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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劫道在線閱讀 - 劫道 第24節(jié)

劫道 第24節(jié)

    安裕容心里舒坦不少,道:“是洋人這邊的眼線。此等消息,不論鑫隆還是廣源,自是瞞得滴水不漏。可惜他們忘了,洋人遠沒有這般謹慎?;c錢財工夫,就有嘴上沒把門的說漏了?!?/br>
    洋人連日招妓,忽然叫人不必再上船,那名叫夢嬋的妓女旁敲側(cè)擊追問,洋文夏語調(diào)笑一番,便套出話來,說是有大生意提前到了。夢嬋姑娘收了安公子的銀元,又惦記安公子的人,不免矜持拿喬,故意補了一個白日的眠,才差人送信到拉赦芮大飯店,倒叫安公子差點兒措手不及。

    這般具體內(nèi)情,安裕容自然不會與顏幼卿提。接著話頭道:“我得知洋人要提前交貨,便猜測到底是哪一家半路截胡。這海津地界,能與洋人如此快速搭上關系,又一下子拿得出十來萬現(xiàn)銀的,除了胡大善人,還真想不出第二個。猜著可能是胡閔行橫插一腳,我立刻打電話問徐兄有沒有你的消息。聽見徐兄說你已經(jīng)回來,嚇得我……”

    安裕容把顏幼卿兩只手都攏在自己掌中:“你知不知道,我簡直要急死了。打電話到你們總店,還有碼頭分店去問,都說你不在,跟掌柜出門辦事去了。我就怕,就怕——誰知事情偏這般湊巧,怕什么來什么。我生怕在鴉片船上看見你,偏就看見了你?!?/br>
    將人拉近到自己面前,安裕容板起面孔:“幼卿,你問我的都問完了罷?現(xiàn)下是不是該我問你了?”

    “???”顏幼卿有點兒懵。

    “還是先頭那個問題,你怎么找到這兒的?”

    “我天亮后混進了海港碼頭,在酒館打聽消息,多虧你給的那一大把銀元,有人透露說你們一大早就被押送至聯(lián)合警備隊了。我索性去找了阿克曼,他告訴我的?!?/br>
    “阿克曼為難你沒有?”

    顏幼卿搖頭:“那倒沒有?!?/br>
    “他知道你昨夜也在船上?”

    “我沒提?!?/br>
    “你早知道這批貨是鴉片,還是昨夜到了地方才知道?”

    “起初并不知曉。但是……三天前你跟姓段的與洋人接頭,我看見了?!?/br>
    “三天前?”安裕容攥緊他的手,“三天前你在船上?”

    “嗯,我在船上。王掌柜原本說是打探一批軍用洋油與鋼材的位置,但是我進了貨艙。你們看貨的時候,我也在?!?/br>
    “你可真是……”安裕容吃驚之余,不覺后怕,當日段二可是留了好幾個持槍護衛(wèi)在甲板上。旋即想問他除了貨艙交易,還看見些別的沒有,然而實在是問不出口。只好抓住他手使勁捏幾下:“厲害啊,顏少俠,神出鬼沒,深入虎xue。我跟你說過什么來著?哪兩樣東西叫你無論如何不許沾?你當時怎么答應我的?”

    顏幼卿被他捏疼了,欲要掙開,又忍?。骸拔覜]想要沾這些,就想知道你怎么會在那里。我給你住處打過電話,黃秘書說你請了長假。我不知道上哪尋你,也怕輕舉妄動給你惹麻煩。但是王掌柜是認得你的。萬一你們在洋人船上遇見起了沖突……我沒法聯(lián)絡你,只能跟緊了他,也好隨機應變,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怕你出了事不做聲,真去買賣鴉片弄錢。再說了,你叫我不要沾,你自己怎么就敢胡來?”

    安裕容將他拉到懷里,輕輕撫拍后背,心下感動得很:“怪我,沒考慮周全,害你擔心了。”

    顏幼卿被他扣在胸前,甕聲甕氣道:“胡老板插手鴉片生意,我之后自然會想辦法請辭,不再給他干了?!?/br>
    安裕容道:“只怕不容易。你如今知道他許多生意上的機密,想要脫身,還須從長計議,謹慎行事?!?/br>
    顏幼卿掙扎坐起,才發(fā)覺峻軒兄襟懷大敞,自己一張臉剛剛緊貼著他健碩的胸膛。那肌膚上猶有許多濕滑水痕,沾得滿臉頰都是。趕忙抬手抹一把,拉開距離坐正。意識到二人姿態(tài)如何之不妥當,當即羞得面紅耳赤。安裕容卻恍似沒看見他的窘態(tài),起身取了毛巾替他擦拭。

    “那個……我自己擦……”

    安裕容根本不理他。

    顏幼卿掙也不是,不掙也不是,別別扭扭被擦了一通,紅著臉看對方自然而然就手擦起了頭發(fā)。他是家中老幺,自幼受父兄寵愛,實則慣于接受來自年長同性的親昵照顧。即使獨自闖蕩許久,到了安裕容,甚至徐文約面前,因彼此信任親近,不由自主便拿對方當了兄長。這時候不好意思,不過是一方面覺得失了應有的禮貌分寸,另一方面因自己被如同幼兒般對待莫名羞赧。

    安裕容見他這副模樣,暗中咬咬牙,嘆口氣。系好浴袍,擦干頭發(fā),自保溫壺中倒了杯熱水遞過去:“喝口水。還沒吃飯吧?我給你要點吃的。西餐面成么?”

    顏幼卿點頭。

    安裕容看他眼底一片暗青,知是連日沒能安心歇息之故。昨夜至今更是繃緊了弦,不曾喘半口氣。打電話點完餐,又叫送一身小號的換洗衣裳來。

    顏幼卿站起身:“峻軒兄,我不能久留,得趕回去向大東家報信才行,遲了恐怕引起懷疑。”

    安裕容摁住他:“不急,你且歇息兩個時辰,半夜再走。我是阿克曼發(fā)話,做樣子交足了罰金才出來的,其他被抓的人,可都還在聯(lián)合警備隊牢獄房里關著呢。你憑借身手獨自逃脫,欲圖將功折罪,滯留港口打探消息,又潛入聯(lián)合警備隊查看虛實,折騰個一日一夜再回去報信,不是正好?這會兒外頭燈火通明,何必出去犯險?”

    顏幼卿覺得他說的有理,復又坐下:“那也不必替我張羅衣裳,我須得還是這一身回去?!?/br>
    安裕容道:“那就不換衣裳?!弊约撼鋈ソ恿藮|西,沒叫侍應生進門,“來,吃飯?!?/br>
    顏幼卿聞到香味,忽覺餓得厲害,幾乎是半刻鐘工夫,便把一大盤子rou丸西餐面,連帶配菜湯飲,吃了個干凈。吃飽之后又開始犯困,安裕容與他說話,漸漸有一句沒一句搭不上茬,腦袋直往下點。

    安裕容還有許多話,暫且不說了,扶住他肩膀,道:“去床上躺著?!?/br>
    顏幼卿半睜著眼睛搖頭:“不了,身上臟,在這靠會兒就成?!?/br>
    “我不嫌你臟。去不去?走不動的話我抱你?!卑苍H菀幻嬲f,一面就抱著人雙腳離了地。

    顏幼卿噌地嚇醒,推開他蹦回到地上:“我自己走!先去洗一把。”沖到盥洗室潔面凈手,且脫鞋洗了個腳。

    室內(nèi)安裝了西洋大陸最新流行的鑄鐵暖水管道,毫無寒意。安裕容叫他脫了外面衣褲,在被子里躺下。顏幼卿問:“你也是一夜一天沒歇息,睡么?”

    安裕容給他扯了扯被子:“你來之前我剛睡醒。你安心睡,到時辰叫你。”

    顏幼卿闔上眼睛,轉(zhuǎn)瞬間便沉入黑甜夢鄉(xiāng)。安裕容摸摸他額頭臉頰,絲毫沒有反應。無端想起當初那個時時警惕處處小心的少年四當家,心中泛起無限柔情。挨著他靠坐在床頭,閉上眼睛慢慢盤算。

    過了子時,安裕容才把顏幼卿喚醒。卻叫他先不忙起床,與自己并排躺在被子里說話。

    “幼卿,此番去見胡閔行,他定要仔細盤問于你。我把我所知曉的消息盡皆告訴你,如何與胡大老板交代,你自己斟酌?!?/br>
    顏幼卿睡得渾身暖融融,學安裕容的樣子,將兩條胳膊伸出被子,枕在腦后,聽他在旁邊絮絮叨叨叮囑。

    原來前日半夜那一場三方對峙,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終叫阿克曼盡收漁翁之利。人贓并獲,連鴉片帶現(xiàn)銀,裝滿了好幾艘海關巡船。只可惜死傷逃脫者亦有數(shù)人,好在貨物都截下了。逃出去的若干人里,最重要的當屬鑫隆段二老板。此人極有決斷,兼且心狠手辣,混亂中搶上一艘梭子船,直接射殺了船上伙計,又把跟隨自己的通譯踹進水里,拿槍逼迫船工突圍成功。另有三名黑衣持槍人搶了兩艘小船逃脫。反倒是王貴和等人被胡姓管事拖累,老拐cao船手段雖高,終被洋人海警圍截逮捕。而原本留在水上接應的另一管事與胡閔行身邊護衛(wèi),因舍不得拋下船上數(shù)萬銀元,以致拖慢船速,同樣成了甕中之鱉。

    顏幼卿問:“既知道跑掉的是段二老板,不能直接上門搜捕么?”

    “只怕不能——除非王貴和等人或者我出面指控他。即便如此,也是空口無憑。洋人既已截獲鴉片,又得了大筆現(xiàn)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會再費工夫去搜捕他。況且不論王貴和還是我,都不會出面指控他?!?/br>
    顏幼卿心下明白,峻軒兄若是出面指控,等于暴露與阿克曼合謀之事,后患無窮。而王掌柜若出面,則損人不利己,徹底斷了與鑫隆斡旋的后路。以王貴和之精明,加上生意人習性,亦不會這般行事。

    “如此一來,抓住的豈非都是廣源的人?難道就任由那段二逍遙法外?”

    “倒是還抓住了一個帶槍護衛(wèi)??上亲o衛(wèi)其實并非鑫隆之人。我收到洋人要提前一天與他人交接貨物的消息,馬上通知了阿克曼與段二。阿克曼好說,雖然倉促行動,畢竟人馬都是現(xiàn)成的。只不過原本打算先行潛上鴉片船,拿下洋人販子的計劃,臨時改為埋伏于附近圍截。至于鑫隆那邊,大老板盛怒之下,雷厲風行,向韓三爺借了幾個人,還有幾把好槍,專門來堵廣源的人和船——韓三爺,你是知道的吧?”

    “嗯,聽說過。”

    便是顏幼卿這般深居簡出,也聽過韓三爺?shù)拇竺4巳嗽缒昊熹顜统錾?,前朝亡了之后,便上岸?jīng)營黑道,一度聲勢顯赫,可說一手遮天。奈何隨即洋人進入海津,多年盤踞,漸漸將這座城市整飭成了他們的地盤。本地黑幫再如何厲害,也不敢明著挑事。只不過在夏人當中,韓三爺仍舊大名鼎鼎,不可小覷。

    “據(jù)說就為借這些人和槍,鑫隆應下讓韓三爺出三成貨。前夜率先跑掉的,都是韓三爺?shù)娜?。唯獨一個沒跑成,如今也關在洋人牢獄房里。”

    鑫隆大老板擔心自家護衛(wèi)武力不足,特意借韓三爺?shù)娜笋R,要將廣源前去交易者徹底制服。卻不料這些人毫無忠誠可言,遭遇洋人海警圍捕,一門心思只想著逃脫。

    安裕容冷笑一聲:“所以,他段二雖然一時跑了,受的罪可不見得會少。韓三爺是什么人?賠了夫人又折兵,能輕饒了他和他家大老板?除非他就此隱姓埋名,不再出來混了?!?/br>
    顏幼卿聽安裕容提及韓三爺,便意識到事情遠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復雜。皺眉道:“那韓三爺吃了這般大虧,會不會追查此事?萬一……”

    “別擔心。等天一亮我就上鑫隆找麻煩去。段二背信棄義,扔下合伙人不管。我白賠了一萬塊銀元,還搭進去一千罰款,在警備隊牢獄房里蹲了一白天。怎么也得打上門要個說法,是不是?”

    顏幼卿禁不住咧嘴一樂:“有道理。如此一來,可就沒人會懷疑你了。”

    “我這邊好說,倒是你那里……”安裕容側(cè)身,攬著顏幼卿面向自己,悄聲道,“胡閔行問起,只要不提我,別的都能照實講,看他接下來如何辦。阿克曼不知道你在船上,你記得千萬別露了餡兒,更不能叫胡閔行的人知道你與他認識。還有一件事,被咱們斃了的兩個,都是韓三爺?shù)娜?。這一樁推到洋人頭上便可。當時情形混亂,想來無人留意,往后再不要向人提起,明白么?”

    顏幼卿原本被他攬著有些別扭,聽他越說越嚴肅,及至說到射殺的兩名黑衣人與韓三爺,氛圍頓時凝重,立刻忘記那別扭,一心一意聽他囑咐。

    “韓三爺?shù)娜?,自比普通護衛(wèi)厲害。若幾人互相支援配合,不但可能全部逃脫,甚至可能造成洋人海警死傷。倘若當真如此,事后阿克曼必定嚴加追查,廣為牽連,難免累及你我。再說那些人手上無不沾著無辜人命,死不足惜。真是全跑了,叫他韓三爺干干凈凈抽身出去,也頗有點兒可惜。如今這等情勢,你只一口咬定你的槍早被段二奪走便是了?!?/br>
    顏幼卿一一答應。見安裕容接下來半晌沒說話,卻又不像是交代完畢的樣子,遂道:“我這趟回去,再出來見你,可不知什么時候方便。你幾時回學校去?這地方很貴罷?是阿克曼付錢么?”

    安裕容笑了:“是阿克曼付錢。我過幾天就回學校去住?!?/br>
    顏幼卿見他又不做聲了,卻始終未曾舒展眉頭,道:“我得走了,你還有什么事,一并抓緊了說。”

    “幼卿?!?/br>
    “嗯?”顏幼卿等了一會兒,身邊再次沒了動靜。揮手在被子上猛拍一下:“究竟還有什么事?你不說,想叫我回去又睡不著覺么?”

    安裕容早已糾結半夜,這時心思轉(zhuǎn)了又轉(zhuǎn),終于開口道:“幼卿,我恐怕還要麻煩你幫一個忙?!?/br>
    “峻軒兄,你要我做什么,難道不是一句話的事?值當委婉到這地步?”

    “說的也是。幼卿,阿克曼繳獲了這批鴉片,我很擔心,他不見得會如前所約,全部銷毀?!?/br>
    “你懷疑他轉(zhuǎn)手再賣掉?”

    “未必無此可能。他若轉(zhuǎn)手再賣,就不是你我輕易窺探得到的了?!?/br>
    “那……怎么辦?”

    安裕容望著顏幼卿清亮的眼眸:“鴉片這東西,禍國殃民。不看著這批貨銷毀,我總覺得不放心?!?/br>
    顏幼卿自然知道鴉片不是好東西,但也沒到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地步。他自己不會沾,也瞧不上癮君子,倒沒想過非得設法銷毀了不可。聽安裕容這般說,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豪情,很為峻軒兄之胸襟感佩。脫口而出:“那咱們就想辦法盯著銷毀了吧?!?/br>
    安裕容點頭:“這事我沒法獨自辦成,又得拖累你。只怕還要麻煩徐兄和別的朋友?!?/br>
    顏幼卿有點不高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本該如此。你不要又想瞞著我,自己去犯險。”

    安裕容摸摸他頭發(fā):“我明白。只是……算了,假惺惺的廢話就不說了。我知道眼下這批貨臨時放在海港碼頭海關倉庫。你看有沒有機會尋得確切位置。萬一阿克曼要換地方,也要想辦法盯住了?!?/br>
    顏幼卿琢磨一下,道:“大東家得知被鑫隆的人截個正著,且海關抓的盡是我們廣源的人,多半要一面查內(nèi)鬼,一面派我出去打探消息。我偷空悄悄去海港碼頭轉(zhuǎn)悠,應當不是難事?!?/br>
    “夜長夢多,咱們動作務必要快。你只要找到貨在哪里,立即送個信到徐兄處,其余的事,聽胡老板吩咐就是。若有什么不好辦的,想法敷衍拖延幾天。待我這邊辦成,你也就好過了?!?/br>
    顏幼卿露出緊張神色:“你想怎么銷毀這些鴉片?”

    安裕容笑笑:“不會是什么危險法子。到時候你自然知道。你只管辦好踩點這一樁,便是立了大功。等你的信一到,就是我動手的令箭?!?/br>
    顏幼卿見他恢復戲謔嘻笑模樣,知道是問不出來了,悻悻然起身收拾。安裕容又細細交代一番安全事宜,目送他輕捷如貍貓般鉆出窗戶,消失在昏暗的庭院當中。心知他必然借著花木亭臺掩護翻過圍墻去了,猶自站在窗前吹著冷風,極力定睛搜尋,終究什么也沒能看見。

    次日,新近改為日刊的《時聞盡覽》報紙,以醒目頭條刊登了海關繳獲走私鴉片的消息。緊接著,多家本地及外國報刊,紛紛大肆報道此事。甚至有許多記者蹲候在聯(lián)合警備隊總部樓前,就為了追問詳情。也有人千方百計尋訪其他知情者,欲圖還原夜半圍捕、驚魂槍戰(zhàn)之真相,做出幾篇引人入勝的社會新聞。

    不過一二日間,此事坊間熱議,婦孺皆知。阿克曼一心想要低調(diào)處理,奈何無力做到,只能氣得大拍桌子。

    第29章 斡運且從容

    《時聞盡覽》首次報道海關截獲走私鴉片案件在臘月二十四。次日,還是這份報紙,又刊發(fā)了跟蹤報道。文中宣稱,聯(lián)合警備隊隊長阿克曼表示,本次截獲鴉片將全部公開銷毀,以示嚴格遵守盎格魯與華夏十年禁煙協(xié)定之約,從而利于兩國友好邦交,屆時歡迎民眾至現(xiàn)場觀看監(jiān)督云云。

    與新聞報道相呼應,副刊版面登載了兩位本地清流人物代表的社評,頌揚海關此次行動堪稱義舉,端正風氣,警戒世人,利于促進文明向上之新風尚。又提到祁保善大統(tǒng)帥南下參加選舉之事,此前因兵變短暫擱淺。近日南北重啟會談,南方態(tài)度轉(zhuǎn)變,表示選舉將依舊進行,而祁大統(tǒng)帥一旦當選,則同意其直接在京師就任。如此一來,華夏新政權中心將重歸北方,統(tǒng)一與革新必將成為北方熱點,如吸食鴉片這等沉疴陋習,自當徹底去除。

    又過了一天,阿克曼才知道昨日本地報紙上刊登的具體內(nèi)容。這回不止拍桌子,差點氣得摔了杯子。他依稀想起,事情被報界公開后,有幾名不知道哪個報社的記者,從早到晚賴在警備隊辦公樓前不走。自己被糾纏不過,在對方追問是否銷毀收繳鴉片時,不得不明確回應說“是”,然詳情無可奉告。什么“全部公開銷毀”,“歡迎民眾至現(xiàn)場觀看監(jiān)督”,顯然全是記者隨意杜撰。

    阿克曼到這時自然已經(jīng)明白,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動輿論??上惺诘懒x,又失了先機,此刻已然完全被動,無法輕舉妄動。只能強行隱忍,不作反應,盼著風頭過去,再秘密處理。幸好馬上就是夏歷春節(jié),夏人都該忙于過年慶典,除非牽涉關聯(lián)者,否則不會有人對這樁案件過多關注。

    可惜阿克曼隊長這一回卻是失算了。當日下午,忽然接到海關打來的電話,道是不少人聚集在海港一處倉庫附近,更有數(shù)名記者出沒其間。而這處倉庫,恰是當日臨時存放繳獲鴉片之所。阿克曼連聲追問,才知道這天早上最新印發(fā)的本地報紙上,透露了鴉片存放具體地點,且言之鑿鑿,聯(lián)合警備隊與海關將于兩日后某時某刻公開銷毀繳獲的走私鴉片,以便在舊歷年前夕了結此案,好叫海津民眾安心過節(jié),歡迎各界人士屆時到場觀此壯舉。

    此消息一出,立刻被多家本地甚至外國報紙轉(zhuǎn)載,各家報社當即派出記者追查落實。按說海津雖為港口商埠,識文斷字者比例遠較普通城市為多,但天天買報讀報的畢竟是少數(shù)。然而卻不知何故,有關銷毀走私鴉片的消息流傳極快。短短數(shù)日,別說士紳商戶,便是販夫走卒之流,亦人盡皆知,議論紛紛。

    自從冬至日兵變后,直到年根底下,盡管市面逐漸恢復,到底創(chuàng)傷猶在,有日子沒什么新鮮趣事發(fā)生了。公開銷毀鴉片,數(shù)十年前前朝穆公曾經(jīng)于嶺南行過此舉,轟動一時,在北方海津可還真是頭一遭。恰好碼頭上都歇了工,學堂里也放了假,一大幫子熱血氣盛的青壯少年正窩在家沒事做。銷毀鴉片說出去,無論如何是件好聽的事,于是幾乎沒有不等著去現(xiàn)場瞧熱鬧的。

    如此這般,即使消息稱兩日后方公開銷毀鴉片,已有許多人得訊便往報紙透露場所跑,或?qū)G茻狒[,或打探進展。鼓噪鬧騰,直教海關管事者煩不勝煩,一個電話打給阿克曼問怎么辦。

    阿克曼聽說還有其他國家的記者摻雜其間,便知此事已無可挽回,這批鴉片只能當眾銷毀以平民意,堵住各國記者的嘴。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安裕容在其間起了什么作用,然而理虧的是自己,心頭暗忿,卻無法質(zhì)問,一時也沒什么好辦法將對方如何。

    阿克曼先時完全沒打算過要銷毀鴉片,早通過關系,與京師買主聯(lián)系好,預備以購入藥用的名義,通過藥房名正言順交易。這時情勢改變,就算加緊布置,也無法在兩日內(nèi)準備就緒,只得先以聯(lián)合警備隊的名義,開了個簡短的記者會,將日子定在三天后,即夏歷臘月二十九,算是滿足了民眾過年前了結此事,增添喜氣的愿望。

    “洋人海港碼頭的倉庫十分牢固,青磚墻壁,鑄鐵大門,鎖匙相當結實。”顏幼卿向胡閔行搖搖頭,“即便無人看守,也難以潛入,更別說往外偷運貨物?!?/br>
    胡閔行早有所料,不過是不死心,才叫顏幼卿到地頭探看一番。這時半晌沒說話,任由手里的香煙往下落灰。

    顏幼卿帶點小心姿態(tài),又道:“洋人在海邊挖出一個大銷煙池,看樣子,明后日就該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