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刀 第1節(jié)
軟刀 作者:一只甜兔 文案 1.山家鑄刀一業(yè)八代單傳,第九代傳到一個小女孩手上。 從小時起,山嵐年年都會收到一個男孩的照片,師父告訴她,這是她以后的丈夫。 山嵐瞧著照片,問師父:“能換嗎?” 師父沉痛道:“不能。” 山嵐托著小臉嘆氣:“也罷。” 這氣一嘆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后,師父氣得跳腳:“盛家那臭小子逃婚了!” 山嵐大喜,轉(zhuǎn)頭悲戚戚:“太過分了!” 喜事不長久,山嵐意外墜海,被途經(jīng)過的船只救起。 在那艘船上,她見到一個男人。 2.盛霈孤身在海上漂泊三年,救上來個女人。 比水軟,比刀鋒利,盈盈的眸像是網(wǎng),一收即緊。 見她第一眼,他就被她誘捕。 后來,海鷗飛越天際,鯨魚帶來彩虹。 盛霈把人堵在船艙,嗤笑:“聽說你未婚夫逃婚了?不知好歹的東西?!?/br> 山嵐瞧著男人熟悉的眉眼,慢悠悠道:“對,還挺巧,他也姓盛。” ○ 我為你造船不惜匠工,我為你三更天求著西北風,只要你輕輕說一聲走,桅桿上便立刻掛滿了帆蓬。/饒孟侃《走》 內(nèi)容標簽:勵志人生 甜文 主角:山嵐,盛霈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我看見海上大霧彌漫,我聽見你。 立意:我國的主權(quán)和領(lǐng)土完整神圣不可侵犯。 第1章 飛魚 這是藍色的國土。 “mama,書上說我們國家的國土面積有960萬平方千米,960萬平方千米有多大?比我去過所有的地方都要大嗎?” 高聳的椰樹下,站著個小少年。 他正指著大海,仰頭好奇地詢問母親。 女人攥著兒子的小手,下意識看向大海。 此時天色尚早,太陽剛從海面冒了個頭,海岸線將它切割成兩半,半明半暗,天與海融成紅色的云霞,似燃了一片星火。 “或許就和大海一樣大...” 她遲疑地說。 “和大海一樣大?”小少年眼帶困惑,“??床坏奖M頭,如果和海一樣大,那面積應(yīng)該是兩倍才對?!?/br> 女人久久未出聲,像是被這個問題困擾。 海的面積該算在哪里? 寂靜之中,左側(cè)倏地響起一道聲音—— “我們國家除了960萬平方千米的國土面積,還有300萬平方千米的海疆面積,這是藍色的國土?!?/br> 溫吞又柔軟的嗓音。 像是沾了糯米糍,乍一聽以為到了江南。 母子兩人一同看向左側(cè)。 不遠處立著個女人,一身雪白的中式套裝,絲質(zhì)的料子輕易地被海風吹動,勾勒出她纖弱的身形。 晨光下,她的輪廓清晰,瞧著二十歲出頭,黑發(fā)高高束起,眼神沉靜無波,和那把柔軟的嗓音相比,莫名生出一股不協(xié)調(diào)之感。 幾分鐘前,趁著晨曦未放,山嵐走出酒店,邁下石梯,靠近海岸線,還未感受到海風,便看見沙灘前的一對看日出母子,那小少年指著碧汪汪的海面,問他的母親。 她放慢腳步,視線落在面露難色的女人身上。 聽到回答,忍不住開了口。 山嵐說完,不等那兩人開口,邁開步子,不疾不徐地往前走。她只是偶然經(jīng)過這里,聽到這對話,并不為這偶然停留。 小少年呆呆地望著那背影,緩慢地睜大了眼睛,待人走遠,他攥緊母親的手,急忙問:“mama,她手里握著什么東西!是一把刀還是一把劍?她是什么人?” 母親神情古怪。 這可是八月,南渚最熱的時候,怎么會有人穿著長衣、長褲,瞧著方向,似乎是要去邊上的觀海崖,等太陽出來,人怎么受得了? 許是個怪人。 “......” 她是什么人? 出生至今,整二十三年,山嵐無法準確形容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從小到大,她有很多稱號——“山家第九代唯一的女孩兒”“山家的繼承人”等等,這些稱號都和山家脫不了干系。 那她自己是什么人呢? 山嵐沒有答案。 . 早上八點,海岸酒店。 寂靜的茶餐廳逐漸熱鬧起來,山崇一走進門口,一群人便圍著過來,嘰嘰喳喳地發(fā)問,問題無一不圍繞著山嵐。 “這次交流會你小師妹來了嗎?” “她帶那把新刀了嗎?” “來了,昨兒我見著她了,還是那副安安靜靜的性子,這山家日后交到她手上,指不定會被人欺負?!?/br> 說這話的人沒心沒肺。 邊上的人給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別在這當口提這事兒。哪有當著另一個繼承人的面提這事兒的,這話讓人怎么接,多令人尷尬。 山崇是出了名的好性子,挨個回答了,聽見人這么說也不生氣,溫聲回答他:“她不會讓人欺負,我們都護著她。” 那人直接翻了個白眼:“你倆早晚得為那位子打起來,我要是你,要不就退出,要不就跟人爭,你這副樣子是讓人怎么著?” 到這年代還玩冷兵器的,就這么一點兒人,圈子就這么大,彼此都認得,每年八月還得選個地方開交流會。 山家這輩的這點兒破事,他們都知道。 山家鑄刀一業(yè)八代單傳,每一代除了繼承人,山家還會收養(yǎng)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和嫡系一脈一樣,他們都姓山,以師兄妹相稱,相互幫襯,代代相傳,家族逐漸壯大。 到了這一代,出了個小女孩,山家人第一反應(yīng)是欣喜,第二反應(yīng)是憂愁,這小女孩子,軟胳膊軟腿的,怎么能去煉鐵鑄刀,能去他們也舍不得。 山家人一合計,讓人再生一個。 可現(xiàn)在什么年代了,山嵐的父母不愿意再生,被逼得緊了,兩夫妻居然就這么跑了,留下小山嵐一個人。于是,準備退休頤養(yǎng)天年的山桁出關(guān)親自帶山嵐,順帶著從旁系里收了幾個孩子教導。 等山嵐長到了五歲,山桁想出了解決之法。 那天,他將一大家子都喊到祠堂,說起山家鑄刀一業(yè)的由來,原先他們祖先不干這個,是玩刀的,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后來遇了意外,才改行干了這個,所以家里頭還有本秘傳刀法藏著。 過去了整十八年,山崇仍記得那一天。 山桁對著那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招了招手,鄭重地對她說:“招兒,山家鑄刀一業(yè)不能丟了,但你是個小姑娘,長輩們都舍不得你干這個,師父這兒還有一本刀法,讓你師兄、師姐們和你一塊兒練,也算重新?lián)炝俗孑叺幕钣嫛D阆胍幌?,愿不愿意??/br> 山嵐問:“師父,我去練了刀法,山家日后交到誰手上?” 山桁沉默片刻,應(yīng):“從你師兄們中挑選一個繼承人,繼承山家鑄刀一業(yè)。山家刀法就由你繼承?!?/br> 那時,他們師兄妹幾個,所有人都看著山嵐。 她是怎么說的,她說—— “師父,我都要?!?/br> “山家鑄刀,山家刀法,我都能做好?!?/br> 山嵐從小就是安靜、不愛說話的性子,偶爾說幾句話,也是慢慢吞吞的。 可這會兒,小姑娘站在祠堂中心,睜著烏黑的眼,盯著山桁,又不緊不慢地掃了一圈她的長輩、同門們,丟下這么擲地有聲的兩句話,可把他們都驚著了。 山崇在一眾議論聲中緩過神,說:“她應(yīng)該是去練刀了,我去找找她。” 說完,不管那似有似無的視線,他徑直走出了茶餐廳。 直到走出酒店,山崇松了口氣。 再過一個月,是山桁宣布山家繼承人的時間。 其實,他們師兄妹之間和外人想得全然不同,誰都知道,山家家主的位置是山嵐的,論天賦,她最高,論努力,他們這幾個師兄、師姐,誰也比不過她。 從很早開始,山崇就知道。 他爭不過山嵐,更何況,他不想爭。 出了酒店,經(jīng)過寬闊的海灘,最邊上有個觀海崖。 這崖像是天公落了雷,只劈了一道,正落中央,山成半片,壁立千仞,山間郁郁蔥蔥,到了崖頂,露出光禿禿的奇石來,邊上有個涼亭,是觀海的最佳位置。 山崇腳步不停,徑直往山上走,他腳程快,不過二十分鐘便到了半山腰,停下來歇了口氣,往山頂一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