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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棲吾。” …… …… * 這股風流卷著方遠飛了很遠才停下。遠處天際又浮現(xiàn)出了薄薄的熹光,落在水面,凝成幽深的藍色。 方遠面上顯得異常平靜,在紫花海間站了很久,也不說話,只是手指一下一下的撫著懷里的雛鳥。 他沒有回去找樊愈真人,道途斷絕,就算他收攏了師尊魂魄,也是白費功夫。 等出去以后,天道就會降下雷劫。 “好想回家,”方遠輕聲說,“起碼在家里面紙錢一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心存幻想,就不會那么難過。 雛鳥安靜聽著,用小翅膀碰了碰他的臉。 好在方遠并非沉溺悲傷的人,他穩(wěn)住了心境,便繼續(xù)朝北走了。如果這里真是鬼界的奈河的話,因果輪回,他遲早會遇見擺渡之人。 中途他一直掐算著時間,擺卦確認方位,以免自己迷失。 終于在四月十一日,方遠看見了河川邊停著的竹筏,竹筏上站了一個黑影,全身籠罩在黑霧下,只露出一頂破草帽,還有詭異勾起的嘴角。 “渡河?” 方遠點點頭:“你要取走何物?” 鬼影:“今日行善,上來吧?!?/br> 方遠猶豫了會兒,還是踩了上去,竹筏雖然破舊,但穩(wěn)穩(wěn)的浮在了奈河上,沒有濺上來一滴水珠。 任何活物魂魄碰到奈河水,只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走了。” 鬼影一撐竹篙,竹筏便離岸而去,朝著茫茫河川駛?cè)ァ?/br> 水域?qū)挾|遠,像一面微微凸起的深藍鏡子,完美的映照出淺淡天光。方遠盤膝坐在最前,披著暖融狐裘,看著水平線,忽然想起了那座神像背后刻著的詩。 ??驼勫?,煙濤微茫信難求。 …… 四月十二日,方遠生辰。 船已行到一半,水天相接,四面霧起。鬼影道:“過了這片霧,就快到了?!?/br> “嗯?!狈竭h答了一聲。 霧越來越濃,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方遠仍然坐著,眼皮微微一提,很輕的眨了一下。 這一下,他的眸光卻忽的空茫一瞬,而后安靜的閉了下去。 就再也睜不開了。 …… * 方遠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夢見自己去了中土,還去了北洲,夢里的一切跟碎片一樣,他只爽了一把,就什么也不記得了。 等再睜開眼睛,外面嗩吶吹得震天響。 “大師兄!你怎么還在睡?!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天啊,你竟然還沒換衣服!”黎逍匆匆忙忙沖進來,一臉震驚。 方遠還沒反應過來,朝她眨了個眼睛。 黎逍不忍卒視,朝外吼道:“莫師弟別吹了!趕緊進來幫大師兄換衣服!” 外面的嗩吶聲一停,過了會兒,莫小凡走進了門。他穿的一身紅,馬尾扎的高高的,乖巧的看著方遠。 方遠想起來了,今天是他和小師妹成親的日子。 他驟然緊張起來,一個鯉魚打滾爬了起來,在黎逍和莫小凡的幫助下匆匆穿戴好紅色喜服。這身衣服是特意訂做的,上好的靈蠶絲,大紅的顏色一上身,便顯出方遠身姿挺拔,皮膚白皙。 好看極了。 因為他不能辦結(jié)侶大殿,所以這一切是按凡間的嫁娶來的,方遠騎著妖馬,在紫霞峰底迎到了木棲吾的花轎。華麗麗的一頂軟轎,吹吹打打的跟在他后面,只有莫小凡一個人吹著嗩吶,臉都吹紅了。 常安則在前面敲鑼。 方遠耳根紅紅的,他記得是小師妹懷上了他的孩子,師父才同意他們兩個結(jié)侶的。 而且連五洲盛會都不用去了,師父已經(jīng)對他放棄治療,只讓他專心養(yǎng)孩子,從娃娃抓起。 氣得曲瀟綾差點掐死他。 白依依則去中土見大世面了,聽說見到了蕭情,完全忘記了木棲吾,就不回來參加他的婚禮。 花轎起起伏伏,方遠胸前戴著大花,只覺得滿目都是鮮艷的紅。他們先去拜見了樊愈真人,掌門長嘆一聲,還是喝了他的敬茶。 “你本不應該局限在此?!?/br> 方遠不好意思的撓撓臉:“弟子覺得這樣挺好的?!?/br> 樊愈真人嘆氣:“你也就任性這幾年了,為師大限將至,這門里以后還是要靠你?!?/br> 方遠點點頭:“弟子知道。” 敬過天地,就是入洞房。方遠雖然和木棲吾不是第一次,可還是莫名緊張。 緊張到忘記該怎么做……是從哪里開始來著?方遠看著床上靜靜坐著的小師妹,可恥的感覺到了棘手。 嗚嗚,小師妹好大只,該從哪里開始抱? 或許是方遠猶豫的時間太久,木棲吾自己掀開了蓋頭。那一刻,紅燭明滅一下,方遠的心也跟著跳了起來。 她好美。 珠翠生輝,面容清艷,臉上帶著一絲絲笑,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他。 “師兄,你忘了要喝交杯酒嗎?” 方遠回過神:“嗯,要喝的?!?/br> 木棲吾就給他倒了一杯酒,遞到了他跟前。酒水極清、極寒,映著紅紗垂蔓和他自己的半張臉,散發(fā)出惑人香氣。 “大師兄,喝呀?!?/br> 方遠想喝,但手卻輕微抖了一下,木棲吾便握緊他的手,朝他嘴邊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