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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拉那拉氏(清穿) 第43節(jié)

    “免禮,快來給嫻貴妃診脈?!?/br>
    莊太醫(yī)十分緊張,這還是他第一次卷進(jìn)后宮陰司里,順著額頭流下來的汗珠,倒是讓他的演技更真實些。

    沉吟半晌,他才收了手,“嫻主兒這是極嚴(yán)重的過敏,倒是好治,開個方子就成。只是需得找出源頭來,日后再不要接觸,還有請您稍微忍忍,不要撓破它?!?/br>
    他開了方子叫人去抓藥。

    “去查查源頭是什么?”乾隆作為皇帝疑心病自然是極重的,他邊坐在床邊守著安絮邊吩咐道。

    “請問娘娘,您剛才可吃了什么?癥狀如此嚴(yán)重,定是從口入的?!?/br>
    安絮想了想,“今日午膳后吃了兩塊鹽漬青梅,然后喝了幾杯茶,其他的就沒什么了。”

    莊太醫(yī)將桌子上的茶具挨個聞了聞,單獨挑出茶壺,在壺口細(xì)細(xì)嗅著,神色漸漸嚴(yán)肅起來。

    他從藥箱里拿出一包白色粉末,灑在剩余的茶水上,只見茶水瞬間變成黑褐色。

    這場面惹得周圍人連連驚呼,乾隆臉上彌漫開寒意,屋子里瞬間跪倒一片,氣氛更如同冰封千里一般,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如何?”

    “回萬歲爺?shù)脑挘@是一種毒,臣的父親將其命名為花顏,是從多種有毒的花草中提取出來的,中毒的癥狀與肺癆相似,并且無色無味,若不是臣父曾經(jīng)見過中毒者,又研究得出,毒花的伴生草磨成的粉能檢測是否是這種毒,讓其從白色變?yōu)楹诤稚愦硎谴硕尽!?/br>
    乾隆聽完,握住安絮手腕的手下意識的使勁,安絮吃痛出聲。

    他聽見呼痛聲連忙放手,看見安絮紅了一圈的手腕,立刻輕柔的揉了兩下。

    “抱歉,是朕太激動了?!?/br>
    莊太醫(yī)又加了一句,“看娘娘的脈象,倒像是第一次喝這水,估計是對花顏里的一種花草過敏,這算得上是因禍得福啊?!?/br>
    從乾隆的臉上看不出怒色來,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怒極的時候越不動聲色。

    “吳書來,去查,把翊坤宮上上下下都查一遍?!?/br>
    這不僅僅是因為安絮,更是因為他自己的性命。若是那壺茶他也喝了,中毒的豈不就是他了?

    第60章

    很快, 慎刑司的人就帶走了玉香。

    宮人們更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們隱隱約約聽說是有人給嫻貴妃下毒。

    茶水房的王太監(jiān)見玉香被抓走,心里十分惶恐, 又不停的唾罵玉香,自己找死還要連累其他人。

    等乾隆回乾清宮處理此事后, 玉圓恭敬的稟告道,“娘娘, 那荷包已經(jīng)被奴才給燒了?!?/br>
    安絮正在喝藥, 聞聲便點點頭, “讓乳母好好照顧七阿哥, 最近少出門?!?/br>
    其實這次設(shè)的局很簡單, 用四個字總結(jié)就是將計就計,那個荷包里裝的是一種十分罕見的花,叫天女木蘭花,安絮機(jī)緣巧合之下發(fā)覺自己對此花的花粉嚴(yán)重過敏。

    但是只要及時醫(yī)治,于性命無礙。

    茶具上除了毒,安絮還叫人抹了一層反應(yīng)物, 與□□混合后就會變成黑褐色。

    讓乾隆自己查出來,可比她告狀來的好。

    皇后那邊自從得知萬歲爺將翊坤宮的一個宮女關(guān)進(jìn)慎刑司后就開始焦慮, 特別是知道那宮女是玉香的時候,她更是急得復(fù)發(fā)了好幾次喘癥。

    “琥珀!”她急急吩咐道,“你悄悄去一趟慎刑司, 跟玉香說她的老子娘都在富察家的莊子里做活?!?/br>
    這是要威脅玉香, 如果把她抖出來,玉香全家都沒好果子吃。

    琥珀神色為難,慎刑司哪里是好進(jìn)的地方,完全被萬歲爺抓在手里, 縱然主子是皇后,她們也沒能在慎刑司插幾個人。

    但是也沒辦法,她們和皇后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得想辦法叫玉香什么都說不出來。

    琥珀心里十分不解,娘娘為何要做這事,還是用這么顯眼的手段。

    *

    慎刑司明明坐落在陽光明媚的地方,走進(jìn)去卻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陰冷。

    玉香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夏衣,將自己團(tuán)成一團(tuán),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稍微有點動靜就發(fā)出尖叫。

    尤其是牢里無處不在的暗紅色血跡和時不時傳來的老鼠叫聲,這些都讓她害怕極了。

    沒有窗戶,分不清白天黑夜,再加上腥臭的飯食,她很快就瀕臨崩潰。

    并沒有受刑,卻比受刑更難熬。

    慎刑司的總管就在等她崩潰的時候,見玉香已經(jīng)熬不住了,便將她提出來開始審訊,沒想到她竟是個硬茬子,什么都不說。

    玉香心里還抱著皇后娘娘會救她的想法。

    總管冷笑一聲,“想找你的主子救你?別想了,她早就放棄你了?!?/br>
    說完將一張紙條扔在玉香面前,這是他們從一個小太監(jiān)身上繳獲的,字看不出是誰寫的,但肯定跟玉香的主子有關(guān)。

    紙條上的意思就是拿玉香的家人威脅她

    這張紙條打破了玉香的僥幸,熬不住宮里刑罰的她很快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吐露了出來。

    總管越聽神色越嚴(yán)肅,這事最后竟然落在皇后娘娘身上,看來接下來的事已經(jīng)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整理好供詞呈給乾隆。

    乾隆拿到供詞,一言不發(fā)。

    養(yǎng)心殿里一片死寂,就連呼吸聲都幾不可聞,吳書來死死盯著自己的腳尖,兩個冰盆帶來的涼氣都沒辦法壓下他心里的燥熱。

    他暗暗思忖,皇后娘娘這一次可是徹底栽了,就算萬歲爺顧及孩子,在明面上不會給她難堪,但是私底下可就不一定了。

    還有雅貴人,嘖嘖,這位膽子可真大,想來萬歲爺是不會再留著她了。

    乾隆神情多次變換,心底滋味難明。

    有對皇后的失望和憤怒,還有對嫻貴妃的歉疚。

    “來人,擺駕長春宮?!?/br>
    吳書來小跑著跟上乾隆的步伐,他眼尖的發(fā)現(xiàn)萬歲爺手里還拿著那個折子。

    乾隆到長春宮后,直接揮退宮人,將折子扔在地上,“皇后,你何至于此?”

    皇后早有預(yù)感,此時竟然有一種塵埃落定的安心,她彎腰撿起折子,一字一句的看完,然后道,“臣妾沒什么想說的了?!?/br>
    “當(dāng)初哲妃的事朕看在她先動手的份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嫻貴妃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下如此毒手?!?/br>
    乾隆看著皇后的樣子,竟感覺十分陌生,好像從來沒有認(rèn)識過她一樣。

    “她進(jìn)了宮,我們就是對手,這次是我棋差一招?!被屎罄淅湟恍?,“至于冤仇,永琮原本該是我的孩子,誰知道她用了什么陰損法子將永琮變成她的孩子。”

    “住口!”乾隆呵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是皇后,這等沒有根據(jù)的事竟然也信?”

    皇后神情恍惚,“您不懂的,我做了一個月的夢,在夢里永琮就是我生的,嫻貴妃肯定是做了手腳?!?/br>
    “荒謬!”乾隆氣的差點拂袖而去,“看來皇后是魘著了,來人,傳朕旨意,皇后病重須得好生靜養(yǎng),長春宮封宮,宮務(wù)暫時由兩位貴妃執(zhí)掌?!?/br>
    說完還沒等皇后反應(yīng),他直接拂袖離開。

    身后是驚慌失措的長春宮宮人。

    “吳書來。”

    乾隆實在是氣急敗壞,他不想把皇后想的那么壞,便把所有罪名都推到鈕祜祿氏身上,皇后定是聽了她的竄輟才會昏了頭腦,以致做出此等禍?zhǔn)隆?/br>
    “奴才在?!?/br>
    “叫張院使給鈕祜祿氏用紅顏晚?!?/br>
    別看紅顏晚這名字聽起來極美,實則就是一種慢性毒/藥,是后宮用來懲治犯大錯的妃嬪的,用這種藥的女子到后來會越變越美,死亡的那一刻就是最美的時候。

    皇后病重的消息很快傳遍前朝后宮,引起陣陣軒然大波,有心的人將嫻貴妃中毒與此事聯(lián)系起來,大致猜出了皇后是做了些不該做的。

    但他們什么都不敢說,都知道萬歲爺是想將此事遮掩過去,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至于那個同樣被禁足的雅貴人,更是沒人提起。

    *

    太后輕嘆口氣,“先頭還覺得皇后是個好的,沒想到進(jìn)宮后這么快就變了?!?/br>
    裕太妃放下手中的葉子牌,神情淡淡的吐出四個字,“人性貪婪?!?/br>
    想要的多,卻不想想哪里有人什么都能得到呢。

    “她倒是無所謂,帶累了永璉與和敬可不行,這兩個孩子最近都有些著急上火?!碧蟠蛳乱粡埮啤?/br>
    “這倒真是個問題。”裕太妃心下感慨,大人的事倒叫孩子受罪,幸好弘晝與福晉恩愛,府里沒發(fā)生過這等陰司。

    “真是造孽啊?!?/br>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乾隆直接叫來兩個孩子,把事情如實的告訴他們。

    末了,又加了一句,“你們額娘永遠(yuǎn)是皇后?!?/br>
    永璉覺得是因為自己才讓皇額娘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因此他離開養(yǎng)心殿后面色稍顯低沉。

    和敬已經(jīng)是個大姑娘了,她拉住哥哥的手,“我準(zhǔn)備去翊坤宮替皇額娘向嫻娘娘道歉?!?/br>
    嫻娘娘是他的救命恩人,向她下毒的又是他的額娘,永璉現(xiàn)在十分矛盾,道德上覺得阿瑪做的沒錯,但是情感上又擔(dān)憂額娘。

    永璉與和敬分開,出宮的時候剛好遇上舅舅傅恒,便跟著他一起去了酒樓,希望從他那里得到些建議。

    “舅舅,我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傅恒給永璉滿上一杯茶,“君父,君父,先是君再是父,你額娘便是沒有明白這個道理?!?/br>
    他深深嘆口氣,富察家作為純臣才是叫皇帝重用的根本原因,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誰,他們都無所謂,只衷心于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

    奈何這么簡單的道理許多人都不明白。

    “您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遠(yuǎn)了爭斗,那就不該再攪進(jìn)去?!?/br>
    永璉是個極聰穎的人,只是寥寥幾句話,他就懂了。

    第二天,傅恒親自登門拜訪烏拉那拉家,傅恒夫人也遞了牌子進(jìn)宮,目的地不是長春宮,而是翊坤宮。

    “說起來,臣婦的meimei還嫁給了您侄媳的弟弟,跟娘娘還算得上是親戚?!?/br>
    安絮坐在上首,聽到瓜爾佳氏說這句話的時候,暗自笑了笑,若是照她這么說,那京里的滿軍旗各個都是親戚。

    不過她也知道瓜爾佳氏這是在示好,她本來就沒想跟富察氏交惡,畢竟日后傅恒可是大權(quán)在握,自己執(zhí)掌軍機(jī)處,兒子更是尚了和嘉公主,一家子都極得乾隆看重。

    因此她笑了笑,“喜塔臘家倒是家風(fēng)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