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能打成了白月光[穿書] 第4節(jié)
滄瀾派至今都只有蒼涯峰和綿青峰兩脈,親傳弟子五人,內(nèi)門弟子數(shù)量也不算龐大,卻已是天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宗。 而云天衡也成了當(dāng)世少有的大乘境高手,相傳他已經(jīng)碰到了仙界的門檻,卻不知是不是因為修真界的禁錮,最終止步于此。 按說修真界的修士,未成仙之前都是人,總還帶著一點人味。唯有他,似乎一點煙火氣都沒有,當(dāng)真和天上的神仙別無二致。 隨著云天衡越走越近,葉寒霜逐漸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壓力,她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后背甚至開始微微戰(zhàn)栗。 此人,來者不善。 “云掌門來訪,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绷肿谥饕荒橌@喜。 “師尊!”這是兩個徒弟。 問候聲四起,云天衡皆是彬彬有禮地一一回應(yīng),而后目光一轉(zhuǎn),落到了那個前不久修為盡失的小徒弟身上。 “寒霜,身體可好些了?”他俊美的臉上透出一點關(guān)懷之意,嗓音依舊是那般清潤動聽。 “勞師尊掛心,我身體已無大礙了?!比~寒霜微笑著回道。 “師尊,您還是再幫小師妹瞧瞧吧?!碧K嬋月適時地過來插了一句,神色擔(dān)憂:“那日她被圍困,最后關(guān)頭卻突然靈力暴起擊退魔修,委實不容易,許是身上還有傷未愈呢?!?/br> 許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越修默從剛剛聽到碧天宗弟子小聲議論開始就一直有些好奇,他心里藏不住話,這會兒立刻就激動起來。 “能擊退魔修?那是不是就表明小師妹靈根的傷有好轉(zhuǎn)的跡象了?” 聞言,云天衡手一滯,而后不經(jīng)意間輕輕一抬,一股靈力便迅速鉆進面前女子的體內(nèi)。 葉寒霜立刻就感受到有股難以言明的強大力量在自己身上悄悄試探,心中一凜,面上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 “傷的確是好了,不過修為還是——”他似乎不忍再說下去,頓了好一會兒,兀自轉(zhuǎn)了話題,關(guān)切問道:“但聽聞你那日還能用靈力脫險,可是另有了機緣?” 他眼底隱含期待,面上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欣喜,一看便知是在為自己的徒弟而感到高興,但這也恰恰說明,葉寒霜那日使出的招數(shù),分明與滄瀾派無關(guān)! 一時間,許多雙眼睛都不約而同地看了過來,眼神意味不明充滿探究。 身無修為卻能抵擋魔修的術(shù)法,甚至連云掌門都看不透蒙在鼓里,這該是何等機緣??? 萬眾矚目里,葉寒霜眼皮一掀,秀氣的眉頭立刻皺到了一塊兒,看著十分惹人心疼,“師尊,我如今雖沒了修為,但到底身手還在,不能修靈還能修武,總不能拖師兄師姐的后腿?!?/br> 在這修仙界原本就有兩種修行方式,靈修和武修。資質(zhì)上佳者修靈,先煉氣提升修為,便能突破境界,飛升成仙。無靈根或資質(zhì)普通者修武,先煉體提高內(nèi)力,亦可以武入道,落地成神。 然而武修在成大道之前體內(nèi)并無靈力修為,無法用陣法寶器、符箓法術(shù),只靠武功內(nèi)力根本比不過靈修,更難以與妖魔對抗。久而久之,便少有人修武了,但這反而給了葉寒霜一個絕佳的托辭! “那時我眼看魔氣將近,緊急之下便用武修之力借了大家的靈氣,居然也能勉強對敵?!彼嘈σ宦?,“若說有什么機緣,大概就是經(jīng)此一難,學(xué)會破釜沉舟罷了?!?/br> 眾人聽了面露恍然,隨后便有些惋惜。 以武入道的傳聞畢竟過于縹緲,這數(shù)萬年來,除了無靈根的凡人還會習(xí)武強身健體以外,幾乎沒出過真正的武修。葉寒霜身為滄瀾派掌門弟子,好好的靈修被逼得只能修武,實在是有些可憐。 然而一直沒開口的林宗主卻是眸光大震。 世人且輕視武修,追捧靈修,但他卻曾聽師父說過,倘若武者能堅持本我一心向道,也能修煉到登峰造極,甚至可越級晉升直接步入大乘渡劫飛升。 而此女能于危難中另辟蹊徑靈武結(jié)合,心性堅韌又心思細(xì)膩,假以時日,必不可小覷! “這次事發(fā)兇險,確實是難為你了。待亳州事了,為師便到南海,替你去取能恢復(fù)修為的圣藥雪靈貝。這段時日,便只能委屈你姑且忍一忍了?!痹铺旌鉁\淺一笑,白玉般的面龐像是在發(fā)光。 堂下又是議論紛紛。 “云真人果真神通廣大,靈根這種程度的傷居然也能治?!?/br> “葉道友若能恢復(fù)修為,那真是太好了!” “掌門果真心系愛徒,不過如此一來,我們便是如虎添翼了?!?/br> 有人羨慕他們師徒情深,也有人為她能恢復(fù)修為感到高興,可是葉寒霜卻只感受到了徹骨的涼意。 面前這個男子的笑意觸不及眼底,那晦暗的眼眸深處,是深不見底的涼薄和冷漠。 記憶深處,似乎也有人曾經(jīng)這樣看過自己。 那會兒她初出茅廬,才剛在論劍大會上嶄露頭角。當(dāng)時的武林盟主是個笑面書生,與她對飲三大白,話里話外盡是贊嘆,幾乎將她引為知己。 而她直到最后也沒有應(yīng)承,因為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那是一種看物件的眼神。 仿佛她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能為他所用的鋒利尖刀。 若是一般相識也就罷了,面對自己的嫡親徒弟,竟也感情單薄如斯嗎? 更何況,這具身體靈根破碎的程度已是無可轉(zhuǎn)圜,連寒瓊暖玉床如此圣物都毫無助益,那南海雪靈貝難道當(dāng)真能幫她重塑根骨不成? 這個師尊,有點古怪。 葉寒霜眼睛輕微地一瞇,嘴角卻翹了起來,甚至還露出一個帶著點撒嬌意味的笑:“那就多謝師尊了,不過雖然寒霜也想盡快恢復(fù)靈力為諸位分憂解難,但還是正事要緊,此事不必cao之過急。” “你啊?!痹铺旌鉄o奈地?fù)u搖頭,神色帶著點不甚明顯的寵溺。 恰好大門洞開,廳中有習(xí)習(xí)涼風(fēng)吹過,把師徒二人輕薄的衣衫吹起,衣袂翻飛,竟是糾纏在了一塊兒。 四目相對,言笑晏晏,各懷鬼胎。 第5章 來打個賭 云天衡這次前來亳州,其實是為了與各宗門商討四方寶庫的線索重現(xiàn)修仙界一事,所以他只在宗主府待了一時半刻,便和林經(jīng)義一同匆匆離開。 這一戰(zhàn)過后,蠢蠢欲動的魔妖兩族也需恢復(fù)元氣,暫時不敢輕舉妄動。林承天、蘇嬋月和越修默三人便趁此機會在別院用寒瓊暖玉床修煉進階,調(diào)養(yǎng)生息。 但宗主府無強者坐鎮(zhèn)總還是難免危險,云天衡便在此處布下三重禁制,以保護眾人的安危。碧天宗和滄瀾派的其他弟子也能稍微松口氣,靜靜養(yǎng)傷修行。 與此同時,魔界的正明宮燈火輝煌,墻上鑲嵌著翠綠的玉石,地上鋪滿了白玉琉璃瓦,兩邊是一排閃閃發(fā)亮的南海夜明珠,而那大殿盡頭的龍座之上卻空無一人。 “谷雨,尊上去哪兒了?”一個身著藍色勁裝的青年男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伸長脖子到處張望。 “亳州?!弊诖蟮钜粋?cè)的黑袍男子面色冷漠,惜字如金地回道。 “好端端的,去亳州做什么?那兒現(xiàn)在可是魚龍混雜。”藍衣男子抱著胳膊,笑嘻嘻道:“要我說啊,干脆讓那幫修仙的和那群妖魔鬼怪狗咬狗打他個昏天黑地,咱們呢,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驚蟄你很閑嗎?”谷雨神色淡淡地瞥他一眼,“尊上的事,我等本就無權(quán)置喙。” “無趣!”他撇撇嘴,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壞笑著道:“誒對了,你聽說了嗎,前些天紫魔君那老東西派手下得力干將去碧天宗偷襲,想對那個什么命定之女下手,居然被人一掌轟了回來!” 一提到這個,谷雨似乎也來了興致,冷哼一聲嘲諷道:“自己修煉飛升才是正道,攔著別人飛升算什么本事?那幫蠢貨天天琢磨歪門邪道,傳出去還以為我們魔族盡干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兒呢!” “那咱也不能老干損己利人的事兒吧?哪家魔修這么干?。 甭勓?,驚蟄忍不住小聲埋怨起來。 “上回我在凡間修煉,不小心掀翻了一個老大爺?shù)拿┎菸?,尊上居然要我給人家重新搭一個,里面的東西還照價賠償。這也太沒有魔族的樣子了,要不是我還在吃rou,我都覺得自己立地成佛了!” 他瞪大了眼,哼哧哼哧地喘了口惡氣,顯然對這件事很是耿耿于懷。 見狀,谷雨薄唇微抿,而后冷不丁突然換了一個話題:“驚蟄,你知道我當(dāng)初,為何選擇跟著尊上嗎?” “那還用說,當(dāng)然是因為尊上是魔界最強的魔尊,無人能敵!”藍衣青年一臉理所當(dāng)然。 “不,是因為他曾經(jīng)說過,只要心不邪,無論修魔修仙,無論功法如何,都是正道?!惫扔晡⑽⒁恍Γ裆珴M是贊許和欽佩,“尊上,是有大智慧的人。” “原來如此,說得在理??!沒想到谷雨你也是性情中人?!斌@蟄眼中閃過一絲恍然,似乎飽受觸動,“既然如此——” “那我賠給那老大爺?shù)你y錢,你能給報銷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谷雨:“……滾滾滾!” —— 葉寒霜有晨起練功的習(xí)慣,翌日清早,天剛蒙蒙亮,她便神清氣爽地走出了房門。 前院的花開得很茂盛,尤其是那一樹玉蘭。只可惜一陣勁風(fēng)吹過,纖細(xì)的枝條似乎承受不住花瓣的繁茂,竟從根部折斷搖搖欲墜。 而那花枝搖曳之間,還隱隱能窺見一點淡藍色的光華,只是那點奇怪的光亮很微弱,不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 等等! 葉寒霜腦子里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什么,立刻輕輕躍起折下那枝玉蘭花。而后,她像拿劍一樣握住了花枝的截斷處,把真氣匯聚到指尖,一股精純的內(nèi)力便緩緩逼入。 于是,枝頭盛開的花開始枯萎,半開的花逐漸怒放,花骨朵也悄悄打開,馥郁的芬芳里,那點藍色的光華忽閃忽閃愈發(fā)明顯了。 她水光瀲滟的雙眸驀地一亮,當(dāng)即翻轉(zhuǎn)手腕,踮起腳尖一個旋身,如同利劍出鞘將手中花枝背身刺出。 衣袍飛舞間,她分明出手凌厲,可那脆弱易折的枝條卻能分毫不斷,甚至枝頭的白色玉蘭也未曾落下一朵,其掌控力可見一斑。 身后的兩個小侍女全都看呆了眼,忍不住小聲討論起來。 “翠兒jiejie,葉姑娘使的這些招式可真好看,就跟跳舞一樣?!毙√覞M臉贊嘆,眼里閃著星星。 “是啊,聽聞她從前便是劍修,身法定然是極好的。只可惜,她那把絕世好劍已經(jīng)毀在妖族手里,如今也只能折花作劍,聊做慰藉罷了。”翠兒面露傷感,長嘆了一聲。 而此時的葉寒霜已經(jīng)聽不見她們的扼腕嘆息了,她滿腹心思都集中在手里那一截小小的花枝上。那藍瑩瑩的光點似有若無,就隨著她的動作縈繞在四周,卻經(jīng)久不散。 她輕舒一口氣,腳下踩著樹旁幾顆巨石騰空而起,手一揚把花枝凌空劈下! 所有花苞突然綻開,雪白的花瓣紛紛離開枝頭往兩邊四散開來,繽紛落英竟也能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在堅硬的磐石上留下了一道道細(xì)微的劃痕。 成功了! 這不是靠她的內(nèi)力做到的,而是倚仗玉蘭生長時自帶的零星靈力。 雖然這點靈力并不算強,但至少證明,她想要抵御法術(shù)魔氣的攻擊,其實遠遠不止吸附旁人外泄的靈氣這一個途徑,還能引草木之氣。倘若萬物之勢皆可借用,那么對敵的勝算便又多了一分! 葉寒霜柳眉一揚,因為這個突然的發(fā)現(xiàn)而精神大振,收回手,心滿意足地翹起了嘴角。 見她偃旗息鼓,翠兒立刻迎了上去,嘴角噙著殷勤的笑意:“葉姑娘,宗主之前說了,碧天宗寶庫里的兵器任您挑選,里面有很多名劍,您要是得閑大可以去瞧瞧?!?/br> 葉寒霜有點意外,不過還是搖了搖頭婉拒:“多謝了,只不過我暫時還用不上?!?/br> 江湖中人說打就打,她的一身武功,是從腥風(fēng)血雨里練出來的,手中兵刃最習(xí)慣的是就地取材。碎裂的酒缸、鎏金的折扇、頭上的玉簪,長槍短刀沒有她不會用的,不過最常用還是劍。 然而到了修仙的地界,她發(fā)現(xiàn)這里的名劍寶刀,居然都是要認(rèn)主的,還需要靈氣相催才能發(fā)揮最大的威力。修為越高,手中武器就越鋒利,這對她一個毀了靈根的凡人來說也太不友好了。 看來只有等她研究出辦法能真正駕馭這些法器,才能尋把趁手的劍了。 葉寒霜有點遺憾地輕嘆了一口氣,結(jié)果一抬眸,頓時被倆丫頭欲言又止的憐愛眼神看得心里發(fā)毛,不自覺地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 “呃沒什么,”翠兒忙把眼里的神色收斂了點,扯出一個燦爛的笑臉,“婢子就是想問問,葉姑娘您有什么想吃的嗎?” “是啊是啊,宗主在您的院子外專門辟了間小廚房,里面什么都能現(xiàn)做,有好多好吃的呢?!毙√乙布奔钡馗胶偷?。 雖說修真之人過了辟谷期便不重口腹之欲,更愿意服用丹藥,但葉姑娘如今已是凡人,興許吃了美味佳肴,便能開心起來。 葉寒霜聽了有點感動:“你們宗主真是太有心了,我倒不餓,不麻煩的話——幫我煮壺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