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墻成精了 第88節(jié)
姬滿齋雖不曾聽過這句話,卻也隱隱約約理解了杜程的意思。 “你是說,這個幕后之人他抽取了那些半妖的靈力?” 杜程眼神驚恐又堅定地看向姬滿齋,他的眼睛里寫滿了確定,又不敢也不想去確定,如果真相真的如此,那幕后之人現(xiàn)在該有多強大? 杜程的看法非常有可能。 首先,幕后之人對這些妖怪一定有控制。 周隔海脖子里的禁咒就能說明這個問題了。 幕后之人既然能研究出吸食半妖靈力的邪術,那他也一定能有法子控制住那些被他教授邪術的妖怪,再畫一道符咒,從中抽取靈力是很簡單的事情。 這樣做的話,風險其實是極低的。 即使是姬滿齋也很難發(fā)現(xiàn)。 那么,他就會悄無聲息地成長為凡間最強的妖怪。 然后呢? 凡間大地一片清明,早已過了爭斗不休的歲月,成為最強的妖怪之后,他又想做什么呢? 妖怪對征服人類世界是沒有什么興趣的,追求不同,人類世界里的權錢名利對于妖怪來說根本毫無意義。 妖怪,妖怪想要什么? 姬滿齋看向杜程。 杜程仍在思索,他的體內(nèi)有一股力量正催著他不要停,一直往前走,走到比那個人更前頭去。 “他最近似乎是很急?!?/br> 杜程思索停頓,眨了眨眼睛,姬滿齋在提示他,在給他線索幫助他思考,他的大眼睛水潤渾圓,正鼓勵著姬滿齋和他一同努力。 “我不知道他是因周隔海的暴露而著急,還是因為別的什么,我抓到那些妖怪時,他們無一例外,都有些神志不清了?!?/br> 像饑餓的鬣狗一般只知道搜尋半妖去吸食他們的靈力,甚至有些已經(jīng)開始殘害妖怪的同類,所以才會那么容易地被姬滿齋逮到。 “他很著急……” “他想做的事情只差一點兒就能成功了,所以他很著急,他要趕在我們抓到他之前把這件事完成!” 杜程越說越大聲,說到最后聲音已是極為響亮,在姬滿齋的辦公室里回蕩出了顫音。 此刻的杜程臉上像是會發(fā)光,那么的神采奕奕,充滿了自信與力量。 姬滿齋定定地看著杜程,雖無一言,眼中卻全是欣賞與喜愛。 杜程。 獨一無二的杜程。 讓他無法不心動的杜程。 即使是死,即使他真的快走到此生的盡頭,他也不后悔認識杜程,喜歡上杜程。 他好像終于明白了曲觴的心思。 姬滿齋的眼神太過火熱,杜程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避開他的目光,心跳砰砰的,在姬滿齋的眼神中,他除了還沒做好回應準備的害羞,還有被肯定被鼓勵的雀躍,能讓他大膽地繼續(xù)說下去。 “我一看到這張紙,”杜程拿起姬滿齋畫好的八卦陣,“我就有感覺,我總感覺這些事情都是相連的。” “上一世我有我的任務,這一世我依然有我該做的事情?!?/br> “老天爺……我不是指那個想要你命的,就當是女媧娘娘吧,”杜程面色柔和了下來,女媧娘娘就像他的母親一樣,“雄赳赳是她派來的,她讓我認識雄赳赳,一定是有安排的?!?/br> 留給他時間成長,又讓他獲取前世所有的記憶,他相信這就是他要走的路。 “試試看,先從唐芙下手。” 第75章 唐芙的日子過得不能說是豐衣足食, 也可以稱得上是窮困潦倒。 杜程與姬滿齋找到人的時候,唐芙實在落魄得驚人。 難以想象,之前還算是個老板的唐芙正混在一群小青年里給人洗車, 臉色灰暗,肩膀耷拉著, 整個人就是大寫的倒霉, 氣運簡直降到了極點, 說是馬上就要投胎都不為過。 杜程坐在姬滿齋車里遠遠看著唐芙, 越發(fā)覺得他和唐芙的相遇并不是巧合, 冥冥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讓他今時今日出現(xiàn)在這里, 帶著心頭的疑問。 “老板,好了?!?/br> 唐芙蔫蔫地招呼了一聲, 濕毛巾隨手甩在一邊的鐵架子上,毫無形象地蹲坐在一邊斜斜的門檻上,手從兜里摸了支煙,在鼻尖下輕輕地嗅著。 杜程有些唏噓。 在他印象里的唐芙,是個愛笑又有點無厘頭的老板,沒什么太大的架子,成天腦子里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跟面前這個疲憊又頹廢的青年模樣相去甚遠。 “過去?”姬滿齋低聲道。 如此落魄的樣子唐芙肯定是不想讓之前的員工看到的, 杜程有點猶豫,可事有輕重緩急,現(xiàn)在也不是他照顧唐芙自尊心的時候了。 “我先過去, ”杜程面露不忍,“你就在這兒看著,如果情況不對,就再過來?!?/br> 姬滿齋:“好?!倍懦虅側ラ_車門, 袖子就被姬滿齋拉住了,姬滿齋目光深深,“小心。” 金色瞳孔溫暖得像太陽,滿滿的只有杜程一個人,杜程心口悶悶的,避開姬滿齋的目光,輕一點頭,輕而緩地把自己的袖子從姬滿齋的二指中抽出。 腳步往唐芙那走去了,心思卻像是落在了姬滿齋那,仍在揣摩思索姬滿齋剛剛的那個眼神,臉上也不由熱了。 “老板?!?/br> 唐芙低著頭聞煙,車行不讓他們這些小工抽煙,只能這樣過過干癮,杜程叫他的時候,他完全沒反應過來,直到杜程叫第三遍“老板”時,唐芙才若有所感地抬起頭,看到杜程,唐芙也是吃驚不已,“杜、杜程?” “又見面了。” 對于見到以前的老員工,唐芙?jīng)]有杜程想象當中的尷尬,他還是很開心,樂呵呵的樣子,一掃頹靡,滿面春風地對杜程道:“來洗車?” “不是,正巧看到你了,來打個招呼?!?/br> 唐芙是人類,和歐陽玉一樣,與那些妖怪之間的事情都是不相干的,身為人類,只能是被動卷入其中,一時之間,杜程都不知道怎么切入話題,寒暄幾句之后,決定把白飄飄抬出來賣了。 他眨眨眼睛,用探聽八卦的語氣道:“老板,你最近是不是談戀愛了?” 唐芙手上拿著煙,人完全傻了,他滿臉無辜地搖了搖頭,“沒有啊。” “我哪有閑工夫談戀愛啊,”唐芙苦笑一聲,“再說了,我現(xiàn)在一無所有,還欠一屁股債,哪個小姑娘傻啊,跟我談戀愛,她圖什么?” 杜程雙眼緊緊地盯著唐芙,他恨不得揪著唐芙的領子審問他是不是在撒謊。 唐芙見杜程眼睛瞪得大大的,目光定定的,一副吃驚不已的樣子,心里大概也猜到什么,笑了笑說:“你是不是從誰那聽了什么謠言啊,你跟他們還有聯(lián)系?不對啊,他們都跟我沒聯(lián)系了……”唐芙自嘲地笑了笑,“我這么倒霉的人,離開我是好事。” 杜程腦子里亂成一鍋粥了。 白飄飄扭扭捏捏地說那個人你也認識的時候,杜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作假的樣子。 而且她為什么要撒謊呢? 或者說,白飄飄和唐芙之間到底誰撒謊了? “怎么了?”唐芙胳膊推了推發(fā)呆的杜程,又被人點了名去洗車,他忙收好煙,對杜程急急道:“我先去洗車,這份工作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再丟了我就得去睡橋洞了?!碧栖秸f著,起身拽了鐵欄桿上的毛巾奔向那群小青年去了。 濕噠噠的車輛使出,唐芙趴在車上用干凈的抹布賣力地去擦車上的水漬。 杜程目光復雜地看了唐芙一會兒,猛然意識到唐芙手腕上并沒有白飄飄那樣的紅線。 是他只能看見妖怪的,還是白飄飄真的在撒謊? 杜程急匆匆地回到車上,車門還沒關上,先說起了他了解的情況,“唐芙說他沒有和白飄飄戀愛,白飄飄說謊了,唐芙手上沒有紅線。” 姬滿齋:“紅線?” 杜程把自己的新技能說了一下。 姬滿齋偏過頭,看向車窗外,“外頭人手上你能看到紅線嗎?” 杜程扭頭匆匆掃了一眼,這一眼不看不要緊,紅線什么的倒是其次,剛剛還在擦車的唐芙卻不見了。 杜程拉車門的手頓住,他瞪大了眼睛,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去掃射人群,青年們?nèi)齻z倆,都是懶散又無聊的模樣,唐芙——不在其中。 “他不見了……” 杜程緩緩道。 “你盯著了嗎?!”杜程忙去拽姬滿齋的胳膊,眉頭緊緊皺著,他疏忽了,心中懊惱不已,希望姬滿齋能不像他這么糊涂。 姬滿齋沒有讓他失望,“你下車時,我已在他身上下了一道符咒?!?/br> 杜程長松了一口氣,人都要軟下來了。 姬滿齋輕拍了拍他的背。 杜程這個時候也沒什么心思兒女情長了,趕緊道:“那咱們快追!” 唐芙見他一面就跑,分明是心虛,其中肯定有鬼。 虧他看到唐芙那么可憐,一點都沒起疑心。 “不著急,”姬滿齋沉穩(wěn)道,“跑不了?!?/br> 車子駕駛到僻靜的郊外一座大山下,這座山一直荒無人煙,傳說還有野獸出沒,政府也沒開發(fā),又出過一些事故,所以眼下是一個人也沒有。 姬滿齋下了車,雙手幾乎是在瞬間結了個翻山印。 再度看到這枚印,杜程有些唏噓。 誰能想到這樣歷害無窮的印是丹宸子為曲觴特制的呢? 而曲觴在丹宸子爽約未來之后,就再也沒有用過一次。 倒是他毫不知情地跟著學了,用了一次又一次。 這是否也是冥冥之中早有天定? 正在杜程思索時,姬滿齋將那枚翻山印已擴大到如面前的山一般大,甚至籠罩住了面前的整座荒山。 那磅礴的氣勢中參雜著大廈將傾的恐怖,似是一個旅人已窮途末路油盡燈枯,杜程望著印,竟有流淚朝拜的沖動,他驚慌失措地望向姬滿齋。 姬滿齋背對著他,背影是那么熟悉又陌生,給人的感覺卻是比面前的荒山更巍峨。 金色的翻山印上飄起了幾個黑色的點,密密的,不算多,也不算少,就像是棋盤上的棋子,星羅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