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被掩上的門，被人輕聲推開。

    譚林尚耳朵很靈，盡管這陣聲音低得近似于無，他也捕捉得清楚，以為是蘇沐辭又走回來，連忙抬頭：“哥哥，你——蘇裴沉？”

    小孩面無表情地朝他靠近。

    腳步聲輕緩綿長，沒幾步，便停在了譚林尚面前。

    他不屑同人貼太近，隔著一定的距離，微微向前傾了傾身。

    譚林尚好客地拿起其中一個漢堡，想要遞給對方：“你要——”

    東西被人一巴掌拍到地上，包裝受力敞開，里頭鮮紅的番茄醬汁和組成漢堡的各個部分，全數(shù)灑了出來。

    造就了一副沒有美感、凌亂異常的隨手畫。

    察覺到來人態(tài)度的不善，譚林尚不由自主想往后躲：“蘇——唔。”

    下巴被人一把扣住，面容精致的小孩，臉上恐怖的神情，堪比奪命的修羅。

    他滿面沉郁，盯著譚林尚的眼睛，陰狠得活像淬了劇毒。

    “下一次再讓我看見你接近他?！?/br>
    蘇裴沉的手握上小孩細(xì)瘦的脖頸。

    他緩緩加重力氣，享受般看著對方眼中不斷加深的驚恐與畏懼，勾唇笑問：“信不信我就這么把你的脖子扭斷？”

    ……

    蘇沐辭最近很郁悶。

    小綿羊不理他了。

    跟人吃完炸雞的第二天，他照例去找蘇裴沉。

    陪小孩一直待到離午休鈴響還剩十分鐘的時(shí)候，少年隨意編了個要回宿舍看書的理由，提前跟人道別。

    前腳剛從小孩宿舍出來，后腳就去了譚林尚宿舍。

    房門緊鎖著，無法直接推開。

    他怕蘇裴沉發(fā)現(xiàn)，輕輕敲了好幾聲，一直都沒人回應(yīng)。

    少年不敢加大力度，要是不小心被另一邊的蘇裴沉聽見，別說追弟火葬場，估計(jì)自己的骨灰當(dāng)場就能被人給揚(yáng)了。

    沒見到小綿羊的蘇沐辭，第二天離開蘇裴沉宿舍的時(shí)間，比昨天還早五分鐘。

    很可惜，譚林尚宿舍的門依舊鎖著。

    又沒見到人的少年，有點(diǎn)懵。

    下午上體育課的時(shí)候，蘇沐辭偷溜到小學(xué)部，躲在窗戶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

    發(fā)現(xiàn)小綿羊正乖乖巧巧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才算放下心。

    ——他還以為小孩轉(zhuǎn)學(xué)了呢。

    蘇沐辭轉(zhuǎn)身要走，對方似乎察覺到什么，突然扭頭看向了窗戶這邊。

    少年連忙沖他笑。

    譚林尚的表情卻很怪，他仿佛也想笑，可無形中好像又有什么東西逼迫著他，使得小孩還未勾起的唇，生硬地又抿成了一條線。

    接著，他無視了少年的招呼，冷漠地扭回頭。

    蘇沐辭：他家小綿羊變異了？？？

    接下來幾天，譚林尚用自己的疏離態(tài)度無聲告訴少年，他猜得沒有錯。

    兩人開始能在宿舍走廊上碰到，但不管身邊有沒有人，小孩都跟瞎了一樣，完全把他當(dāng)成透明人，眼也不斜地直接從他身邊越過。

    蘇沐辭叫他的名字，他又得了耳聾的病，完全不會給少年任何反應(yīng)。

    小家伙前后態(tài)度變化得如此大，讓人根本沒法將他和之前的那個“小綿羊”聯(lián)系在一起。

    如果這是其他人，蘇沐辭鐵定就隨他去了。

    但這是譚林尚。

    是他的小綿羊。

    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認(rèn)的第二個親弟弟！

    蘇沐辭不打算再任由事態(tài)惡化下去，他又跟蘇裴沉撒了次謊，連飯也顧不上吃，就先去小學(xué)部宿舍樓下堵人。

    果然，下課沒多久，譚林尚就一個人回來了。

    蘇沐辭看得清楚，對方瞧見自己的時(shí)候，神情明顯一愣，雖然很快復(fù)原，但他微僵的步伐，還是讓人能夠確定，這只小羊還沒完全變異。

    等人靠近，蘇沐辭不再像之前那樣只是打聲招呼，而是蹲下/身，將只到自己腰間的小奶團(tuán)，一把抱進(jìn)懷里：“尚尚，你真不理我了？”

    聽到這句話，小孩連日來一直憋著的委屈和難過，再也掩藏不住，他緊緊捏住少年的衣角，用力地在蘇沐辭懷里哭了出來。

    等小孩發(fā)泄完，蘇沐辭才關(guān)心地問：“你是不是被什么人欺負(fù)了？”

    譚林尚紅著眼眶，模樣可憐得跟只兔子一樣，他咬咬唇，萬般糾結(jié)之下，囁嚅著開口：“蘇裴沉，不讓我和哥哥你玩?！?/br>
    OK，破案了。

    少年完全不用思考，直接淡定道：“沒事，以后咱倆偷偷玩?！?/br>
    別問他是要男主還是要小綿羊。

    笑死，小孩子才做選擇，他——

    肯定全都要！

    遠(yuǎn)在食堂獨(dú)自吃飯的蘇裴沉，并不知道蘇沐辭又背著自己作了什么死。

    很久以后，為此而受到“懲罰”的蘇沐辭，終于知道了孟子先生，為何能寫下那么一篇膾炙人口的文章。

    ——因?yàn)?，要魚又要熊掌的人。

    ——是會被逼著學(xué)貓喵喵叫的。

    第22章 二十二

    這是蘇沐辭穿書的第三年。

    這幾年里，每隔半年，他就會拉著蘇裴沉一起，鄭重其事地前往小區(qū)超市。

    利用收銀臺后邊的電子體重秤，測量一下自己今年又長高了多少。

    今年也不例外。

    他興沖沖地從蘇裴沉口中摸出一枚硬幣，放進(jìn)投幣口后，登時(shí)挺直了身，頭頂?shù)臋M杠輕碰了下腦袋，緊接著，紙條就從機(jī)器的嘴里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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