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

    他朝向京城的方向，最終止住聲音。

    十八歲的婁越已經(jīng)長成，被邊境風(fēng)沙日夜吹打，仍舊沒曬多黑的白皙皮膚，以前就唇紅齒白，這會兒長開了，更加艷麗，那少年就顯露的鋒芒，更是畢露，像是長劍抽出劍鞘，鋒銳不可擋。

    此時已經(jīng)考察完畢，他們要準(zhǔn)備回去，身后的人把—樣薄如蟬翼的面皮遞到婁越的手上，婁越—邊把藥水倒在面具上面，借著火光和河面，把邊邊角角按嚴(yán)實了。

    那艷麗的臉立刻收斂在普通清秀的面容之下。

    恰好正是元寶的臉。

    第五十五章

    他們從山上下來，婁越忽然站住，伸出手制止后面的人繼續(xù)上前。

    “少將軍？”

    婁越回頭望了一眼，那聲音立刻改成：“少當(dāng)家？”

    “情況不對……”婁越瞇著眼看著鎮(zhèn)子方向：“鎮(zhèn)里的人出事了！”

    身后的人立刻嚴(yán)肅起來，婁越道：“著幾個好手，跟我摸進(jìn)去探明情況?！彼焖俜愿赖溃骸笆Ｏ碌娜肆羰?，一個時辰我們?nèi)缥礆w，不必等待，迅速回邊鎮(zhèn)！”

    “少將……少當(dāng)家！你留下吧，我跟阿虎前去！”

    “你是當(dāng)家的，我是當(dāng)家的？！”婁越厲聲道：“我沒教你，聽令行事嗎？”

    其他人不敢反駁，只是紛紛想要跟婁越一起，婁越干脆自己隨手點(diǎn)了幾個：“你、你你……剩下的好好待著！”

    他瞇著眼睛，看著夜色。

    “走！——”

    *

    “國師大人?！毙ひ庑⌒牡霓D(zhuǎn)頭朝向圭柏柏：“我只知道少將軍朝這邊去了，至于哪個方向……”他頓了頓道：“再往前，說不定跟少將軍他們錯過了，不如就在這等吧？”

    圭柏柏仰頭看著星空，沒有回話。

    天上的星辰在野外大放，仿佛整片星空朝你壓下來，似乎伸手就可摘星。

    這是通往山上的小路，路邊有蟋蟀蟲鳴，還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不知是風(fēng)吹動樹梢，還是有什么東西穿過——圭柏柏閉上眼睛，所有的聲音都在那刻放大了。

    “大人？”肖意等了片刻，沒等到回應(yīng)，忍不住又喚了一聲。

    就在這時，跟這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錚！——”，弓弦拉動的聲音，圭柏柏猛地睜開雙眼，往左側(cè)邁進(jìn)一步，一只手捏住了那朝他身側(cè)射出的箭矢。

    肖意看到箭矢猛地失聲，過了會兒才站起來，想要擋在圭柏柏面前，朝兩端樹林呼喊：“是少將軍嗎？！少將軍?。〔灰?/br>
    *

    射完箭的婁越放下手，旁邊的人瞇著眼睛看著遠(yuǎn)方模糊的兩撮人影，有些遺憾道：“少當(dāng)家，你射偏了?！?/br>
    婁越面無表情的按住止不住發(fā)抖的手，低聲道：“……太遠(yuǎn)了?！?/br>
    “少當(dāng)家，現(xiàn)在怎么辦？”扒拉著葉子，瞇著眼透著月光打量著路口站著的兩人，因為太遠(yuǎn)太黑，只模模糊糊看著是兩人，其中一人衣服還是偏深色的，根本不好辨，倒是另一人穿著一身白，較為顯眼。

    “就兩個人，要不我們直接就……”有人提議道，然后扭頭朝向婁越的方向看過來。

    婁越低頭摸著弓，頭垂著，無人能辨清他臉上的神色。

    他似是陷入某種情緒當(dāng)中，過了一會兒才回應(yīng)道：“再看看……以防是陷阱?！?/br>
    “不過這兩人確實有古怪，少當(dāng)家那一箭射那么遠(yuǎn)，他們竟然還不走，說不定真是故意引誘我們過去的。”

    婁越的手不再發(fā)顫，他聽到這句話，忍不住低聲重復(fù)了其中那兩個字：“……引誘？”

    “少當(dāng)家？”那人以為婁越有其他的想法，不敢再發(fā)表意見，連忙轉(zhuǎn)過頭來，結(jié)果卻聽到婁越低聲說了一句：“……那我是不是應(yīng)該配合一下？”

    “？？？”此人臉上不禁豎起一個大大的問號，最終還是虛心請教道：“少當(dāng)家的意思是？”

    婁越把弓背回背上，然后從樹上跳下來：“我一個人過去，你們在這里等我?！?/br>
    “少當(dāng)家?。俊碑?dāng)時幾個人就驚著了，婁越回頭，朝他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碰到自己的臉，摸了摸，忍不住笑了。

    忘記自己現(xiàn)在身份是個假身份了。

    他本是想要撕開，但突然又改了主意，嘴里丟出一句：“算了?！?/br>
    他現(xiàn)在不是少將軍婁越，而是少當(dāng)家越樓。

    越樓本是邁著步子疾走，接著越走越快，然后飛奔起來，昏暗的視野完全阻礙不了他的腳步，他藏在深夜里的眼，就像是某種狼性動物，散發(fā)著淡淡的熒光。

    *

    肖意叫了幾聲，沒有回應(yīng)，心里忍不住有些發(fā)虛起來，他扭頭朝圭柏柏道：“國師大人……少將軍肯定不是有意的……”

    圭柏柏好整以暇地：“你怎么能夠肯定射箭的就一定是你的少將軍呢？”他摸著箭矢：“也許這夜里，還有其他的人，也未可知。”

    肖意聞言，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嚴(yán)肅起來：“國師大人，你說得有道理，這里太危險了，煩請您跟我先回鎮(zhèn)上等著，有弟兄護(hù)著，不會出事。

    少將軍回來，自會向您告罪。”

    “不，危險的不是我?！惫绨匕厥栈胤旁诩干系囊暰€，轉(zhuǎn)頭對肖意道：“而是你?！?/br>
    肖意：“……”

    圭柏柏微微勾起嘴角：“所以該回去的也不是我，而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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