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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4)

    張?zhí)t(yī)顫顫巍巍抬起頭,并未即刻應下朱文禎的要求,反倒是求助地看向太子。

    朱文禎恍然明白,恨意涌上來,直接抬刀削了張?zhí)t(yī)發(fā)冠,是你與太子串通害我父皇?!

    這話講出來,原本跪在皇帝榻前哭喊的眾人都嚇得收聲,齊齊朝這邊看過來。

    張?zhí)t(yī)只剩半截的頭發(fā)披散下來,嚇得將頭磕得咚咚響,臣不敢,王爺為何要這樣冤枉臣!

    朱文禎不想和他空耗,掃一圈跪著的幾個太醫(yī),問:胡太醫(yī)呢?把胡太醫(yī)叫過來問話!

    太子淡聲回:胡太醫(yī)因涉嫌毒害父皇,已經被捉拿歸案了,此刻正在刑部接受審訊。

    朱文禎遍體生寒,盯著弟弟,朱文祈,此事你究竟籌劃了多久?那是你親生父親?。∧氵@個畜生!如何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太子冷冷看著朱文禎,哥哥,同樣的話,不該我來問你嗎?胡太醫(yī)是在哥哥指使下對父皇下毒的吧?父皇那樣疼愛哥哥,哥哥如何下得去手?

    朱文禎握刀的手都在發(fā)顫,他抬刀直接架在太子脖子上,恨恨道:你現在就將解藥交出來,否則我便替父皇了結了你這畜生的命!

    湘兒!

    皇后嚇得喊出聲,人卻僵在原地,忘了上前阻攔。

    殿前守著的一批侍衛(wèi)頃刻拔刀要沖上前來,朱文祈卻淡定抬手,低呵一聲都退下。

    朱文祈垂眼瞥向朱文禎架在他脖子上的佩刀,又抬頭直直看著朱文禎,湘君哥哥,你要殺我么?

    朱文禎握刀的手微微顫抖,沒有收回刀,也沒有說話。

    朱文祈面色平靜,朝哥哥逼近半步,舉起雙手,哥哥要殺,便殺罷,我絕不還手,任由哥哥處置。

    朱文禎緊咬牙關,眼眶泛紅,眼中布滿血絲,渾身每一塊肌rou都繃緊了,手中的刀卻無法再靠近弟弟脖頸半分。

    鎮(zhèn)北王到

    殿外一聲報,養(yǎng)心殿內所有人都怔住。

    朱長存此時不該遠在北境抵御外敵嗎?為何會突然回宮?

    朱長存是直接領著軍隊沖進宮來的,他身后的親衛(wèi)部隊昭示了他此行的目的若不是造反,那就是救駕。

    朱文禎相信自己的皇叔對父皇的忠心,所以他篤信朱長存是來救駕的。

    朱長存沖進養(yǎng)心殿,身后親衛(wèi)部隊押解了一批士兵,朱長存身后副將手上提著個被五花大綁的人,他自己手中也提了一個。

    朱文禎看清被綁的兩人中軍都督府左都督趙莽、九門提督候峰。

    朱文禎一聲皇叔還未喊出口,就見朱長存將趙莽和候峰直接丟在他面前,質問道:湘君,你可有什么話要說?

    朱文禎看一眼躺在他面前叫嚷著的趙莽和跪在地上垂頭一言不發(fā)的候峰,又看向朱長存,我不明白皇叔在說什么。

    朱長存冷哼一聲,你不明白,趙都督和候提督可明白得很。

    朱長存話音未落,趙莽已經在地上扭動著朝朱文禎喊:王爺救我!

    朱文禎朝后退一步,眉頭深深擰住,冷眼看趙莽。

    朱長存又問:到現在還不認嗎?

    朱文禎看向皇叔,認什么?

    朱長存定定回望著朱文禎,片刻后,一字一頓道:毒害皇上、結黨營私、暗中策劃兵變、密謀造反,哪一條你不認?

    作者有話要說:  欠3章下章入v

    官職和機構名是唐宋明清亂揉的

    第63章 (入v合更)

    朱文禎直視著皇叔,淡定回:我沒做過,為何要認?

    你沒做過?

    朱長存將手舉過肩頭,身后副手將一道密令和一枚虎符遞到朱長存手中,朱長存接過來,直接丟到朱文禎面前。

    這密令不是出自你手?這虎符是在你景王府搜出來的,趙莽已經供認受你指使集結上萬精銳騎兵于都城東西角門外預備攻城,候峰亦承認與他里應外合。

    我領兵趕來時,正看到城門大開,若不是澤臣前幾日加急送密報去北邊告知我,我若不能在今日一早趕到,都城此刻怕是已經淪陷了?

    朱長存話音未落,殿外刑部秋審處郎中求見,朱長存?zhèn)魅诉M來,就見幾個人提著渾身是血的胡太醫(yī)進殿,又將畫押的罪狀呈上去。

    朱長存將那罪狀丟在虎符邊的地上,朱文禎,我一直以為你心思單純,不是個會做壞事的孩子,如今看來是我看走了眼,你竟歹毒到連自己生父都要毒害的地步?

    你現在將解藥交出來,所有罪名都招認清楚,待你父皇脫離危險,我會為你求情,留你條性命。

    朱文禎掃一眼滿地的證據和證人,再看向站在朱長存身后的弟弟,朱文祈,你好算計!

    朱文祈上前一步,站在朱長存身后,眉頭深深皺起來,滿臉困惑不解,哥哥,是你做錯事,為何到了如今這一步仍舊執(zhí)迷不悟,還要反咬我一口?

    朱文禎身體搖晃兩下,高燒不退,身上每一塊皮rou都在痛,頭腦發(fā)昏,只能勉力維持著最后一絲清明,知道自己絕比不過弟弟狡辯的能力,只能看向朱長存。

    皇叔,此事是朱文祈陷害于我,所有證據證人都是他一手安排,還望皇叔明察。

    父皇今日早朝時尚且無恙,午后朱文祈單獨見了他便毒發(fā),此事太監(jiān)洪容亦可作證,如此蹊蹺,皇叔便不覺得可疑么?

    朱長存是認證據的,且此事是太子密報通知他過來,僅憑朱文禎一面之詞他是不信太子會為了陷害自己的哥哥搞出這么大陣仗的,可既然朱文禎提了,朱長存還是看向了身后的太子,他說的可是真的?

    太子搖頭:我午后確是來了養(yǎng)心殿,可那是父皇召我過來的,此事洪容想必也清楚,且我不是單獨見的父皇,沐兒全程都在的,她可以為我作證。

    朱文禎看一眼朱沐,見她頭垂得很低一言不發(fā),便又重新看向弟弟,父皇為何要召你過來?你這段時間被父皇禁足在東宮又是何原因,你可敢當著所有人的面講了?章家茶樓一案,你暗中謀劃了何事,可敢當著皇叔的面解釋清楚?究竟是我反咬你一口,還是你被父皇查出來有逆心,走投無路動了殺心?

    朱長存聞言眉頭皺成川字,轉身看向太子,什么章家茶樓?何事?

    太子沉默半晌,失笑搖頭,皇叔,章家茶樓的事,我去密信給您時尚且在三司會審階段,并未查明真相,所以我在信中并未提及,是我疏忽了,還望皇叔原諒。

    太子滿臉掛著被冤枉后的受傷神情,盯著朱文禎,哥哥,我本想給你留些體面,也想為天家留些體面,才始終未提及此事,可既然哥哥自己不打自招了,那我也沒必要為你隱瞞了。

    章家茶樓那件事,你買通蟬衣宗和興合幫,讓章翎騙我去茶樓,謀劃暗殺,企圖取我性命,事情敗露后父皇將你監(jiān)|禁在宮中,勒令全力調查真相。

    你做賊心虛,連夜逃出宮去,與蟬衣宗暗中聯系,助他們逃跑,甚至那都城名噪一時的匿名作者,實際就是你買來殺我的天下第一刺客,你將人養(yǎng)在你屋里,整日做些齷齪不堪的事,以為父皇全然不知么?

    父皇召我過來,就是因為查明了章家茶樓的真相,又從那案子往深了查,發(fā)現你結黨營私,甚至染指了獄廠、飛魚衛(wèi)、禁衛(wèi)軍這些父皇直管的機構。

    父皇痛心疾首,告訴我再不能留你性命,我那時還為你求請,可父皇早已對你絕望,只說此事他會盡快了了,怎料你竟是狗急跳墻,對父皇下手!

    聽著弟弟面不改色講著這些顛倒黑白的話,朱文禎恨到渾身發(fā)抖,高聲狂笑起來,滿口胡言!我要與章家對質,叫章翎過來!我要與興合幫對質!

    太子淡定回:事發(fā)后,你攛掇定安侯將章世子送去江南茶道避風頭了,興合幫全員被剿滅,未留半個活口,這些哥哥都忘了么?還是哥哥都記得,不過是逢場作戲、裝裝樣子罷了?

    哥哥想找人對質,我倒是有個提議,不如喊那刺客過來問話?他現在好像在大理寺?

    哦不對,他就算過來,也肯定是咬死不會認的,因為他是哥哥的禁臠,與哥哥同寢同食,便是死也會為哥哥做的腌臜事打掩護,是嗎?

    朱文禎渾身都被冷汗浸濕,冰冷的衣衫緊緊貼著前胸后背,濕透的碎發(fā)凌亂地貼在臉上,顫抖的雙唇不見一絲血色,只能拿刀鋒抵在地上勉強不讓自己倒下去。

    絕望中,他看向始終躲在太子身后的朱沐,沐兒,我父皇最后見太子時,你既在場,便是知道真相的,是不是?你看在我父皇將你視同己出的份上,救救他,講出真相,好不好?

    朱長存上前一步,握住女兒顫抖的雙手,孩子,不要怕,你知道什么,只管講出來便是。

    朱沐將頭壓得極低,許久后,方緩緩講出一句:澤臣哥哥說的,就是真相

    朱文禎最后一絲理智也蕩然無存,只覺得天旋地轉,直接抬刀指著朱沐:撒謊!朱文祈編出來的幾句情話就騙得你什么都聽他的了?!你怎能如此蠢笨,如此忘恩負義!你連我父皇的性命也不顧,卻要幫著那畜生為非作歹!

    朱長存提起刀鞘,直接掀了朱文禎的刀,冷聲道:沐兒從不說謊。湘君,莫要再做無謂的狡辯。

    朱文禎的刀被掀在地上,發(fā)出一連串細碎脆響,他身體晃蕩兩下,再撐不住,跪在地上。

    洪容撲上來,緊緊攬住朱文禎,小殿下是老奴的錯,老奴不該去尋你老奴害了你,也害了陛下呀

    朱長存有皇帝密詔,特殊時期,可以行使監(jiān)國重任,這在錦朝朝堂上下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見朱文禎失神癱倒在地上,對滿地的人證物證亦不再辯解,朱長存又沉聲問一遍:你可愿認錯,將解藥交出來?

    朱文禎抬頭,茫然看著皇叔,眼底似一潭死水,無波無瀾。

    朱長存長嘆出聲,想在事態(tài)無可挽回前,最后再給朱文禎一次機會,湘君,皇叔相信你仍舊是個單純的好孩子,許是受了何人蒙騙蠱惑才走了錯路,你將解藥交出來,將事件原委和盤托出,皇叔向你保證,一定保住你的景王封號,好嗎?

    朱文禎睜圓雙眼看著朱長存,眼中一點光亮也沒有,沉默半晌,他啞著嗓子喊了聲皇叔。

    朱長存心頭像被撓了一下,彎下腰靠近跪坐在地上的朱文禎,聲音軟下來,孩子,你說罷。

    朱文禎咽了咽喉頭,疼得厲害,聲音有些打顫,我我想見皇祖母。

    朱長存提著的一口氣徹底舒出來,用力閉上眼,身體站直了,原本顧念的那點親情煙消云散。

    太子的聲音在朱長存身后響起,湘君哥哥,皇祖母病了,在避暑山莊調養(yǎng),哥哥到現在不肯松口認錯也就罷了,還要再將皇祖母拖進這是非中來,讓她老人家不得安寧么?

    朱文禎看向弟弟,流著淚笑出聲來,眼中連恨意也沒剩下,只余絕望。

    朱長存從前襟內袋中拿出皇帝密詔,抬手高舉過肩頭,因陛下身體不適,即刻起,我與太子朱文祈同使監(jiān)國之任。

    又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個瘦小身影,將景王朱文禎移交宗正寺查辦。

    幾個朱長存的近衛(wèi)兵提刀上前,將軟在地上絲毫不反抗的朱文禎架起來,預備朝殿外去。

    林赫舒聽到宗正寺三個字時便失了理智,見朱文禎被朝外拖去,瘋了般重復喊著不行,撲上前攬住朱文禎肩頭,我兒不會做謀逆之事,他是冤枉的,長存,你不能這樣隨意聽信讒言誣陷他,我兒絕做不出謀逆之事!

    朱長存冷眼看著皇后,皇后娘娘,我不信讒言,我只看證據,若湘君果真冤枉,宗正寺自會還他清白。

    林赫舒用力搖頭:不、不行!我兒打小身體不好,他去不得宗正寺那樣的地方,你們不能這樣對他!長存,湘兒也是你看著長大的,他絕做不出毒害他父皇的事,你相信他啊!

    林赫舒是自己皇嫂,朱長存要敬她,可后宮不得干政的道理,他以為貴為一國之母應當懂得的,如今看來他倒是高看了這位嫂嫂。

    朱長存一言不發(fā)站在那里聽林赫舒越來越大的吵嚷聲,眉眼隨著她抬高的音量而變得越來越冷峻。

    太子來到朱長存身邊,彎腰去扶林赫舒手臂,母后,我也是您的親生兒子,為何您相信哥哥卻不信我的話?

    林赫舒在感覺到太子攥住自己手臂的時候便似被雷電打到般用力顫了顫,慌慌張張將手臂從太子手上抽出來,你別碰我!你不是我兒子!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為何心思如此歹毒?害了你父皇,還要嫁禍給自己親哥哥!我兒到底哪里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要這樣害他!

    太子眼中有絲狠戾一閃而過,很快被他重新換上溫和的偽裝,母后受驚了,母后既身體不適,便不要硬撐著,來人,扶母后回宮休息。

    殿外一排侍衛(wèi)領命,上前拖著林赫舒強行將她和朱文禎分開。

    朱長存?zhèn)冗^身,特地將路讓開,冷眼看著林赫舒一路哭喊著被拖出殿去。

    養(yǎng)心殿內重新安靜下來,跪在皇帝床榻邊的妃嬪皇子內侍都竭力屏住呼吸,抽噎聲都被壓了下去。

    朱長存看了朱文禎片刻,將人帶下去罷。

    朱文禎依然是絲毫不反抗,只是在被拖著走過朱長存身側時,虛弱開口,皇叔

    朱長存扭頭,看著朱文禎蒙著涔涔細汗的一張蒼白的臉。

    皇叔,你可以不信我,可我求求您,保護我父皇的安全,不要讓澤臣的人靠近他。

    朱長存眼中浮現出些許訝異,盯著朱文禎有些渾濁的雙眼看了陣,然后緩緩點頭。

    .

    朱文禎被帶下去,關進冰冷的牢房,卻遲遲未等來預料中的嚴刑審訊。

    有人送了茶水吃食過來,朱文禎不敢吃也不敢喝,只能抱著雙膝蜷縮在角落里,身上越來越燙,高燒不退,頭疼得厲害,嗓子腫起來,渾身脫力到控制不住地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