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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憂心 樂則柔此時正站在東安坊的粥棚邊兒上聽溫管事說話。 堂哥樂則華要帶著安止看賑災(zāi)情況,但這事兒主要是樂則柔出的力,他不清楚根底,于是請來隱和溫管事給安止解說。 樂則柔也跟溫管事過來湊個熱鬧。 太陽快落下了,粉紅芙蓉花瓣般的顏色沾染長街和屋舍,地面的余溫依然熱得蒸人,溫管事的細葛圓領(lǐng)袍已經(jīng)汗?jié)?,安止衣冠整齊,白白臉上仍是一絲汗都沒有。 “您看這頭的粥棚,”溫管事拿袖子拭汗,指指街西口,那里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女人、孩子和老人正排著長隊。 他們目光呆滯,或者說根本沒有目光,只是兩個黑黑的空洞罷了, “這是為不能干活兒的老弱病殘舍粥的地方。” “這一溜兒,”溫管事又指指街東口,排隊的大多是青壯男子,還有一些青年女人,他們領(lǐng)粥時候還會領(lǐng)幾個銅板,和一小塊雜面餅子。 “是干活兒的人的粥棚。渠和井什么都是雇他們挖的,城外也有人修路架橋干活兒……” 溫管事兀自說的口干舌燥,安止聽的卻漫不經(jīng)心。 樂則華在一旁搖扇等得頗為不耐,心想這樣一個宦官能聽懂什么?跟他說這些正事還不如談酒rou風月。 覷著溫管事一個話空兒,他對安止笑道:“天氣溽熱傷身,家中已經(jīng)備下薄酒,為安公公接風洗塵。” 安止似乎盼這句話很久了,他死人臉上提提嘴角,干巴巴地說:“不必,咱家也乏了,且要回府衙一趟?!?/br> 樂則華樂得正好,誰耐煩應(yīng)付你,他說幾句改日再會的話就招呼樂則柔,“七姑,走了?!?/br> 樂則柔一直站在旁邊聽的認真,聞言扭頭說:“三哥哥,我還有事和溫管事說,一會兒再回去?!?/br> 樂則華也不多管,七姑不是尋常閨閣女子,身邊里外三層護衛(wèi)陣仗,真有不長眼的也是別人倒霉。 此時正是飯點兒,下工的人排隊越來越長,很多青壯男子在東邊拿了粥和餅子又去西邊排隊,樂府家丁也不管,但絕不許西邊的去東邊。 樂則柔靜靜看著,突然問,“你可會覺得我心狠?” 安止并肩站在她身邊,哂然一笑,“你不過想讓更多人干活兒賺錢罷了,有什么狠不狠的?!?/br> 在西邊排隊的很多女人不是不能做工,但她們或是因為家中不許,或是因為自己不愿,寧可忍饑挨餓也不拋頭露面。 帷帽遮住了樂則柔的神情,安止只能聽她輕快笑說:“我自小被當做男兒養(yǎng)大,常有人或明或暗說我牝雞司晨。我就想著要讓女人都出來做工,誰不是爹生娘養(yǎng)的,憑什么女人就得窩在家里繡花呢?” 人笑樂則柔精明如算盤成精,偏偏腦子不清醒開了一個勉強維持開支的念安堂,又對此比什么生意都上心。 殊不知樂則柔最初就沒想借此盈利,那是一股幼稚的心氣兒,歸根到底,是她的不服與不忿。開始只有四處不落的寡婦愿意去念安堂,如今也有些媳婦來干活兒了。 江南民風開放尚且如此艱難,天下女子不知何時才能出頭喘口氣。 趁著災(zāi)荒,樂則柔想逼她們一把。 帷帽垂落的白紗被夕陽染成參差的紅粉金色,樂則柔似乎被籠罩在一個絢麗的夢里。 安止聽她輕輕柔柔的聲音更加愧疚心疼。 他無所謂誰做不做工,無所謂天下女子如何,只恨自己無能庇護不了樂則柔,讓她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吃了那么多苦。 一片槐樹葉飄到在她帷帽上,安止想為她拂落。 但他在眾目睽睽下連伸手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在袖中蜷蜷手指。 兩人一時默然。 看著面黃肌瘦的災(zāi)民,安止突然想起樂則華的話,問她:“我聽你堂兄說,這次賑災(zāi),是你和官府打的交道?” 賑災(zāi)門道彎彎曲曲,不是誰都能出這個風頭的。一般都會被官府請去“認捐”,這樣好名聲都是當?shù)毓賳T的,都是朝廷的。 如果沒在官府打點好,后患無窮,平日穿小鞋使絆子還在其次,下次有災(zāi)的時候,說不定被官府直接推出去要求捐銀捐物。 反正你家有錢,愿意充大頭就一直充。 還有一點,很難解釋那么多銀米錢糧是怎么來的。 大家同樣做官經(jīng)商,憑什么你有那么多金銀,肯定是貪腐。 這重重考慮下來,很少有人家直接用自己名義行事,即使有錢有善心也不愿出這個風頭?;ㄥX不說,還招來攻訐。 樂則柔這次全都以樂家名義行事,朝廷也有人參樂家貪腐。 但樂家尚未自辯,就有湖州官吏為樂家叫屈,說樂家為賑災(zāi)河干海落,連老太爺一天也只吃兩頓飯。 這是以往從沒有過的場面。 如果全是樂則柔一人與官府打點,安止不敢想她有多累。 樂則柔聞言難得有些踟躕,她不好答這個問題,和官吏打交道,對她來說不算太難。 她父親樂六爺從弱冠之年就開始寫一本冊子,將入耳的勾當一一記錄下來,他后來在大理寺做官,官員陰私知道得更多更清楚。 后來這賬目傳到樂則柔手里,她四處的鋪子都有人專門記錄當?shù)毓賳T的事。 小舅子強搶民女啊,官太太放印子錢啊。她只說聽這些解悶兒,底下人為博她一笑自然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