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甩著被注射器針筒取代的手指，他和戈登局長都注意到了蝙蝠俠的綠眼睛。

    這讓前者躊躇了一瞬。

    后者則毫不猶豫地開口問道：“你仍然記得自己的目標(biāo)嗎，蝙蝠俠？”

    “當(dāng)然?！?/br>
    看上去已瀕臨瘋狂的男人平穩(wěn)回答。

    稻草人走上前，在眾目睽睽下摘下了那個隨蝙蝠俠誕生之初就從未變化過的面具。

    阿爾弗雷德控制不住地微微闔上眼睛避開這一幕。他忽然想起某種可能性，開始在蝙蝠洞中的電腦里搜索資料。

    對峙現(xiàn)場則陷入了長久的靜默。

    稻草人仿佛害怕驚擾什么似的小聲確認(rèn)道：“……布魯斯·韋恩？”

    “是?！蹦ξ麈?zhèn)定地看著他，“我并不感到恐懼，克萊恩。”

    “這不可能！”

    恐懼毒液注射進(jìn)面前的身體，而那雙眼眸的視線平穩(wěn)得宛如亙古長存的山岳，里面倒映出的世界遠(yuǎn)超稻草人所能想象的高遠(yuǎn)和遼闊。

    “沒有恐懼，生命有何意義?。　?/br>
    他一生心血、他全部精力、他存在于此的證明，難道就這樣被否認(rèn)了嗎？！

    行兇者反而開始害怕了。

    他抖著手臂，奪過身邊人手里的手|槍對準(zhǔn)了布魯斯·韋恩的額頭——

    “砰！”

    “我說了，把你的爪子拿遠(yuǎn)一點(diǎn)，稻草人。”

    紅頭罩舉著槍說。

    他的喘息略微有些急促，不知是因?yàn)橐宦放c時間賽跑還是為了剛才的緊張局面。

    “砰！”

    又是兩槍，打斷了束縛椅上的金屬鐐銬。

    就是現(xiàn)在。

    摩西趁著所有人被震撼的情緒沖刷得不能反應(yīng)之際沖向被困住的戈登局長，抬腳踹翻了持槍人的武器，行云流水地?fù)艨辶硪晃皇滞戚喴蔚淖锓?。然后他轉(zhuǎn)過身，按住稻草人的手，將他自己制造的毒液注射進(jìn)了他的脖頸。

    “害怕嗎？”

    他看著稻草人顫動的瞳孔問道。

    那里映出了蝙蝠的影子。

    善泳者溺于水。

    長于cao縱恐懼者最終倒在了難以克服的陰影之下，他將永生都難忘今日的場景，并在每一次想要犯罪時回想起現(xiàn)在支配他的畏怖。

    最后蝙蝠俠走到戈登身邊，將他拉起之后又走到一旁將頭盔重新帶上。

    “你是我的摯友，吉姆。”

    “在一切開始時你在這兒，你也要見證一切的終結(jié)?！?/br>
    戈登局長看著他變回深藍(lán)色的眼睛：“我錯過了你的開場?！?/br>
    哥譚市人盡皆知的花花公子露出一個他常常用來應(yīng)酬的微笑：“我記得，而且什么時候認(rèn)識也不遲。”

    當(dāng)年小巷中韋恩夫婦身死，還沒有升職的警員詹姆斯·戈登趕到，給慌亂不安的男孩帶來了慰藉。

    這是暫且只有一人能夠追憶的過去。他們或?qū)碛袥]那么波瀾起伏、但也更加安穩(wěn)的未來。

    “你要去哪？！”

    杰森快步追上他，“如果你告訴我們稻草人綁架戈登局長的事，就不至于到最后只有我趕過來救場！”

    “謝謝你，不過我確實(shí)不太希望你來?！?/br>
    年長者簡單地說，“我要回去韋恩莊園?！?/br>
    “現(xiàn)在回去？全世界人都知道你是布魯斯·韋恩，在莊園門口堵著你想要見你一面，你迫不及待想要給他們送上新聞素材嗎？”

    “就是現(xiàn)在，如果你想完成你來到這里的目標(biāo)。”

    年輕人腳步頓?。骸啊阆肫饋砹?？”

    “我認(rèn)為沒有，但你們其實(shí)并沒有認(rèn)真在我面前掩飾?！?/br>
    杰森篤定道：“不過你現(xiàn)在知道要怎么做了?！?/br>
    “是。”摩西按住耳機(jī)，“阿爾弗雷德，讓蝙蝠翼過來接我，準(zhǔn)備好墮落騎士協(xié)議?！?/br>
    “……”

    這是內(nèi)部通訊，另一邊的夜翼聞聲皺起眉走到安靜地帶問道：“那是什么？”

    沒人回答。

    阿爾弗雷德輕聲說道：“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老爺?！?/br>
    這回答出乎蝙蝠俠的預(yù)計，他表情中帶上一抹詫異：“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就在剛剛，我想你避開人是有原因的。”

    “……我以為你會更懷疑我被小丑毒素cao縱了，阿弗?！?/br>
    “我沒有?！崩瞎芗艺f，“您猜錯了，恐怕是因?yàn)檫@個世界的我看著你長大，而且我比你更了解蝙蝠俠是什么樣的人?！?/br>
    “……”

    飛機(jī)的轟鳴聲響徹在樓宇間，蝙蝠燈被賦予它存在意義的人親手打破，隨風(fēng)飄舞的布制燈面仿佛一面旗幟昭示著時代的終結(jié)。男人站在黑色機(jī)翼前，望著摘下紅頭罩之后的杰森·托德：“我很高興你還活著。去做你該做的事，杰森?！?/br>
    黑發(fā)綠眼睛的年輕人瞪著他，心中已經(jīng)有所預(yù)感，但還是問道：“墮落騎士協(xié)議到底是什么？”

    蝙蝠俠答非所問：“人們知道蝙蝠俠是布魯斯·韋恩，而我體內(nèi)還有小丑毒素，這需要做出了斷?！?/br>
    杰森沒動。

    他知道蝙蝠俠不會死。

    他也知道蝙蝠俠以為自己會死。

    而這如對方所說，確實(shí)是‘該做的事’。

    可是為什么？！

    憤怒和困惑不解在他的胸膛里激蕩著難以發(fā)泄——明明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漫長的夜晚過去了。

    “沒事的?！卑柛ダ椎抡f，他又重復(fù)了一遍，“沒事的。你們不需要過來，一會事情就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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