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了眨眼睛，看到剛才單膝跪地的男人在氣浪平息以后毫無停滯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爆炸中央。

    之前答應(yīng)泄露情報以茍活的罪犯已經(jīng)死了。

    摩西快速地在他的口袋里翻找了一下，只找到半個印章的殘骸，上面畫著幾只扭曲的紅色觸手。

    他將那個戰(zhàn)利品塞進腰帶中，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回來：“帶上那些交易對象，我們先離開這里。黑幫的人發(fā)現(xiàn)情報泄露，滅口方式肯定不止狙擊手和炸彈。我們不能走正門，夜翼你帶著——”

    蝙蝠俠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紅頭罩正舉著那把出鏡率不高的MAC10沖|鋒|槍對準(zhǔn)了他。

    這急轉(zhuǎn)直下的場面誰也沒料到，旁觀的另兩個人一時都看傻眼了。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久，蝙蝠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沒看到那把槍一樣緩緩開口：“我得說，這不是個明智的舉動?！?/br>
    “……把你身后的變種人交給我?！蹦呛⒆拥穆曇粲行┥硢?，于是說話前用力地咳了咳，“他們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讓你將人送到警局?！?/br>
    “什么？”夜翼輕松的表情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凈，“你是來救你的朋友的，我們也是，理論上我們是站在一邊的吧？還是說你不信任我們？”

    “我可以相信……蝙蝠俠?！边@個單詞如同帶著什么魔力，被吐出來之后，杰森·托德感覺自己的表情都變得有些狼狽。幸好還有頭罩。遮住面孔絕對是他這輩子最英明的舉措之一，“但是我不相信哥譚警局會合理執(zhí)法善待囚犯。他們?yōu)樯钏茸鲞^壞事，我不否認(rèn)，可是有些人——見光，會死。”

    “你應(yīng)該對戈登局長多點信心。”

    “這不可能！我知道現(xiàn)在時間緊急，所以再說最后一次，把人給我！然后我們各走各的，一拍兩散！”

    “你不會真的開槍！”夜翼忍不住提高聲音，“我能看出來你喜歡蝙蝠俠！而且你還沒用過這種難搞到的熱武器，很難命中目標(biāo)！”

    “閉嘴?！北淮林行那榈纳倌陳汉莺莸卣f，“你可以試試。”他把槍|口向上轉(zhuǎn)移，對準(zhǔn)了蝙蝠俠的胸口，與此同時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男人臉上，似乎期待著這從那上面看到什么或意外或憤怒之類的……隨便什么情緒。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面前的身影依然如山岳般毫無動搖。

    “我們沒有時間爭論。”片刻的寂靜過后，蝙蝠俠平靜地說，“班納博士，請幫我將人交給他?！?/br>
    他們完成了一次默不作聲的人質(zhì)轉(zhuǎn)移，也不知道是不是算好了時間，那些剛才還昏迷著的變種人紛紛清醒過來，然后在紅頭罩的掩護下謹(jǐn)慎而快速的后退，眨眼就魚兒入水般地消失在陰影中。

    最后，少年沒有放下槍，邊警惕邊開口說：“我欠你們個人情……如果你不攔我的話?！?/br>
    就在那個電光火石的剎那，蝙蝠俠似乎用一種過于沉重的目光遠(yuǎn)遠(yuǎn)望了他一眼，好像杰森手里的沖|鋒|槍真的打中他了似的。

    “如果并非必要，我不準(zhǔn)備干涉你做任何事?！?/br>
    這是他們在這個冰冷雪夜里的最后一番交談。等杰森將自己的朋友們送到港口，摘下頭罩用一頭凌亂還帶著水汽的黑發(fā)直面寒風(fēng)時，很難說這個驚心動魄的夜晚里究竟哪個畫面給他留下的印象更深刻。

    或者它們都與一個名字有關(guān)。

    “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歡蝙蝠俠?！彼呐笥炎锨巴硪粋€城市的快艇前，走到杰森身邊給了他一個用力的擁抱，“真的很感謝，也很抱歉給你添麻煩?！?/br>
    少年拍了拍他的后背：“沒事，希望你們前往兄弟會的行程一路順利?！?/br>
    “那當(dāng)然?！彼呐笥颜f，“我們會過上好日子的，杰森。你也可以在這之后抽空去和蝙蝠俠道個歉。”

    “咳咳，什么？”

    “別這樣，兄弟，他會喜歡你的?！?/br>
    “我可真懷疑這一點?！苯苌磺椴辉傅卣f。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哥譚義警站在他面前——被他用槍指著的時候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對方情緒收斂得太好，當(dāng)時朦朧月光下、被積雪反射的白光籠罩著的蝙蝠俠看著還沒有直面爆炸時鮮活。其實杰森不確定如果那會兒黑暗騎士出言勸阻、或者真的動手阻攔，他究竟有沒有心情與余力完成從對方手中搶走人質(zhì)的壯舉。

    然而蝙蝠俠什么都沒做。

    他媽的，什么都——沒做。就像一種不抱希望的縱容。

    正是這個無可抱怨的事實讓杰森覺得沮喪。

    第12章 十二只蝙蝠

    “我有錄音和相片?！辈剪斔埂ぐ嗉{說，“我得拿去，呃，給我的朋友看一眼?！?/br>
    他沒試圖爭取那半個紅色印章的歸屬權(quán)，因為顯然蝙蝠俠出力更多。哥譚的黑暗騎士看上去在控制情緒方面很有一套，好幾次班納心驚膽戰(zhàn)以為他會痛下殺手的時候，這人都堪堪停在恰到好處的程度。如果不是對方現(xiàn)在看上去一個字也不想多說，博士還挺想交流下心得的。

    蝙蝠俠看著他，忽然說：“神盾局局長沒讓你轉(zhuǎn)達(dá)什么別的內(nèi)容？”

    “……！”本來不想管這事的班納愣了一下才道，“他大概想和你合作?！?/br>
    摩西不置可否，思索兩秒又說：“你不是變種人，對自己的控制力缺乏信心，但又不畏懼深入險境。此外，你看上去并不傲慢，可是此前戰(zhàn)斗中一直擔(dān)心自己的變化傷害到我。”他稍微總結(jié)了自己觀察到的一些矛盾之處，最后問道，“神盾局認(rèn)為你是可以成為籌碼的秘密武器，他們憑什么覺得他們有能力控制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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