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她 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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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么。”裴硯承停頓片刻,還是說道,“從你來到華御景都開始,行李箱里的東西就沒有拿出來過,難道不是么?!?/br> “我的行李箱……” 裴硯承嗯了聲:“你住院的時候我看到的?!?/br> 姚舒垂下眼眸:“那是因?yàn)椤驗(yàn)槲也恢雷约菏裁磿r候會被趕走。” 裴硯承掀眸看她,冷嗤了聲,反問:“覺得我會趕你走?” 安靜須臾,姚舒深呼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地?cái)⑹觥?/br> “其實(shí)……從爸爸mama去世后,我借住過很多很多的地方……舅媽家鄰居家老師家,住過社區(qū)和學(xué)校,也有覺得我可憐的好心人接我過去。但是最后,還是會因?yàn)榉N種原因把我送走?!?/br> 裴硯承抬了抬眼眸。 姚舒繼續(xù)說:“一開始我會貪戀新家庭給我的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每一次收拾行李離開,就會覺得好難過好難過?!?/br> “每一次,都落魄得像個逃難者?!?/br> 她很輕地笑了一下。 “不過后來也就慢慢習(xí)慣了。也正是因?yàn)椴恢雷约菏裁磿r候會被趕走,所以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zhǔn)備,這樣離開的時候也不會讓自己太難堪?!?/br> “姚舒?!彼蝗怀雎暋?/br> 她抬頭看他。 裴硯承的聲音很沉。 “我承認(rèn),之前我的確是因?yàn)槔蠣斪拥囊蟛攀樟裟悖瑒傞_始也想過要把你送走。” “但是現(xiàn)在我既然決定了要養(yǎng)你,就不會趕你走,我會好好養(yǎng)你,盡我所能照顧你?!?/br> 姚舒愣住,耳中轟鳴。 忽而她覺得眼眶酸澀,又怕裴硯承看出來,胡亂用手揉了揉眼睛。 裴硯承淡聲:“不要用手揉眼睛,會有細(xì)菌,眼睛會發(fā)炎?!?/br> 有風(fēng)吹過,吹起她不長不短的發(fā)絲,吹來落了滿地的桂花香味。 同時,還有很多舊時的畫面也一并吹了過來。 幾年前,外婆也是這樣慈祥地叮囑她:“糯糯不要用手揉眼睛哦,手上有很多細(xì)菌,眼睛發(fā)炎了糯糯會很難受的?!?/br> 她笑著對外婆撒嬌:“糯糯知道啦。” 那些記憶依舊很清晰,姚舒握緊掌心,眼眶愈發(fā)酸澀得難受。 “外婆……以前外婆還在的時候,她也這么跟我說過?!彼秸f聲音越低。 裴硯承沉默少頃,放緩了聲線:“這是你外婆跟我說的,她剛才在我耳邊說話了,讓我告訴你?!?/br> “……外婆?” 她眼眶通紅,怔然地望著他。 “嗯。”裴硯承語調(diào)低了些,“她說,她很想你?!?/br> 姚舒就這么仰頭看著他。 毫無預(yù)兆的,豆大的淚珠忽然從她的眼里滾落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 即使是當(dāng)初他毫不留情地讓她離開,剛才在她舅舅家被人嫌棄,當(dāng)或是那一次生病做手術(shù),她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而現(xiàn)在小姑娘滿臉淚水,一雙眼睛濕漉漉的。 單薄的肩膀微微顫動,看起來弱小又可憐。 裴硯承喉嚨輕輕滾了一下,收攏了手指。 “她說讓你別哭,她會心疼?!?/br> 姚舒怔住,片刻后用手背胡亂抹了幾下眼淚:“我、我不哭了。” 哪怕她知道裴硯承是哄她的,她對此還是深信不疑,就像外婆真的還在,笑吟吟地在跟她說話。 不知不覺中心底蔓延開一絲暖意,她想外婆,很想。 姚舒語氣綿軟,嗓音里還帶了幾分壓抑著的哭腔:“那她…她還說什么了嗎?” 裴硯承望著小姑娘通紅的眼睛。 許久,他抬起手。 俯首間帶起一陣淡淡的柏松和煙草味。 “她還說,”男人的手掌蓋在她的頭頂,輕柔而溫?zé)?,“她把你交給我了?!?/br> - 過了晚上六點(diǎn),溪城的夜市開始熱鬧起來。 大大小小的攤位賣著各式各樣的糕點(diǎn),有小孩兒圍著賣棉花糖的爺爺說笑,水果攤前大顆的青棗綠得發(fā)亮。 而姚舒最喜歡的吃的,還是溪城的芝麻團(tuán)子,做成小小的圓球用油紙包著,一口咬下去酥脆無比。 她外婆也會做。 姚舒買了兩份,遞給裴硯承:“裴叔叔,你要不要嘗一嘗?” 裴硯承接過。 姚舒小聲提醒:“這個芝麻團(tuán)子外層用黑糖粉和黑芝麻裹過,很粘嘴,一定要一口吃掉,不然會弄臟嘴巴的。” 裴硯承睨她一眼,又盯著那顆不小的團(tuán)子,覺得好笑。 姚舒給他做示范。 “你看我,就像我這樣一口吃?!币κ孀炖锶脻M滿當(dāng)當(dāng),囫圇不清地說,“你看,唔,這樣就不會,弄臟了。” 裴硯承看著小姑娘鼓成花栗鼠的腮幫子,輕嗤了聲。 唇角幾不可察地往上勾了下,聲音很沉:“傻不傻。” 姚舒認(rèn)真:“是真的?!?/br> 裴硯承沒再說話,拿起一個送到嘴邊,輕咬了一口,吃得斯文。 姚舒看了他幾秒,低頭輕輕笑出聲。 “笑什么。” “您的嘴……”姚舒忍住笑,眼睛彎彎的,打開手機(jī)相機(jī)遞給他看,“我都說了要一口吃掉了……”” 鏡頭里裴硯承的嘴邊沾上了黑乎乎的黑糖粉,就像長出了一層胡茬。 裴硯承蹙眉,擦掉唇邊的東西。 小姑娘抿著嘴笑,笑容清淺,他忽而恍神了一下。 姚舒今天穿的是一件方領(lǐng)連衣裙,露出半截鎖骨,短發(fā)垂在脖頸處,皮膚白得晃眼。 不知怎的,裴硯承忽然想起她后頸處,藏在頭發(fā)下的那一粒紅色小痣。 “搖啊搖, 搖到外婆橋。 外婆叫我好寶寶, 糖一包,果一包 外婆買條魚來燒。” 姚舒眺望著遠(yuǎn)處玫瑰色的地平線,輕輕哼唱著。聲音糯糯的,沒有什么專業(yè)的唱腔和技巧,但是裴硯承覺得很好聽。 那是他沒有聽過的童謠。 “唱的什么?!?/br> “《外婆橋》,溪城大街小巷都會唱的一首童謠?!?/br> 姚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外婆總是夸我,說糯糯唱歌最好聽了,比其他人唱的都要好?!?/br> 裴硯承:“糯糯?” 姚舒點(diǎn)頭。 “糯糯是我的小名,我外婆就是這么叫我的?!?/br> “糯糯?!迸岢幊械袜?,想到她平日里說話時軟糯的語調(diào),倏忽輕笑了聲,“這名字挺適合你的?!?/br> 姚舒沒聽懂他的意思,撓了撓頭,繼續(xù)哼唱著歌。 “頭勿熟,尾巴焦, 盛在碗里吱吱叫, 吃到肚里豁虎跳。 跳啊跳, 一跳跳到賣魚橋?!?/br> 天色黑沉,沒什么光亮。 裴硯承看到有燈光在她的眼里跳躍。 好似萬千星辰那般耀眼。 - 姚舒和裴硯承是在第二天離開溪城的,他們是早上九點(diǎn)的航班。兩個小時后,飛機(jī)降落在黎城的國際機(jī)場。 回華御景都之前,裴硯承帶她去金融中心附近的一家餐廳吃了午餐。 中途他接了個電話,姚舒不經(jīng)意間聽了一耳朵。 好像是他有朋友剛回國,正好在附近。 姚舒怕裴硯承待會兒有事,自己吃得慢了會耽誤他的工作,于是加快了用餐速度。 結(jié)果吃得太快,一不小心就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