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刀 第70節(jié)
山嵐:“早上去崖頂練刀了,用爺爺鍛的新刀,下山吃飯的時候制定了新規(guī),以后不用等我吃飯了,大家好像不怎么習慣,照舊在等我,慢慢會改好的。上午選了新送來的礦石,下午收到南渚文物所傳過來的資料,鍛刀的材料少幾樣,師兄幫我去找,找到就開始復原那把刀。大概要二十天?!?/br> 盛霈嘆氣:“真是一刻不得閑。晚上干什么去了?” “去文物所了,想修復手札的其余部分。我要吹風了,你可以按靜音?!?/br> 山嵐擦干凈長發(fā),開始吹頭。 盛霈才不會按,吹風機轟轟的,似乎暖風透過電流吹到耳側(cè),耳廓里被這柔軟溫暖的風填滿。 他想,他也是一片海域。 海面吹著的風,叫嵐。 山嵐吃干長發(fā)已是二十分鐘后,期間電話那頭一直安安靜靜的,她眨眨眼,試探著在屏幕上敲了敲。 盛霈忍著笑:“敲門呢,等著我來開?” 山嵐“嗯”了聲,拿著手機往窗側(cè)走,問:“盛霈,明天我解除婚約的事要登報了,你有話想和我說嗎?” 說起這事兒盛霈就頭疼,他想了一整天都沒想出來哪里惹著她了,最后想來想去他竟想到自己那個婚約上。 那天在山下,老爺子怎么說的。 他說早點和人姑娘解釋清楚,別讓人誤會了。 難不成是這件事兒? 盛霈輕咳一聲:“招兒,有件事兒吧,我一直沒機會和你說。嘖,也不是沒機會,是我沒想起來,我應該告訴你?!?/br> 山嵐:“你說?!?/br> 盛霈:“......” 盛霈沉默一陣,莫名有點兒心虛:“我們家除了我爸媽,其實是特別包容的家庭,所以我根本沒想到定娃娃親這種事還能輪到我頭上。但這事兒我也是十八歲才知道的,我外公說,怕我起叛逆心理,把這事兒怪到人姑娘頭上去,所以等我成年了才和我溝通。但是……但是我那會兒和家里吵架了,我不樂意留在洛京,就上學去了。” 山嵐溫聲問:“你的未婚妻是什么樣的女孩?” 盛霈聞言,立馬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斥道:“什么未婚妻!我沒有未婚妻,外公說大半年前就和人說好不作數(shù)了,就是我回頭得去道個歉。至于是什么人,我更不知道了,他說的時候我壓根沒聽,一點兒沒聽著,長什么樣我都不知道?!?/br> “我清清白白的!” 山嵐問:“如果沒有當年的意外,你不用出海來,你會和她結婚嗎?” 會嗎? 盛霈也說不清。 他的人生走到現(xiàn)在,在一次次岔路中,他被命運裹挾去往未知的方向,他不知道如果能重來,會不會再一次選擇同一條路。 盛霈低聲應:“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喜歡的人,遇見你之前,我沒考慮過愛這件事?!?/br> 山嵐安靜片刻,輕聲道:“我知道了,去睡吧盛霈,晚安?!?/br> 盛霈微頓,試探著問:“那明天還理我嗎?” “......” 顯示對方已掛斷。 盛霈:“?” 盛霈把手機一丟,擰著眉想剛剛說的話,哪句沒說對來著,這是理他還不是不理他,不理他可得把他憋壞了。 正糾結著,手機震了一下。 盛霈立刻把手機撿回來,她發(fā)了一條語音。 點開聽:“一路順風,盛霈?!?/br> 盛霈:“?” 他記得在貓注那會兒,隔天他要出海去找人,她也是這么和他說的,讓他一路順風。 那次是分離,這次是什么? 但她還愿意和他說話。 應該是愿意理他的意思。 盛霈認真分析了一波,心滿意足地洗澡去了。 . 隔天,港口。 晴空灑落大片陽光。 盛霈懶懶地躺在甲板上,邊上還有只貓。 他閉著眼,耳邊是嘰嘰喳喳個不停的討論聲,都是徐玉樵新招來的人,好家伙,個頂個的能說,還說起日后這船上發(fā)展來。別說,這些阿姨們銷售路子比他還靈光,以后做生意都不用愁了,他負責打漁就成。 他心里算著時間,心說買個報紙怎么那么慢。 今早盛霈本來自己去買報紙,哪知道港口一個電話說臨時檢查,把他喊走了,說完事兒已是半小時后,徐玉樵還沒回來。 “二哥!過來幫個忙!” 是新來的廚師在喊他,一點兒不怕生。 盛霈起身,往下瞧了一眼,姑娘大包小包的買了不少菜,這個量今天吃不完,明兒就得壞。 他居高臨下地說:“天熱,菜明兒就壞了?!?/br> 黃廿廿應:“壞不了!不是有冰桶嗎,讓我先用兩天,小樵哥說了,打著魚要明天了,正好。” 盛霈:“......” 這個叛徒。 盛霈和幾個船員幫著拎上了船,除了菜、rou,還有不少水果,倒是挺能買,花的可都是他的錢。 黃廿廿第一次上船,新奇又興奮,趴在欄桿上左瞧右瞧,又喊:“二哥!從這跳下去會受傷嗎?” 盛霈:“?” 他眉眼一抬:“你看過奧運嗎?而且誰想不開往下跳。” 黃廿廿嘀咕:“說不準哪個傻子就樂意?!?/br> 盛霈沒耐心和這性子風風火火的姑娘聊天,也就徐玉樵能和她說上半天,這么想著,徐玉樵就出現(xiàn)了。 他用力揮手:“二哥!都買到了!” 盛霈幾步迎上去,徐玉樵剛跨上船手里的報紙就被搶走了。他瞧著盛霈著急的模樣,好心問:“二哥,找什么呢?我?guī)湍阏?。?/br> 盛霈頭也不抬:“用不著?!?/br> 山家,山家,山家…… 找到了! 盛霈折疊幾下,仔細盯著那一塊報紙看,上面寫著:洛京云山山家與洛京盛氏船運交好百年,于十七年前締結婚約,今因男方盛霈逃婚三年不歸無法履行婚約,經(jīng)兩家協(xié)商,友好解除婚約,自后婚嫁兩不相干。 “......” 徐玉樵好奇地問:“二哥,你揉眼睛干什么?” 盛霈盯著這一塊看了數(shù)遍,仔仔細細,一字一句,就差沒把眼睛黏上去了。漫長的沉寂后,他把報紙一丟,走到甲板,望向?qū)掗煹暮C妗?/br> 她說,明天之后不會理他。 她說,你的未婚妻是什么樣的女孩? 在貓注,她沉靜的眼靜靜落在他面上,告訴他,她以后沒有未婚夫了,因為她未婚夫棄她而去,不知歸處。 期間,她給了數(shù)次暗示,他一點兒都察覺。 盛霈沉沉吐了口氣。 他問自己,盛霈,你是傻子嗎? 那小白臉、紈绔子、外面到處是女人,這些亂七八糟的是怎么傳出來的?盛霈咬牙,心說回去都給抓來丟海里。 短暫的沉寂后,船上的人忽而聽得“撲通”一聲響。 剛剛還在甲板上的盛霈不見了蹤影。 徐玉樵目瞪口呆,二哥想不開跳海了? 黃廿廿瞪圓了眼睛,大喊:“真有傻子往下跳!快來看吶!” 盛霈:“......” 第41章 偏偏 “嘶,瞎咬什么,又不是招兒?!薄?/br> “你們說, 二哥怎么了?” 徐玉樵幾人躲在船艙內(nèi),幾顆腦袋齊齊探出來,望著坐在甲板上的盛霈。 男人沉默地坐在船頭, 指間夾了根煙,遙遙望著層層翻涌的海浪, 不說話、不搭理人, 像是被海風吹成了石頭。 他這樣魂不守舍的狀態(tài)有幾天了, 怪嚇人的。 黃廿廿對此記憶猶新:“這題我會, 從那天跳海爬上來之后就這樣了。小樵哥,二哥怎么想不開跳海了?總不能真傻了吧?” 說到這事兒徐玉樵就來氣。 他一拍黃廿廿腦袋:“那天喊這么大聲干什么?還在港口呢!多丟人啊,這是丟的二哥一個人的臉嗎,我們?nèi)哪樁甲屇銇G完了!” 黃廿廿:“......” 她小聲嘀咕:“我這不是沒見過傻子嗎, 哪知道他真跳啊?!?/br> 徐玉樵算了算日子,說:“多少天了, 這都一星期了, 還是沒魂的模樣。要不咱回貓注歇兩天再出海?” 黃廿廿興奮道:“真去貓注?。俊?/br> 徐玉樵點頭:“把船員們送回南渚,我們坐人家船回貓注,再坐補給船回來,再從南渚出港,怎么樣?” “行!我還沒去過!” 許是提到貓注,徐玉樵忽然想到什么, 往船艙喊了一嗓子:“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