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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如何攻略傲嬌太監(jiān)在線閱讀 - 第166頁

第166頁

    樂則柔撣撣袖子,看著脫絲沒滋沒味兒地笑笑,“不用了,快過去吧。”

    方才拖了那么久,現(xiàn)在連換衣裳的功夫都沒有,趙粉知道這不過是托詞,實際是老太爺已經(jīng)不配七姑換衣服鄭重尊重了。

    她跟在七姑身后,與豆綠對視一眼,兩人腕下柳葉鏢閃著幽藍(lán)的光。

    樂老太爺微微佝僂后背,背手等在花廳,一身靛藍(lán)棉布的袍子儉樸到寒酸,看起來就是個尋常鄉(xiāng)紳。

    他正打量著西墻上的字,是樂則柔手書的“待人三自反,處事兩如何。”

    樂則柔頓了一步才進(jìn)門,行禮請安,然后垂手站在一旁,態(tài)度恭順一如既往。

    兩人就像以往在老太爺書房中,看不出生死仇讎。事情已經(jīng)到這地步,與其聲嘶力竭,倒不如從容些,至少落得衣冠整潔大家體面。

    老太爺打量這個孫女,月白衣裳,通身只有一根銀簪勉強(qiáng)算得上首飾,素凈得不像大家姑娘,永遠(yuǎn)垂著眼皮瞧不清眼底風(fēng)波。這么一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丫頭,居然要毀了樂家?guī)装倌昊鶚I(yè)。

    他踅摸到太師椅旁坐下,咂咂嘴,“之前的事是皇帝下的旨意,祖父受人蒙蔽,委屈你了?!?/br>
    “如今皇帝跟逸王還鬧不明白,也沒空管咱們。這件事就過去了吧?往后還是一家人。這是祖父這些年攢下的些東西,由你保管?!?/br>
    他說完話,祝洪遞給樂則柔一個盒子。

    樂則柔聰明,有野心,而人只要有欲望就會有軟肋。商人重利,最能打動她的除了權(quán)勢就是財帛。

    樂則柔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將半躬身雙手遞送的祝洪晾在旁邊。

    老太爺也不惱,示意祝洪起身退開,揚(yáng)手一讓,笑呵呵對樂則柔說:“你坐?!?/br>
    樂則柔平靜道:“回祖父的話,則柔不能坐,板子打得傷還沒好全。”

    老太爺被噎了一下,沒想到樂則柔如此不識趣,他想借喝茶遮掩不滿,但手摸了個空。

    無人奉茶。

    樂老太爺抬頭看向樂則柔,那張臉無波無瀾。

    幾十年沒受過這樣的輕視和羞辱,老了老了竟折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上,還發(fā)作不得。

    他咬著牙,神情越發(fā)和藹,“那天打你,是你祖母有錯,她這幾日正在休養(yǎng),過些天能起身,我就讓她登門道歉。”

    樂則柔回道:“您折煞我了。祖母敢打我,不過是您授意罷了,人都說祖母狠心,可當(dāng)初將小姑姑沉塘,祖母給您跪了一天一宿也沒用啊?!?/br>
    樂則柔從不跟女眷計較。

    她們連自己的命都做不了主,一言一行全是被自家老爺控制影響,即使太夫人差點兒打死她,她也沒真的恨之入骨——太夫人只是老太爺?shù)奶峋€木偶,她對著一個傀儡發(fā)狠有什么用處,cao線人才是她的仇敵。

    她又對老太爺溫和地笑,“也不必誰道歉,左右我已經(jīng)出氣了。從十天前到現(xiàn)在,樂家一派官員停職查辦四人,左遷兩人,還有一人自請回鄉(xiāng)丁憂,皇帝沒有奪情。

    我這一頓板子也很值,這些人掉的皮價值不下五十萬雪花銀。”

    樂老太爺看著眼前神色恭謹(jǐn)?shù)膶O女,喟嘆:“你是真夠狠啊。”

    樂則柔口稱不敢,“雕蟲小技耳耳,不及您遠(yuǎn)矣?!?/br>
    樂老太爺噴地一笑,笑得直咳嗽,樂則柔親自捧茶奉到他手邊。

    他點著樂則柔,一邊咳一邊笑說:“你比你父親,你伯父他們強(qiáng)多了,膽子也大?!睒穭t柔像是被夸得不好意思,露出羞澀的笑,讓老太爺咳的更加劇烈。

    真想殺了她啊。

    “真就要走這一步?”半晌,老太爺問。

    樂則柔笑容依然,她聲音比尋常女子啞一點,語調(diào)平和寧靜,“竊珠者寇,竊國者侯。我既然已經(jīng)大膽了,不妨膽子更大一些?!?/br>
    “即使毀了樂家?”

    “不能為我所用,留著又做什么呢?”

    “你父親是樂家人,你也是樂家女,休戚與共。你現(xiàn)在做這些,對你沒有半點好處。”

    “我當(dāng)然知道自己是樂家人?!睒穭t柔打斷老太爺?shù)脑?,“家族和人向來分不開,父親是樂家子弟才能念書,才能攢下這份家業(yè),我是樂家女才能衣食無憂,受家族照拂才能有今日。

    這些道理我都知道,也知道有朝一日樂家破落了,我也沒有好果子吃。遠(yuǎn)的不說,如果三伯父真的被罷黜,我的生意會難做許多,皇商地位不一定能保住?!?/br>
    所以她一直忍著,從七歲到今天,忍了十四年。

    她是女人,是女商人,自己出去連戶都立不得,在足夠強(qiáng)悍之前離開家族,就是身懷巨金穿行鬧市的小童,能被吞的渣都不剩。

    父親用命給她鋪出一條路,樂則柔不能毀掉,不能兩敗俱傷。

    怒火與恨意忍成了毒,她仍然唾面自干,卑躬屈膝。

    太夫人對她如何,老太爺態(tài)度怎樣,她都可以忍——又不是會死人的大事兒,臉皮和尊嚴(yán)算什么。

    她想老太爺都七十多了,來日方長,她忍又何妨。

    “可是您不讓我當(dāng)樂家好女兒,您要我去死?!睒穭t柔看著強(qiáng)壓怒火的老太爺,笑道:“螻蟻尚且偷生,您斷了我的生路,就誰都活不得。

    我其實不明白,這些年我謹(jǐn)小慎微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步不敢走錯,自問也不比同輩哪個兄弟差?!?/br>
    她真心實意地問:“為什么您非要除掉我呢?別說是為了三伯父,人死賬爛,三伯母已經(jīng)去了,織云那點兒破事兒我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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