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廣播和鳴笛被壓向山頂?shù)臑踉蒲谏w,黑沉的天仿佛正在不斷逼近壓迫的末日。 叮。 叮。 終白山上的游客都收到了來自滑雪中心的短信,內(nèi)容與廣播相差無幾。 楚君盛開車趕到終白山下檢查站時,卻被通知已經(jīng)無法上山,只能等暴風雪過去入口會根據(jù)天氣情況選擇性開放。 還是打不通。宋遠搖頭。 楚君盛沒了平時的游刃有余,焦急地在車邊走了幾個來回,突然猛地踹上輪胎。 這都是什么事! 再給井焰打電話,要還是聯(lián)系不到,我 青梅竹馬多年,宋遠很清楚楚君盛現(xiàn)在在想什么。他伸手攔住失去理智的暴躁男人,說:這種天氣,直升機也沒辦法飛。 楚君盛的肩膀瞬間塌下來。是,他不能用駕駛員和搜救人員的命去換他弟弟的命。 滑雪中心的人不會坐視不理,走吧。宋遠牽起楚君盛的手,把人塞進后座,自己坐上了駕駛座。 不好意思,請問最近能落腳的地方在哪里。 檢查關(guān)的人遞給他一份地圖,用紅筆標出了休息站的位置。 多謝。 井焰他們兵分三路:管家?guī)еgS在山莊周圍搜索,王子和瞿子蔚去雪場和國/家/隊集訓地,他自己獨自前往中心詢問。 今天沒有游客出入森林道的記錄。工作人員查完系統(tǒng)資料后,對井焰說。 沒有? 為了節(jié)省發(fā)電,中心大廳只亮了柜臺前的大燈?;璋禑艄饣旌现娔X的熒光,從工作人員的鏡片上反射,像刀子一樣插進井焰的身體。 是的,森林道沒有楚君杭和安克爾兩位游客的出入記錄。 工作人員此時也懸著一口氣,調(diào)出所有雪道雪場的資料,一個個查過去,全都是無記錄。 能查錄像嗎? 您稍等。 監(jiān)控算是比較隱私的東西,他一個普通職員沒有權(quán)限查詢,必須請示上級。就算現(xiàn)在可能出現(xiàn)游客失蹤的情況,他也只能盡全力縮短中間步驟的時間。 好在由于暴雪,滑雪中心的人都嚴陣以待,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您稍后,保安室正在傳輸數(shù)據(jù)。工作人員掛斷電話,稍稍松了口氣。 這段時間,麻煩您再努力回憶回憶,縮小時間范圍。 中心背后有研究所,為了保密,這里的監(jiān)控并沒有替換成最新款、具備人臉識別查找的系統(tǒng),必須靠人力查找。 大概是上午12點,到下午5點。 井焰懊惱地按住額角。 因為顧慮,他沒有打電話,根本不知道楚君杭手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無法接通的。 工作人員露出為難的神色,不過還是說:您放心,我們會加派人手分析監(jiān)控。 楚家小公子和國/家/隊王牌失蹤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老板的耳朵里,他當即召集了所有部門的管理人員,讓他們抽調(diào)人手去幫著一起查監(jiān)控。 井焰在職員的帶領(lǐng)下來到主控制室,見到了中心的老板。 任務(wù)發(fā)布下去,正好分到中午阻攔楚君杭進山的工作人員的手上。他負責地報告了相關(guān)情況,并接入主線路解釋補充細節(jié)。 他們在中午12:50左右到大廳,申請進入森林道。 因為其中一人沒有攜帶專業(yè)證件,所以我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井焰聽著耳機里傳來的聲音,神經(jīng)一刻也不敢放松。 孫經(jīng)理許可了他們的申請。 因為是違反規(guī)定,所以孫經(jīng)理消除了系統(tǒng)里的出入記錄,導致最開始工作人員查不到任何有用信息。 簡直胡鬧!老板狠狠拍了下桌子,給孫粟哲打電話,讓他現(xiàn)在過來?。?! 早晨的時候研究所就通知,下午可能會有強對流襲來,天氣會瞬間改變,讓他們提前準備。大廳的屏幕也清清楚楚寫著,不建議前往高級道和森林道。 孫經(jīng)理不在山上!聯(lián)絡(luò)員放下聽筒大喊道。 搭上楚君杭,孫粟哲尾巴都要翹上天了,直接跑回市區(qū)享受即將到來的勝果。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井焰摘下耳機,冷靜道:越急越會出錯,總歸現(xiàn)在我們知道他們兩個人很有可能進了森林道。 消息傳來,負責查詢12點到13點監(jiān)控的人立刻把進度條拉到末位,從12:45分開始查看。 找到了??! 13:38,有兩個人刷卡進入了森林道! 井先生葛教練,麻煩您兩位確認一下。 就在說話間,葛教練也趕到了主控制室。 是他們。葛正貧臉比鍋底還黑,只一眼就認出了畫面中的兩人之一是他們隊最不讓人省心的安克爾。 準備搜救。 15:22 安克爾拆掉雪板,百無聊賴地靠在一棵針葉松腳下,默默讀著秒。他們正在進行森林道競速,結(jié)果顯而易見。 說頂天,楚君杭也只是個滑雪愛好者,技術(shù)和對賽道的熟悉程度肯定比不上安克爾這個職業(yè)選手。 忽然,安克爾看到了不遠處的警戒線。 森林道環(huán)境復雜,盡管路線都是經(jīng)過專家嚴格計算的,仍還有許多未知,更別說警戒線外的環(huán)境。 他一躍而起,向后翻了個跟頭,悠哉悠哉地走到警戒線旁邊,從雪地里刨出了一根還算鋒利的斷枝。 警戒線斷成兩半,失去彈力,輕飄飄地向兩邊后退,最后落在潔白的雪地上。 安克爾扯了個邪氣的笑容,抬腳狠狠踹了下樹干落雪瞬間覆蓋了警戒線和他的腳印。 滑板和雪地摩擦的聲音由遠及近,他用腳挑起雪板,插進雪地里,懶洋洋地揮手:太慢了。 楚君杭急剎,干凈利落地摘下雪鏡,說:你贏了。 他還沒有不自量力到真的想從安克爾手里奪得一星半點的優(yōu)勢。 再比一場,我讓著你。 不用,各憑本事。 安克爾渾身散發(fā)著惡劣的味道,他抬手指著一片看似平整的地方,說:這次我們滑這條道。 正是警戒線破開的方向。 沒有警戒線?楚君杭皺眉。 有,離得比較遠。安克爾笑著說,你還不相信我嗎,我可是這里的???。 再說了,又不是你一個人滑。 好吧。 楚君杭抬頭,通過密林中偶爾泄出的縫隙中看到了太陽的位置。 滑完這輪就回去。 Okey~ 16:58 楚君杭越滑越覺得不對,周圍的植被越來越多,自由生長著,完全不像是被維護過。高大的針葉松遮蔽了陽光,光線漸漸暗下來。 不對勁。剛剛還不見人影的安克爾出現(xiàn)在楚君杭背后,卸了雪板嚴肅地左看右看,鼻子聳起,嗅著空氣中的味道。 雪暴要來了,趕快回去。 聽到雪暴兩個字,楚君杭也緊張起來,抱起雪板就要往回跑。 等等!不是那里! 什么? 安克爾咬牙,把他干的好事和盤托出。 我們早出了警戒線,必須趕快判斷方向。 楚君杭氣得頭發(fā)懵,沖過去猛地推了安克爾的肩膀。 你腦子有病嗎!想死別拉上我! 哈!要不是雪暴安克爾還在嘴硬。 他只是想給楚君杭一個小小的教訓、報復,比如滑野道被小石頭絆到摔出去之類的。 誰知道雪暴來得這么猝不及防! 來不及了。楚君杭聽見轟鳴的聲音,撇下安克爾拔腿就走。 雪暴時的森林危機四伏,稍有不慎就會踩空滾下山,輕則骨折,重則喪命。當務(wù)之急,必須要找到一個能抵抗雪暴的掩體。 你不是說你對這里很熟悉嗎!他回頭,鋒利的視線讓安克爾感到久違的寒意。 哪里有掩體。 我不需要掩體也能活下去,你呢?安克爾狂妄道。 他是第一次來這片區(qū)域,完全不熟悉,更不可能知道哪里有掩體。但他從出生起就與雪為伴,小雪暴確實沒什么威脅。 那你就留在這里自生自滅吧。 楚君杭努力回憶著滑行過程中看到過的景物,很快鎖定了一處地方。 事實證明,安克爾沒有在說大話。走到一半時,雪暴突然襲來,周圍瞬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能見度不到2米。 楚君杭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頓時慌了神。安克爾按著他的腦袋,兩人臥倒在雪地上,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寒氣自下而上侵入身體。 不想被吹走就等風過去!!安克爾大吼著,壓制楚君杭掙扎的動作。 風速太快,這次雪暴的規(guī)模相比于前幾天只大不小。 楚君杭微微挪動了下,口袋里的東西硌到了他的腹部。 緊急呼叫設(shè)備?。?/br> 他騰出一只手,艱難地從口袋里把小巧的通訊器拿出來,快速地按著按鈕。 紅燈,代表著發(fā)信失敗。 作者有話要說: 后面雪暴都是我胡編的,沒有任何資料支撐 第75章 獲救 好冷 手腳最先失去知覺,從鼻中呼出的熱氣也在瞬間結(jié)為冰霜掛在圍巾上,體溫正在漸漸流失。 別只用鼻子呼吸。安克爾警告道。 長時間吸入冷空氣會對鼻黏膜造成很大傷害,尤其是在暴風雪中。 你說的,倒是輕巧。 楚君杭勉勉強強把圍巾蹭開一個小縫,努力張開已經(jīng)被冰封住的兩片嘴唇。 慢慢呼吸,保存體力,等風小一點就去找掩體。 暴風雪等級提升到了紅色,風速還在加強。白噪音讓楚君杭不堪其擾,他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已經(jīng)聽不清安克爾在說什么,也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了,只是靠著記憶死死扒著雪地。 嘖,這么下去不是辦法。 安克爾艱難地起身,跪在原地壓低身體,一捧一捧地揚起雪往楚君杭身上扔。 冬季湖泊表面結(jié)冰,水面下的魚類和水生植物卻能安然存活;在雪原生活的人會建造冰屋來抵擋寒風,而冰屋內(nèi)的溫度可以達到十幾度。 你干什么楚君杭問。 把你埋起來,毀,那個詞怎么說來著? 毀尸滅跡。 楚君杭沒想到現(xiàn)在這種情況自己還能笑得出來,心里一下釋懷了許多。 人體失溫會經(jīng)歷三個階段:一級失溫時身體會啟動保溫程序,通過骨骼肌自主顫抖進行額外發(fā)熱,同時集中能量供給大腦等重要器官。 二級失溫時體內(nèi)溫度感受器受損,為了保證呼吸等最基本生命維持活動,大腦也將進入休眠狀態(tài),無法接受到來自身體的信號。此時人的體溫會降至30至34攝氏度,卻還會感覺到身體很熱,伴隨幻覺。 他已經(jīng)分不清現(xiàn)在的溫暖到底是安克爾用雪保溫起的作用,還是二級失溫造成的幻覺。 喂,清醒一點! 安克爾附在楚君杭耳邊大喊道。 他異常清醒,能聽到幾公里外井焰呼喊他的聲音,還能聽見汽車發(fā)動機的嗡鳴聲,別墅壁爐里火柴燃燒的噼啪聲 堅持一下。 安克爾抹掉臉上的風雪,把雪板插在楚君杭身前,壓實軟雪做了一個簡陋的防風掩體。隨后,他撐著自己的紅色特制滑雪板站起來,把板子插到盡量高的地方,以便他可以找到回來的方向。 你去哪兒楚君杭嘴唇發(fā)白,哆嗦著問道。 當然是扔下你去逃生。安克爾嗤笑一聲。 搜救隊沿著雪道一路探查下去,一無所獲,雪板留下的痕跡早已經(jīng)被皚皚白雪覆蓋。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系著可伸縮的繩子,好處是可以避免走失,壞處是搜索的范圍十分有限。 隊長!有發(fā)現(xiàn)!忽然,一名搜救隊員大聲叫道。 他拿著低溫平板,點開地圖展示給隊長:這里應(yīng)該有防護繩。 有沒有維修記錄! 森林道環(huán)境復雜,每年開放前中心都會派專業(yè)人員去檢查雪道安全性,決定是否要調(diào)整道路。防護繩消失,也有可能是改道。 沒有,這是今年劃好的新雪道,系統(tǒng)里沒有變更路線的記錄。 隊長眼睛微微睜大,想起了某種可能性,急忙道:快!所有人集合,在這里挖,找防護繩! 要是不小心沖下山崖,可就麻煩了。 找到半根! 另一半也找到了! 切口雖有些毛刺,但總體來說還算整齊,靠近切口的地方也沒有強力拉扯造成的變形,說明防護繩并不是由于外力斷裂,而是有人故意切斷。 進入森林道的除了他們,就只有兩名被困失蹤人員,到底是誰切斷的防護繩,答案不言而喻。 簡直胡鬧!隊長甩開防護繩,全部人!跟我下山!注意腳下,小心踩空! 他自己也有妻子兒女,一家人生活幸福美滿。在場的人都很清楚暴雪來臨時的森林有多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喪命。他作為搜救人員,平常巡邏時都小心謹慎,絕不踏出雪道半步?,F(xiàn)在卻要為了這種自己作死的人,去冒險營救? 安克爾頂著風雪向上爬,很快就找到了一處掩體。他的體力差不多也快要到極限了,耳朵開始出現(xiàn)嗡嗡的耳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