷給林不羨吃了。 明明暗號這件事是云安出的主意,真到了這個時候,第一個亂方寸的也是她。 同樣的話,聽在鐘蕭廷的耳中又是另外一種含義了,林不羨這是在明確地告訴鐘蕭廷:自己已經(jīng)成婚了,相公就是陪在她身邊的云安,而且就在昨天她們二人還曾共宿。 云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林不羨,目光擔(dān)憂,自然地抬起手背貼到了林不羨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見林不羨沒有發(fā)熱才稍稍放了心,說道:額頭不燙,應(yīng)該只是傷風(fēng)了,回去給你端一碗紅糖生姜水,捂上被子好好睡一覺,發(fā)發(fā)汗就好了。 林不羨頂著一張白里透紅的俏臉,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云安放開林不羨,起身朝鐘蕭廷行了一個拱手禮,說道:很抱歉鐘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娘子她身體抱恙,勞煩你稍坐片刻,我先把她送回去,再回來陪你,若有怠慢之處,萬望海涵。畢竟咱們林府人丁單薄,父親身體不好,母親不宜接待外男貴客,娘子她也沒個兄弟,現(xiàn)在又生病了,為免病氣傳到你的身上,我還是先把我娘子送回去。 聽到云安滴水不漏的說辭,林不羨很欣慰,不知不覺中,云安竟又進(jìn)步了。 鐘蕭廷怎么可能單獨(dú)面對云安,且不說這二人相看兩厭,單從身份上說,鐘蕭廷還覺得他堂堂朝廷命官和一個乞丐贅婿共處一室污了他的身份呢。 鐘蕭廷和善地笑了笑,說道:既然林meimei身體不適,那就早點(diǎn)回房去休息吧。明日商會會長設(shè)了接風(fēng)宴,林meimei可一定要來,我聽李大人言談之意,好像是有些事情命我在宴會上宣布,具體的內(nèi)容李大人還沒吩咐下來,應(yīng)是要緊事情,若是錯過了,可是大大的不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兒的更新到了,9000字,6000字補(bǔ)昨天的,3000字是今天的更新。 感謝在20200828 21:58:33~20200830 13:38: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魚樂、*安順裕祾 2個;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加班到天明 2個;邯星2019、長夢葉埋、Deeplove、梓川有夏天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邯星2019 2個;魚樂、42231813、七條琴弦、一只奶糕、Deeplove、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微瀾扶搖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血蝙蝠 96瓶;涼琛 88瓶;Deeplove 70瓶;熱巴是我的 50瓶;Suki、大齊、喵喵寶寶 20瓶;日生煙 13瓶;MY2140、nomooo 12瓶;孽緣、灬FPV灬、滿漢全席、vakivnZ、我是好夢、38935685 10瓶;Resen_Sun 8瓶;46973887 5瓶;hsunhsun 4瓶;槑 3瓶;上善如水 2瓶;鳳凰花又開、騎豬去放羊、咚don、以忱忱、取個渣名、PollyZ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61、各邁一步 你不要緊吧?云安攙扶著林不羨, 朝著臥房走去,一邊問道。 林不羨轉(zhuǎn)頭,對上云安擔(dān)憂的目光, 沉吟須臾, 選擇了另一種說辭。 突然有些頭暈, 你扶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了。林不羨想著:適才, 鐘蕭廷步步緊逼,在自家父親離去后, 仗著正廳內(nèi)并無旁人,態(tài)度傲慢無禮, 不僅將官架子端的十足, 話里話外還向云安透露出他與自己尚有舊情, 轉(zhuǎn)過頭來又恩威并施一邊對自己大獻(xiàn)殷勤, 一邊又用時局和李知府的意思來敲打自己,言下之意:明日的宴會自己務(wù)必要到場,不然出了什么事情他也幫不了自己。 這初次交鋒雖然鐘蕭廷沒有占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便宜,但是云安也不算得勝。 真是士別三日,如今這位鐘同知已再不能和昔日那個寒門學(xué)子相提并論, 他的野心, 他的深沉心機(jī), 林不羨都盡數(shù)看在眼里,今日自己和云安聯(lián)手, 也就和人家勉強(qiáng)打了一個平局而已。 未來的日子怕是不會太平了,林不羨是不怕的, 日子總是要過,走一步看一步也就是了,只要能維系這份家業(yè)不倒, 自己受點(diǎn)委屈又有什么打緊? 她只是很擔(dān)心云安,云安是這場局,唯一的被牽連者。她本應(yīng)有自己的生活,是一連串或湊巧,或人為的事情,將她牽連進(jìn)來的,而且林不羨覺得自己起了最關(guān)鍵的作用,是她親自挑明了這層窗戶紙,將云安拖到了林府這條船上。 林不羨知道云安是個自尊心極強(qiáng)的人,怕她深想,心中起了郁結(jié),無處排解再病了,如果能借由自己身體不適讓她暫時無暇思考,或者從適才那個尷尬的局面中抽離出來的話,林不羨很愿意臥床一日。 果然,云安聽到林不羨這么說,緊張了起來,撫著林不羨胳膊的手無意中加了些許力道,腳下的步子反而放緩了。 怎么呢?早上起來不還好好的,是不是昨夜沒睡好啊?還是最近看賬本的時間太長,累到了? 林不羨心中一暖,這個咳嗽的暗號明明是這人想的,結(jié)果自己不過隨口一說,她便全信了,這人對自己,難道就真的沒存半分懷疑?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自己剛剛明明按照她的吩咐咳嗽了五聲,可自己說了,她便也就這樣信了。 林不羨略往云安那邊靠了靠,云安身上有種很好聞的味道,有一股林不羨在認(rèn)識云安之前從來沒有聞過的,混合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