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北半球的夏季，冰面融化得厲害，一頭北極熊母親剛從冰層裂縫里探出頭，口中還叼著只死海豹，看到超人的瞬間瞪圓了眼睛。

    摩西沖它友善地笑了笑，俯下身從冰雪之間撿起塊晶瑩剔透的水晶。

    半晌，一座超乎想象的建筑在這片尚未被人類接觸過的土地上徐徐升起。

    **

    “所以這是你的新家？”一個牙還沒長齊、說話漏風(fēng)的小女孩窩在超人懷里，他們正迎著漸漸落下的太陽、吹拂著晚風(fēng)坐在星球日報雕像的最尖頂上。

    摩西給她講了自己得到孤獨堡壘的過程，但是隱去了氪星飛船和地點之類的細(xì)節(jié)。

    “不能這么說?！彼m正懷里的小姑娘，“我很喜歡它，但是我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所以大部分時間還是住在大都會。”

    “那真是太好了?！迸⒋笏梢豢跉?，頭上的羊角辮一顫一顫的，“我還擔(dān)心你要是從今以后只愿意呆在孤獨堡壘、拯救它旁邊的金絲猴和恐龍該怎么辦呢。下次我不小心從二樓掉下來的時候，就沒人接著我啦。”

    她身后的青年被逗笑了，沒有糾正孩子口中的謬誤，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就算我離得很遠(yuǎn)，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也會出現(xiàn)的。而且我還會告訴你的父母，讓他們離開家之前把門窗關(guān)緊?！?/br>
    小姑娘抬起頭，有點驚異、又帶著點和年齡不符的憂愁：“真的嗎，超人？只要我這么叫你的名字你就會過來？”

    “我會?！?/br>
    “真好呀?！毙『⒆虞p輕地說，“要是我爸爸mama也能像你一樣叫聲名字便回來就好了?！?/br>
    “……”

    “他們說我的爸爸mama去了很遙遠(yuǎn)的地方，要許多、許多年之后才會回來接我?！毙⌒〉哪_丫前后晃動，“死后的世界到底離我們有多遠(yuǎn)呢？你去到過另一個世界嗎，超人？如果哪天你路過那里，能不能和我的父母打聲招呼，告訴他們愛麗絲很想念勞倫斯與安娜？”

    一只溫暖的手落在了她的發(fā)頂上揉了揉。

    “我會記得這件事，愛麗絲?！彼麥睾偷卣f，“很晚了，要我送你回去睡覺嗎？”

    女孩流連地蹭了蹭他的披風(fēng)：“我不想離開你，超人。但是送我回去吧，我的養(yǎng)母瑪莎會擔(dān)心的?！?/br>
    “……瑪莎？”

    “是的，她叫這個名字，是個好人?，斏瘯g迎你，要來我家喝杯茶嗎？”

    “不了。我送你到門口，等你進(jìn)家門的時候可以把房間的燈打開，我就知道你到家了。”

    他們在月亮升起前落到地面上，超人目送著小姑娘跑遠(yuǎn)，走進(jìn)花園前扭頭對他揮揮手：“謝謝你救了我，超人！我愛你！”

    留下這句稚嫩又可愛的告白之后，這個七八歲的孩子轉(zhuǎn)眼間將自己那點超越年齡的愁緒拋在腦后，蹦蹦跳跳地進(jìn)入到二層小公寓里。

    憑借著超人的超級聽力，摩西能聽見從屋內(nèi)傳來的狗叫聲、和女主人急切又喜悅的呼喚：“愛麗絲！你剛才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找了你那么久……”

    “我見到了超人，瑪莎?！迸⒄f，“他像是童話故事里面的人，但我真的摸到他了！”

    “……”

    “今天休息得怎么樣？”

    一道穩(wěn)健的聲音從摩西背后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我電子用品用得還不怎么熟練，但是手機(jī)推送的、和你相關(guān)的新聞報道真的很多。星球日榜專訪登報以后，不少媒體都拿你今天飛回大都會時拍下的照片做了封面?！?/br>
    “我想也是?！蹦ξ骰卮穑D(zhuǎn)過身，并不意外眼前人的身份，“晚上好，隊長?！?/br>
    已經(jīng)摘下面具、穿著白體恤和牛仔褲、看著僅僅像個路過的英俊年輕人的美國隊長正站在他前方。

    史蒂夫·羅杰斯身上帶著夜晚的涼意，顯然已經(jīng)等待很久了，說不定將剛才大人與孩子的互動也盡收眼底。青年友好地對摩西伸出手：“抱歉，我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穿著不是很正式。但一方面穿著制服來到大都會實在太顯眼了，另一方面這也不是什么官方會談。而且據(jù)說你的目光可以透視物體，應(yīng)該早就知道大家的真面目?！?/br>
    “我通常不會在未經(jīng)允許的時候透視，那不禮貌?！蹦ξ骱退帐?，打量著這個在白天與他并肩作戰(zhàn)的美國士兵，“你是為神盾局而來，隊長？”

    “并不?！苯鸢l(fā)男人微微聳肩，他身上軍隊的氣息很濃，哪怕做這種俏皮的小動作時也不會顯得懶散，“我過來只是……我個人有些疑問的地方。要找個地方聊一聊嗎，超人？”

    十分鐘以后，他們在一間咖啡館的角落坐了下來，幾棵綠植環(huán)繞四周，以遮擋旁人的視線。

    “不論如何，我們都要感謝你在面對氪星殖民者時做出的犧牲?！笔返俜蚵氏乳_口，“萊恩將軍是個好人，但他有時候會顯得固執(zhí)，并不是特意針對誰。”

    “我知道?！蹦ξ靼矒岬溃罢驹谌祟惖牧錾?，這無可厚非。”

    “但你已經(jīng)做的足夠多了，將軍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道歉?！标犻L的藍(lán)眼睛懇摯地看著他，“信任是雙向的，而且因為不理解就心生排斥并不正確。”

    不理解會加深忌憚，忌憚會發(fā)展成恐懼，恐懼會引發(fā)自卑，繼而滋生惡意。

    任何在各個領(lǐng)域站得足夠高的人都很熟悉這些。事實就是，哪怕是同一種族，人與人也無法互相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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