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道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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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你們放心,沒叫人發(fā)現(xiàn)?!?/br> 安裕容定定神:“幼卿,你向來不做無謂之事。究竟為何行此險招?” 顏幼卿卻問:“峻軒兄,這上頭寫的什么?” “你先告訴我,為什么突然跑去阿克曼的地方偷東西。你都不知道是什么,偷出來欲作何用?” “這幾張紙,是在阿克曼書桌抽屜夾層里找到的。放得如此隱秘,定然是什么機要文件。”顏幼卿抬起頭,“我這些天一直想著,咱們已經(jīng)把他得罪了,不如尋機抓個把柄在手里,也好叫他不敢隨意找茬?!?/br> “所以你就如此魯莽,擅自行動,跑到警備隊的老巢去偷東西?阿克曼吃過大虧,如何不會嚴加防范。你武藝再好,能快得過洋人的子彈?幼卿,你什么時候,這般不知天高地厚,拿自己性命當兒戲!” 峻軒兄前所未有的疾言厲色,嚇得顏幼卿打好腹稿的說辭全咽了回去。 徐文約拉拉安裕容胳膊:“幼卿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你先不要動怒,問問到底什么緣故?!?/br> 顏幼卿甕聲道:“這件事,確實是我沒考慮周全。不過要拿阿克曼把柄的念頭,存了有些日子了。前天因為喝了許多酒,到昨夜里還有點上頭,一時沒多想……” 安裕容又氣又好笑:“你是喝了多少,過去一天一夜還能上頭?還能借著酒勁沖動到去警備隊行竊?” “是與鑫隆商行的金大老板斗酒,兩個人喝了十二瓶蘆臺春,算是平手?!?/br> 安徐二人齊齊愣住。相識許久,也曾有機會把盞歡聚,可不知小幼卿有這等海量。 安裕容尚未來得及開口,便聽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又道:“是韓三爺約的場子,叫東家與鑫隆金大老板講和。東家只留了我在身邊,明擺著叫我替他下場。歷來這種場面,許贏不許輸。好在不論喝酒,還是擲飛鏢,都算我所長,沒叫他丟了面子。” 第33章 對語慰孤煢 墻上掛鐘敲響三下,凌晨三點了。安裕容在壁爐前端坐不動,手邊高馡早已涼透,面前擺著的書始終沒有翻頁。他在等顏幼卿回來。 白日里的事在腦中一幕幕回放。 顏幼卿將仁和居之約交代完始末,說道:“廣源鑫隆合約既成,只要韓三爺不追究,二位老板自然不會再多事。唯一知情且可能泄漏真相者,只余一個阿克曼。不拿住他的把柄,我怎么想怎么沒法安心。這洋鬼子為人靠不住,可怕死得很。我得叫他知道,他若是敢亂來,就要小心屁股底下坐的位子,脖頸子上頂?shù)哪X袋?!?/br> 曾經(jīng)的山匪四當家,說出這等狠話來,毫不遲疑,語氣平淡。安裕容卻知道,這一遭看似酒后沖動,實則不知已經(jīng)在他心里盤算過多少次。若非將自己安危時時記掛在心,又何至于此。 滿腔怒火頓時消弭于無形:“早知如此,當時不如任由韓三爺手下脫身。哪怕當真死幾個洋人,不過是從阿克曼這邊想辦法。以你現(xiàn)在身份,惹上韓三爺這等黑道人物,萬一……” 顏幼卿卻道:“韓三爺我能應付。峻軒兄你不是說過,若是洋人海警死在明面上,會相當麻煩——大約不是仁和居一場文武斗能平息的罷?” 安裕容被他堵得一時詞窮,屈指敲個爆栗:“你還有理了你?” 徐文約在旁邊說公道話:“幼卿說的確實有理。當初申津特快專列上,死了一個奧斯曼人,又是外交照會,又是道歉賠款。我在奚邑時隱約聽說,談判過后,傅中宵將開槍的手下交了出去,給洋人償命。奧斯曼國力式微,于列強中早排到末位,做到這地步,尚且是刻意留情的結(jié)果。若盎格魯?shù)暮>涝谙娜锁f片販子手中,后續(xù)如何,確實非你我所能預見?!?/br> 顏幼卿被敲了額頭,見安裕容依舊板著臉,只好忍住不去揉,語調(diào)間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委屈:“潛入阿克曼辦公室,是我臨時起意,但也不算完全魯莽行事。今天是周末休息日,昨夜里大部分洋人士兵都出去尋歡作樂去了,營地防守松懈。比起上回咱們白天潛進去,要容易得多。再說今天阿克曼多半不會去辦公室,這些東西若是無用,我夜間再給他送回去便是,沒準他壓根不會察覺?!鳖佊浊渫A送?,忍不住小聲補一句,“他可不會像韋伯醫(yī)生這般敬業(yè)。” 不但學會狡辯,還學會頂嘴了,真是豈有此理!安裕容恨不得立時將他攬過來使勁揉搓幾把。 顏幼卿偷覷一下他臉色,陪著小心問:“峻軒兄,這些東西,究竟是什么?夠不夠嚇住阿克曼?咱們是該留下,還是給他還回去?” 安裕容哼一聲,從桌上重新拿起幾張紙,迅速再次瀏覽一遍,抽出兩張交給徐文約:“這兩份東西,有勞徐兄抄個副本,就存在你那里,往后說不定有用得著的時候?!蹦笾O聨讖埰鹕硗庾?,“至于這幾份公文,據(jù)我所知,約翰遜與花旗國公使大人偶有書信往來,我想,他一定會很感興趣?!?/br> 幾個人圍坐書房,仔細商議,不覺花去大半日。約翰遜又下樓打電話去了,顏幼卿坐在安裕容身旁,一邊看對面徐文約抄寫,一邊聽他二人說話。似懂非懂之際,困意上涌,掩口連打幾個呵欠。 “去睡?!卑苍H葜钢干砗蟮膯稳塑涢?。 顏幼卿昨夜睡了兩個鐘頭不到,確乎困倦得很。然而顧忌到身處外人地方,又下意識想多聽一陣兩位兄長談話,支起下巴回復:“不用?!?/br> 安裕容見他不動,道:“毋需拘束,這些家什過兩天都歸我了,就當是在我房間里。況且還指望你趁夜再把偷出來的東西送回去,你是想到阿克曼的辦公室里去打瞌睡,在他的真皮長沙發(fā)上躺一回?” 顏幼卿精神一振:“原件還送回去?不能叫他知道么?” “暫且不必叫他知道?!卑苍H蒉D(zhuǎn)頭看他,“等你送完東西回來,我仔細與你分說?,F(xiàn)在,乖乖去睡一覺。聽話?!?/br> 暫時不叫阿克曼知道,未免有點兒遺憾。但峻軒兄既如此說,定然有更好的主意。顏幼卿撐著桌子站起身,走到榻前坐下。聽見峻軒兄囑咐“把毯子蓋上”,語氣還有點兒冷硬,可話里的關心絲毫不假,遂不再急于追問,“嗯”一聲,扯過毯子搭在腰間,側(cè)身和衣而眠。不過瞬息,已沉入黑甜夢鄉(xiāng)。 安裕容定睛瞧了片刻,才回過頭,就見徐文約停筆端坐,正望向自己。壓低嗓音:“抄完了?幼卿睡著了,咱倆出去說罷。” 樓梯欄桿與書房墻壁之間,被約翰遜擺了兩把搖椅,一張小圓桌,隔出一個半開放的小茶室。安裕容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徑直在其中一把搖椅上坐下。 徐文約跟著坐下:“裕容,你……幼卿他……他拿你當親兄長一般……” 安裕容挑眉一笑:“徐兄,我拿他比親兄弟還親,你可別嫉妒。” 徐文約仔細端詳他表情,看不出虛實,姑且把心頭那一分古怪放下:“又胡說,我嫉妒這個作甚。說來真是沒想到,這阿克曼在海津不過兩年,斂財?shù)氖侄尉谷绱藚柡??!?/br> 安裕容交給徐文約的,乃是兩份阿克曼的私人賬目。數(shù)額之巨,令人咋舌。 “這也不難預料。就說上一回截獲鴉片,光你我看得見的,便是十萬銀元。若非逼不得已將贓物焚毀,只怕收入還要翻倍。這其中多少納入公賬,多少中飽私囊,又有誰知道?” “看他也是貴族子弟,高門出身,為何……” 安裕容冷笑:“徐兄莫非不知,愈是貴族子弟,高門出身,愈是需不遺余力為身后家族牟利。來遠東任職,既能歷練,又能撈金,如此良機,怎可浪費?!?/br> 徐文約嘆口氣,轉(zhuǎn)而道:“你把約翰遜拉進來,是存了與花旗國公使搭上關系的念頭罷?” “知我者,徐兄也。”安裕容點頭,“形勢比人強,與誰交好,都不如與洋人交好。已經(jīng)得罪了阿克曼,怎能不另尋靠山?;ㄆ靽鴦蓊^強勁,趁早結(jié)交,有備無患?!毙π?,“總不能真叫小幼卿白跑一趟。” 徐文約跟著無奈一笑:“這么些年,盎格魯一家獨大,如今也漸漸顯出衰弱趨勢了。別說花旗國,就是東洋人,狼子野心初現(xiàn),又豈可小覷。” 安裕容哂道:“處處強敵,無力反擊,只能行斡旋小道。說得好聽,是合縱連橫,其實不過狐假虎威,與虎謀皮。英明如大總統(tǒng),也無非這些招數(shù),你我平頭百姓,且看眼前道路,但求攀得一棵大樹蔭庇自身罷?!?/br> 徐文約知他習慣,明明獨有城府丘壑,偏愛以玩世不恭示人。當下也不戳破,難得有個放心說話的地方,提起另一件心事。 “明日正月十九,學堂開學,我約了幼卿嫂嫂,送皞兒、華兒去學堂上學?!?/br> “倒忘了還有這事。是你先頭幫忙找的那所學堂?”安裕容已經(jīng)知道,顏幼卿兩個侄兒侄女,大名相當文雅深邃,男孩子叫做顏皞熙,女孩兒芳名顏舜華,一聽便是書香人家出來的。 “是。我與那校長也算相識。學堂雖不大,但勝在距離不遠,學生多本土良家子弟,氛圍還算不錯。” 安裕容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幼卿把送侄兒上學一事拜托給你了?” “是。家人在海津安頓一事,他應當是瞞著廣源那邊的。如今認識了韓三爺,只怕越發(fā)謹慎,更加不敢暴露了。他嫂嫂侄兒們屢遭坎坷,難得安穩(wěn)。他大約很不愿叫他們再惹上一點風波。承蒙他信任,覺得我這當兄長的還算靠得住?!?/br> 安裕容聽罷這話,心里愈加不是滋味,偏生對方句句在理,無從反對。比起安某人與顏幼卿自己,徐大社長出面照應母子三人,確實穩(wěn)當可靠得多。 “只是……”徐文約沉吟片刻,忽道,“裕容,我們?nèi)讼嘧R相知,離別重逢,實屬難得的緣分。又曾同甘共苦,彼此投契,足以托付身家性命。古人有莫逆刎頸之交,你我和幼卿,雖不敢與前人比肩,卻也不遑多讓。我有個冒昧提議,莫若仿效古人義結(jié)金蘭,不知你意下如何?” 安裕容沒料到他猶豫半晌,說的是這個。微微一愣,笑了:“徐兄,安某何德何能,得賢兄如此看重,正是求之不得。我沒想到,會是你這個報社社長提出這主意。畢竟小幼卿才算半個江湖人。” “幼卿怎會出這主意。他心里待你我如何,你我怎能不知?不說你,于我反正總覺被他高看了。以他為人,便是心里十二分想,也不好意思開口。” “我知道。”安裕容側(cè)耳聽了聽,書房門內(nèi)毫無動靜,撇撇嘴,“文約兄,幼卿待你親近,我待你也不賴吧?我可是真心拿你當大哥,親的。” 徐文約沒好氣道:“明白,我是親大哥,小幼卿比親弟弟還親,是不是?” 安裕容但笑不語。 徐文約又道:“原本相交以誠,心中有數(shù)即可,不必虛名禮數(shù),繁文縟節(jié)。奈何名不正則言不順,我雖不屑物議,卻不能不考慮幼卿嫂嫂的觀感。幼卿年少,性情直率,大約顧忌不到太多。若我等正式結(jié)為兄弟,便可與其嫂明言,以嫡親姊妹相待,豈不兩相便利。” 安裕容又是一愣:“還是你想得周到……不過也不必非得如此罷?于今新時代新風氣,共和政府頒發(fā)的新政令,可是明言禁止女子裹腳,當童養(yǎng)媳,鼓勵女子上學、做工,甚至從軍從政。男女授受不親這一套,可不時興了。顧忌太多,反成束縛?!?/br> 徐文約搖頭:“她是十分守禮之人,何必叫她為難?!?/br> 安裕容心中浮起一個念頭:“徐兄,你莫不是……” 徐文約正色道:“裕容,你切莫誤會。幼卿嫂嫂知書達禮,端方自持,雖屢遭困厄,然柔韌不折,我有十分欣賞欽佩,斷無半點非分之想?!?/br> “你兩個都單身,有些非分之想也無妨……” “裕容,此話我聽過便罷,傳出去豈非辱沒了她,請再不要提起?!?/br> 安裕容投降:“成,成,我不提。但是徐兄,黎映秋小姐開學后,沒來找過你么?” 徐文約皺眉:“找我問了兩回功課?!?/br> “少女芳心,最難辜負。徐兄,你若是無意,還是設法疏遠了罷?!?/br> “唉……”徐文約長嘆一聲,“我受她外祖府上大恩,怎好刻意疏遠。我看她不過是少年人心性,惦記著當日患難中一點依賴之情。上幾年學,眼界見識增長,就該淡薄了。” 安裕容不好說什么,接一句“但愿如此”,聊作安慰。心想這位賢兄確實是溫柔君子,可惜于情愛方面不大通透。這般拖拖拉拉,別回頭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然而這種事,便真是親兄弟,也沒法多說,作為義兄弟,只能進言到這份上了。 約翰遜從樓下幾步爬上來,安裕容起身斜靠在欄桿上,將藤椅讓給他。 “伊恩,我與公使大人約好了,明日就到京師去。等拜會過公使大人,直接從京師坐火車南下,就不回海津來了?!?/br> “這樣也好。那么這些公文原件,我便請福爾小首領還送回阿克曼先生的辦公室去。希望警備隊長先生不是那么敬業(yè),千萬別休息日去辦公室查看。” 約翰遜笑道:“放心吧。安息日連天主都不工作,除了韋伯那家伙,誰會去辦公室待著?憑我們福爾小首領的本事,一定能悄悄把東西送回去,叫休息中的天主都沒法知道,尊敬的警備隊長先生就更不會知道了。” 安裕容往壁爐里添了幾根木柴,又抬頭看一眼掛鐘。幼卿去了已有三個鐘頭,若一切順利,這時候差不多該回來了。 下午商量妥當,徐文約先行離去。約翰遜一定要伊恩與福爾小首領留宿,特地叫女傭收拾出客房。原本他還想陪同安裕容一起等待,奈何次日須早起前往京師拜見公使大人,收拾完兩箱子行李,撐不住歇息去了。 安裕容盯著壁爐中躍動的火焰,默默思考。 幼卿替胡閔行贏了文武斗,胡老板定然越發(fā)不肯放人。唯一的好消息,是廣源、鑫隆與韓三爺三方盟約已成,走私鴉片又剛剛遭了大挫,碼頭上大約會相對平和一段日子。阿克曼雖惱恨自己壞了他財路,但與所有高高在上的洋大人一樣,不但看不起江邊扛活的夏人泥腿子,金大老板胡大善人之流,亦從未放在眼里,不至于拿消息內(nèi)幕交易賣好。況且明知自己與科斯塔、約翰遜等人走得近,但凡他還有幾分腦子,便不會將密謀合作之事說出去。幼卿是關心則亂,也怪自己,沒事先與他說個透徹,才有這一回盜竊文件之舉。 幾頁公文,由米旗國駐京公使直接密件發(fā)送給海津領事館及阿克曼本人,涉及盎格魯在華夏最新政策舉措。是以約翰遜電話匯報給花旗國公使,立即得到召見面談機會。至于那兩份私賬,公布出去,足以叫阿克曼隊長滾回國內(nèi),或者被發(fā)配至阿菲利亞最窮最苦的殖民地去。安裕容只盼著如顏幼卿所預料,一出一進,叫阿克曼完全無所覺察。否則惱羞成怒之下,狗急跳墻,才真是不好收拾。 又坐了半晌,到底按捺不住,安裕容起身穿好大衣,戴上圍巾手套,悄悄打開門,走到薔薇甬道盡頭,默然等候。明知如此姿態(tài)不過徒勞,并不會有甚么神明菩薩,因為自己誠心祈愿,半夜里多吹幾陣寒風,便降低對方該遭遇的危險,或者加速自己煎熬中的時間。卻偏要用這樣的愚蠢行為,以求自我安慰。 上一回干出此等傻事,還是十八少年時,求老天爺讓母親多活幾年。 安裕容從口袋里摸出香煙和火柴。抽一口,看見天上陰云遮月。挺好,月黑風高,正適合潛行偷竊,不易被人發(fā)覺。再抽一口,看見地上雪光晃眼。要命,除夕落的雪,半個月也沒化,早知道該叫他換身淺色衣裳出門。又想警備隊四面空曠,大約積雪都叫士兵掃干凈了罷?一根煙抽完,也沒想明白清掃積雪到底算不算警備隊cao練日常。 “峻軒兄?” 安裕容手一抖,煙灰落在大衣毛領子上。 “回來了?”把煙蒂摁滅扔掉,摘下圍巾裹住對方脖子,攬過肩膀便往屋里走。 “你怎么又在外頭等我?夜里這么冷……” “這無聲無息的,我看你做賊做出心得來了。”安裕容摘下手套,抓著顏幼卿的手插到大衣兜里,“冷得像冰坨……顏少俠夜行衣著單薄,怎么跟我這御寒裝備比?!?/br> 進了門,直接將人牽到壁爐前坐下。 “先喝點熱的。折騰半宿,餓不餓?” “這個點兒,別麻煩了?!?/br> 安裕容就要往廚房去:“不麻煩。有預備好的,熱一熱便是?!?/br> 顏幼卿拉住他:“不吃了,想睡覺,睡醒再吃?!?/br> “行,那先睡覺。”安裕容脫下外套,又給顏幼卿解了圍巾。便見他靠在椅背上,忽然睜大眼睛,齜牙一笑:“峻軒兄,我給他送回去了,還放在抽屜夾層里,順序都沒變,保管他瞧不出來。” 莫非這是要討賞的意思?安裕容忍了又忍,最終捏一把泛紅的鼻尖:“嗯,你厲害。起來,睡覺去?!?/br> 顏幼卿隨他走進客房,坐在床沿上,打個呵欠,又站起身:“盥洗室在哪里?” “你坐著別動。”說話間安裕容已經(jīng)端了熱水過來,“擦一擦就睡罷。再折騰下去,又該天亮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