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世杰送陳述到登機口。

    陳述剛轉身，聽到身后有腳步聲跑過來。

    “陳述！”房世杰拉住他，力氣足夠認真，“留下來吧？”

    陳述回頭看他：“什么？”

    房世杰說：“別上這架飛機，留下來。”

    陳述說：“原因?！?/br>
    “就當陪我嘛，你老是丟下我一個人回國。”房世杰眼神懇切，“怎么樣？就這一次，只要你不上這架飛機?！?/br>
    陳述剛有松動——

    “陳述，你答應過我，你讓我等你回來……”

    這聲音就在耳邊。

    陳述皺起眉。

    房世杰問：“怎么了？”

    陳述看他一眼：“下次陪你吧。”

    房世杰說：“為什么非等下次？你回去又沒事要做?！?/br>
    陳述說：“好了，別胡鬧，要起飛了?！?/br>
    話落拂開房世杰的手，繼續(xù)登機。

    沒走幾步，他聽到房世杰又在身后高喊。

    “陳述！”

    陳述腳步微頓。

    但腦海中閃過的臉太過清晰，催使著他不斷往前。

    “別走！”

    陳述沒有回頭。

    —

    記憶里的飛機失事轟然炸響，陳述倏地睜眼。

    看到頭頂?shù)奶旎ò澹怕劦娇諝饫镝t(yī)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他又閉眼緩和昏漲的大腦，不由回想起剛才的夢。

    第一次夢到以前，夢里發(fā)生的一切還很清晰，像重新經(jīng)歷一遍。只有房世杰的挽留是純粹的構想，上飛機前沒發(fā)生過。

    陳述正要抬手，才察覺到手被限制。

    他看過去，嚴景川曲肘抵在床邊，五指微攏撐在太陽xue假寐，眉頭緊鎖。

    掌心一瞬的拉力被立刻發(fā)覺，嚴景川蹙眉睜眼，對上陳述的視線，他怔怔看了許久，手里的力道愈收愈緊。

    陳述說：“景川？”

    “你醒了？”

    嚴景川回神，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感覺怎么樣？”

    他坐正，陳述才注意到他臉色異常蒼白，薄唇幾乎沒有血色。

    話落，嚴景川起身去按鈴，還沒站穩(wěn)，身形微晃，往前踉蹌一步。

    “小心?！标愂鰡伪蹞未玻焓謹堊∷?，皺眉道，“我睡了多久？”

    嚴景川抿直薄唇，緊緊按住他的手臂：“一個星期?！?/br>
    陳述微怔。

    一個夢的長度，怎么會這么久。

    他又看向嚴景川：“你呢，多久沒睡？”

    昏迷之前，嚴景川的病遠沒到這樣虛弱的地步。

    嚴景川沒有開口。

    他用盡最后的力氣握緊陳述，不再放手，才閉上雙眼，任由意識陷入濃重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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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景川！”嚴景川忽然昏睡，陳述再把他攬進懷里，抬手按鈴。

    醫(yī)護人員立刻趕到，看到陳述醒來，都一臉驚喜。

    張時也混在人群中：“陳先生你醒了！”

    陳述皺眉：“先不用管我，景川昏過去了，先給他檢查?！?/br>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不是擁抱，忙七手八腳迎過去。

    陳述也起身，下地把嚴景川打橫抱起放在床上。

    但長時間臥床，他的身體還很虛弱，把人放下后，正準備轉身讓開位置到一旁坐下，才發(fā)覺腕間的手沒有松開。

    嚴景川緊鎖的眉頭在見到陳述后已經(jīng)放松，此時仿佛在睡夢里感覺到掌心可以抓住的人又要離開，他復又蹙眉收緊五指，意識卻不清醒。

    張時忙上前：“陳先生，嚴總可能只是太累了，這一個星期他吃睡都很不好，你就多陪嚴總一會吧？”

    陳述說：“先去檢查?！?/br>
    話落，抬手按在嚴景川手背，指尖探進他緊握的手掌。

    嚴景川蹙眉愈深。

    陳述頓了頓，俯身輕聲道：“景川，放手。”

    嚴景川眼瞼微動，手指的力道一點一滴隨著陳述的動作滑下。

    陳述退后一步，繼續(xù)為醫(yī)護人員讓開位置。

    沒多久院長帶人又涌進病房，為陳述做檢查。

    檢查剛結束，張時忍不住問：“怎么樣？”

    醫(yī)生說：“恢復得很正常，完全看不出來昏迷過這么久……”

    簡直像個奇跡。

    就像之前嚴總忽然從植物人狀態(tài)中清醒一樣。

    陳述看向病床上的嚴景川：“嚴總呢？”

    嚴景川的檢查比他更早結束，張時回說：“醫(yī)生的意思是，嚴總昏迷是因為心里的壓力突然釋放，加上過度勞累，身體強制休息，恢復體力?！?/br>
    這段時間，張時看得最真切。

    陳述昏迷，嚴總幾乎沒有踏出過病房半步，不眠不休，只守著這張病床，哪怕辦公也是在床邊解決。

    他不知道嚴總有沒有吃過飯睡過覺，至少在他的印象里，嚴總永遠是醒的。

    幸好陳述沒有再昏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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