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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柏柏想罵,他完全能夠理解,比他想象的要好那么些,不,是好太多了。 就是大起大落之下,人有點累。 “我聽?!彼f。 “閉嘴?!惫绨匕赜值?。 婁越“哦”了一聲,眼里忍不住藏著笑意。 柏柏,你心這么軟,是會別人欺負的。 圭柏柏看他這么乖了,又覺得不得勁,有種一拳頭砸在棉花里,他要一直這么乖,他就不說什么了,剛剛也不知誰膽大妄為的在他耳邊說那些不三不四的話。 現(xiàn)在又老實得像是啥也沒做一樣。 圭柏柏嘴巴抿了抿,有些生氣,又有些其他的說不出來的情緒。 按道理,終于找到了婁越樓,也找到了元寶,他是高興的。 可是現(xiàn)在,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緒,說是高興吧,又說不上,說是討厭吧,不至于,就很……很郁悶。 不上不下的感覺。 圭柏柏陰著臉回到國師府,婁越第一次來國師府,以他的計劃,是至少要再籌備一年,才有機會能跟國師府搭上線。 那時候他可能會戴著□□,被人帶引著,拜見國師。 因為戴著□□,因為是個假身份,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露自我,表露內心里一直按壓的情緒,他可以用自己真實的情緒去看國師。 他甚至還可以真實的把自己的那些仰慕全都訴之于口,說與國師聽,而國師只會以為他是跟其他人一般無二的仰慕,也許還會淡淡的朝他笑,說心領了。 因為聽說國師對平民非常禮遇,相反,對那些達官貴人則沒什么好臉色。 所以雖然是他臆想的,但也是大概率會發(fā)生的。 哪怕那句回應可能沒有其他的意思,但是已經是他能得到的最大的肯定,只有這一句,他就覺得死而無憾了,哪怕一輩子待在邊境,不以真面目與其相見,都值得那種。 結果—— 在他還在計劃的時候,柏柏就來了。 他一時控制不住,把所有一切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 他躺平了,只等著圭柏柏宣布死刑,然而圭柏柏的態(tài)度模糊不定,死刑變成了死緩——他好像還能再續(xù)一口氣? 婁越覺得自己很好,從沒有這么好的好,他做夢都沒有夢過這樣的景象。 圭柏柏親自拽著他回國師府,圭柏柏眼里對他并不是全無情誼,他在對他心軟。 婁越只是想到這點,就半邊身子都酥了。 有人打著呵欠,顯然剛從床上爬起來,一邊問圭柏柏:“國師,現(xiàn)在要用食嗎?”然后目光落在婁越的身上,微微頓了頓:“這是?” 圭柏柏沒好氣道:“被別人養(yǎng)歪的小崽,我?guī)Щ貋砜茨懿荒荜^來?!?/br> 婁越收回打量的目光,表情認真的說:“不能的?!?/br> “你閉嘴!”圭柏柏怒氣沖沖的道。 “哦。”婁越乖乖的閉上嘴。 要是換邊境軍的人過來看到他們的少將軍這么老實的模樣,肯定會一邊揉眼睛,一邊懷疑人生,這老實乖巧的樣子,是能把他們的大將軍氣得儀態(tài)盡失的少將軍? 是那個在自己軍隊說一不二的少年魔王? 圭柏柏:“……”他深吸一口氣,轉頭對人道:“沒事,你不用管他?!彼D了頓:“上點rou和湯,在來點饃饃?!?/br> “好的?!边@人轉身下去了。 婁越看了會兒那人的背影:“這是國師府的奴仆?” “不是,”圭柏柏道,他轉身對婁越解釋:“他是國師府收留的人,在國師府安身立命而已,我給他工錢,他替我做事,不是我的奴。” “怪不得。”婁越摸了摸下巴,迎著圭柏柏疑惑的目光,才說下一句:“怪不得這人連禮都不朝國師大人行,我還想國師府的奴仆這么沒有禮數(shù)的嗎?” 圭柏柏冷著臉:“什么禮數(shù),這些繁文禮節(jié),不過是欺壓平民的工具,我不毀了它就算了,還想要我遵守?” “自然不用?!眾湓叫α似饋恚骸皣鴰煷笕诵赜猩胶樱@些被無用之人拿來充身份的,自然不被國師看在眼里?!?/br> 圭柏柏聽得不舒服,忍不住道:“好好說話?!?/br> 婁越道:“我替你毀了它!” 圭柏柏:“……”他揉了揉眉心:“用不著你,我自有安排,不用你瞎摻合?!?/br> 婁越點頭道:“好,我聽柏柏的?!?/br> 圭柏柏這會兒覺得他有點礙眼了。 他看了一眼,覺得煩,轉移目光,又覺得莫名其妙,他躲什么,這還是他的國師府,剛動起把人攆到一旁的念頭。 忽然又想起自己是為什么煩了。 “你就沒有什么想法?”圭柏柏打量著婁越。 婁越:“什么想法?你說禮節(jié)?” 圭柏柏輕聲“嗯”了一聲,端起桌邊的茶壺倒了杯茶給婁越遞了過去:“說說。” “我剛剛說了,那些動不動就拿禮來說事的,都是些廢物,因為沒什么能力,所以只能拿這些東西來逼迫別人對他尊敬,但這種尊敬,哪怕有的人向這禮跪下磕頭了,但是他磕頭的,真的是這個人嗎?還是屈從于人下不得不低頭呢?” 圭柏柏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是強迫?!?/br> “你說得是。”婁越點頭:“我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動不動就把身份掛在嘴邊,禮節(jié)掛在口上的老頭子,禮其實是個好詞,但是被這些人給毀了。禮應該是發(fā)自內心的,而不應該成為強者手中壓迫他人的工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