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圭柏柏當時看他的眼神,讓他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會死去,但是出乎意料,圭柏柏并沒有動他。 只不過略微挑剔的打量他一眼,然后輕描淡寫的拋下一句:“我正好想收個仆從?!?/br> 然后,婁越樓成了一名仆從,相比較他原先的生活,成了仙人老爺?shù)钠蛷模喼笨梢哉f得上是升上枝頭當鳳凰,是他八輩子等來的福分,但是婁越樓可一點都不覺得這是“福分”。 他摸不清圭柏柏的打算,他很清楚,圭柏柏看他的眼神里是沒有半點溫度的。 他討厭他。 他那么討厭他,還要收他當仆從,自然不會是看他可憐。 鬼知道未來會怎么折騰自己,婁越樓只是想一想,就臉色慘白。他忍不住在心里咬牙嘲笑,這些仙人老爺們走上不同的路子,就想盡一切辦法跟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撇清關系,好像自己身上留的血不是人血,留的rou不是人rou一般。 他還以為圭柏柏是不一樣的,他最開始看他的那雙眼睛,半點不像婁越樓曾經認識的那些個仙人,要不是渾身氣度不似凡人,還真不像個登上仙途的人。 別看他好像卑賤,但是婁山鎮(zhèn)雖然地處偏遠,卻到底算是仙門庇護下的城鎮(zhèn),每隔幾年,仙門會派門下弟子過來選拔人才,當然選不選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婁山鎮(zhèn)這么多年也才出了一個簡清風。 那些個仙人老爺雖然性別不同,外貌不一,但是他們看婁越樓的眼神卻是千篇一律,婁越樓有時候都忍不住想,他真的有那么卑賤嗎? 走上那條路,真的就會讓人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簡清風……也會如此嗎? 婁越樓最開始很信誓旦旦的覺得不會,簡清風肯定是不一樣的,他答應他了的。 但是現(xiàn)在他不覺得了,人是會變的。 山海都會移,何況區(qū)區(qū)的人。 他已經犯過一次傻了,他以為圭柏柏跟其他的仙人不一樣,現(xiàn)在想來,那些仙人雖然瞧不起他,但也不會想要折騰他,而圭柏柏顯然“不一樣”。 在被圭柏柏帶到客棧的第一個晚上,婁越樓躺在隔間的小榻上,想了一宿圭柏柏會如何折騰自己,最開始是害怕,害怕過后又是憤怒。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憤怒,其實一開始他只是不解。 就像他一直不解,為什么——為什么簡清風去修仙了以后,就不能再當他的朋友了呢?修仙跟朋友有什么沖突嗎? 他以前從未想過,因為仙凡有別,仙人跟凡夫俗子肯定是不一樣的,而這種肯定在他的小伙伴也變成仙人過后,就變作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奇奇怪怪的情緒。 有困惑,有不解,還有說不出來的委屈和隱隱的嫉妒。 然后在這個忐忑不安的夜晚,這些一直存在他心中的困惑又逐漸發(fā)酵,成為一股怒火,一股憤怒燃燒著的怒火。 他咬著牙想,大不了就是一死。 這cao蛋的日子大不了不過了,死之前能狠狠的把這高高在上的仙人罵上一頓,才是痛快呢! 婁越樓想到臨死前直抒胸臆,在那高高在上的仙人頭上撒潑的場景,胸前一直燃燒的火好像突然找到了發(fā)泄口,他只是想想就覺得暢快起來,最后什么時候睡去都不知曉。 圭柏柏晚上自然是沒睡著,他一直有個習慣,大晚上睡不著總想找個人說話,排解一下心中的情緒。 以前是元寶,現(xiàn)在是死去的元寶,不過今天這個晚上有些特殊。 因為他身邊有了其他人,婁越樓那個年輕人,表情都寫在臉上,害怕憤怒仇恨,幾乎都不帶掩飾的。 這讓他感到一股獨屬于少年朝氣的鮮活。 一開始,他之所以伸出援手,也是從這個少年身上感受到一股相比較其他人更加熱烈的生命力,讓他死寂一潭的心湖蕩起漣漪。 后來這些微的漣漪掀起了巨浪,他也花費了許久才讓自己的情緒平息下來。 接著就忍不住有些個躊躇,老實說,他還真沒想好接下來該以什么態(tài)度去面對婁越樓,一開始他打算是找到婁越樓以后,施以好處,把人籠絡到手,然后借他來對付簡清風。 想得很好,實施起來就……狀態(tài)百出。 果然自己是不適合這種事情吧,圭柏柏忍不住悲觀的想,當初幾個師弟妹還會鬧點小情緒小別扭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奇怪氣氛,事后才知道,前面幾個師弟曾因為他對六師妹太照顧還跟師妹別過苗頭。 還有四師弟曾經喜歡過一個采桑姑娘,也是事后才知道。 就連六師妹也曾有過暗戀的人。 只有他,反正就對情情愛愛的事兒缺根筋,也不是那種對什么都無情,心無旁騖,真要那樣還好了,他早就修到簡狗前頭去了,哪里還有那簡狗什么事。 他凡根還挺重的,就是對這方面比較遲鈍,如果不是旁人點醒,依他自己,估計一輩子都察覺不出來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他們說他沒開竅,就是個木頭,估計一輩子都開不了竅了,說著這句話,嘴里忍不住嘿嘿笑兩聲,好在他有著大師兄的威嚴,他們也只敢躲在背地里偷偷的說幾句。 被抓住就是一副膽戰(zhàn)心驚的心虛模樣。 他板著臉訓幾句,背地里云里霧里的琢磨:啥意思? 如果師弟妹們的行為只是讓他覺得莫名其妙和不理解外,那么元寶就是徹底打開了他新世界的大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