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以為我和頂流談過 第139節(jié)
程不遇端著兩杯白開水過來了,望見他正在看紙條,有些奇怪。 顧如琢抬頭問他:“這些都是你寫的嗎?為什么要問她幾點(diǎn)回來?” “我上學(xué)時,mama已經(jīng)上班了,我放學(xué)時,mama要是加班,我睡覺時她還沒回來,每次她晚上沒回來,我睡覺前會給她留個字條,問一下她什么時候回來的。” 程不遇也在沙發(fā)上坐下來,顯然注意力不在這里,而是想著他從來沒有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的“待客之道”,程不遇說:“我還是出去買點(diǎn)東西吧,家里什么東西都沒有,師哥?!?/br> “沒事,等會兒一起出去買,我想先坐一下,你別動了?!鳖櫲缱琳f,他接著問道,“所以是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字條會安心一點(diǎn),是嗎?” 程不遇望著他,神情顯得有些困惑,最后只是安靜地回答說:“我不記得了。那個時候很小了?!?/br> 顧如琢頓了頓,最后只是低下頭,繼續(xù)去看那些字條。 一張又一張,都寫著小男孩的依戀和對孤獨(dú)的恐懼。 因?yàn)槎?,所以不撒嬌打滾,只是每晚睡覺之前,在空空蕩蕩的房間里寫一個字條,第二天有回應(yīng),確定mama是回來了的,就覺得有了安全感。 那該是多么寂寞的一個童年。 程不遇有點(diǎn)坐不住,他要站起來:“師哥,我下去買東西吧,牙刷牙膏也忘記帶了,小超市離這里不遠(yuǎn),這時候應(yīng)該還開著的?!?/br> “你坐著。”顧如琢命令道,他伸手把他拽了回來,“先別忙?!?/br> 程不遇被他一拽,直接進(jìn)了他的懷里,他沒有什么反應(yīng),顧如琢卻微微一僵。 程不遇身上很軟,溫?zé)岬模埠芗?xì),直接被他攬?jiān)趹牙?,卻是格外久違的觸感,讓人……不想放開。 顧如琢低聲說:“我……不松開了好不好?!?/br> 程不遇抬眼望著他,有點(diǎn)不知所措地說:“……可以,都可以?!?/br> 他仍然是例行公事的語氣。 顧如琢抱著他,手上的東西也放開了,他低頭靠在程不遇的脖子里,臉頰貼著他細(xì)膩白皙的肌膚。 程不遇感覺到他情緒沉了下去,像是有點(diǎn)憋屈和煩悶,但是沒有說。 他小聲問:“師哥?” “回來了,你不……不難過嗎,程不遇。”顧如琢把頭埋在他身上,“你在我那邊的時候,不難過嗎。” 程不遇沒有回答,他仍然趴在他懷里,或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顧如琢沉默良久,隨后放開他。旁邊的架子上放著很多書籍,還有相冊。 程不遇小時候被拉去拍了很多照片,那時候在幼兒園,鶴遇抱著他拍下照片,他眉心還要點(diǎn)一顆紅痣。 顧如琢第一次看到鶴遇的照片。 非常漂亮鋒利的一個女人,程不遇和程馥有四分像,剩下六分全像她。 相似的眉眼,放在程不遇身上是懶散涼薄,放在她身上是鋒銳瀟灑。從前他曾以自己的情緒,帶著憤怒去看她和程不遇的命運(yùn),如今再看,也只剩下心痛。 “要是我這回是來見丈母娘的?!鳖櫲缱恋吐曅α艘幌?,“會被阿姨嗆得說不出話來吧?!?/br> 程不遇想了想:“不會?!?/br> “不會嗎?”顧如琢笑了一下,笑意里帶著些程不遇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很柔和,也有一些平靜的悲傷,“阿姨看起來比你還會吵架?!?/br> 程不遇又想了想,說:“師哥人很好,她不會罵你的。而且我也不會吵架。” “你挺會的?!鳖櫲缱恋吐曊f,“或者說我太不會了?!?/br> 程不遇還是瞅著他。 他不理解顧如琢在說什么,但是他在顧如琢眼底看到了一種溫和。 顧如琢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指尖,低聲說:“程不遇,你知不知道分手了,還可以復(fù)合,吵完架,還能夠和好……一個人病了,還能治療痊愈?!?/br> 程不遇仍然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顧如琢忽而笑了一下,隨后低下頭:“我輸了,敗給你了,程不遇?!?/br> 他深吸一口氣,眼眶有些發(fā)紅,隨后笑著將那口氣嘆出來:“我不想分手了,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不想分手,這是真心話,程不遇,你信我?!?/br>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信我,我喜歡你,回來吧?!?/br> 第126章 “我們不是……已經(jīng)復(fù)合了嗎?”程不遇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想了半天之后,才說出這句話。 而且是顧如琢提的符合,要他繼續(xù)回來當(dāng)他男朋友, 不然簡直太便宜他了。 顧如琢靜了一下, 隨后說:“不是。我想要你能……重新感受一下情緒, 就像從前。” “從前?”程不遇想了一下,理解更困難了。 他從前也沒有情緒。 “不會沒有。”顧如琢肯定地望著他, “你怕黑,記得嗎?” 程不遇說:“我不怕黑。小時候怕,可是現(xiàn)在不怕。” 顧如琢閉上眼, 安靜了下來。 他還握著程不遇的手, 把程不遇辦抱在懷里, 他這樣突然不動, 程不遇也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就等著。 片刻后,顧如琢忽而說:“我想起來了。” “以前在學(xué)校親你, 下晚自習(xí)后,教室里沒人,我一關(guān)燈, 你就緊張?!鳖櫲缱琳f。 程不遇:“?” 顧如琢相當(dāng)肯定:“我記得很清楚,我把你抱腿上……你整個人都是緊繃的。還有你一黑, 就不動不說話。” 程不遇還沒有開口,顧如琢迅速想到了新的地方:“之前一起睡也是,我一關(guān)燈, 你就往被子里鉆, 找我貼。還有那個什么的時候……我那天說開燈做,那天你心情還不錯, 對吧?” 程不遇:“?” 顧如琢越想越有道理:“你那天就是很高興,弄舒服了,扒著我不放……” 話題逐漸少兒不宜起來,程不遇和顧如琢大眼瞪小眼,顧如琢知趣地閉嘴了:“你也忘記了是吧,沒感覺了是吧?!?/br> 程不遇說:“我感覺不太清了,記不太清了?!?/br> 性之于他,是個解壓和放松的過程,他喜歡身體上的刺激,至于情緒,他其實(shí)對自己的情緒感知一直都很模糊。 他記得那一次的,他和顧如琢開著燈,暖黃的燈光,將肌膚照成蜜色,泛著迷人的光澤。他確實(shí)感受到過一種類似快樂的情緒。 顧如琢又想起來更多的,似乎在床上的事都記得特別清楚:“在床上你還煩,好幾次把我踢下床,你應(yīng)該還記得吧,雖然你情感障礙,這也不是沒有感覺的吧?” 程不遇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認(rèn)真地回答道:“可我不是木頭,不舒服了就喊,你還總是弄得很過分……” 程不遇又想了想:“你看到的我,可能和真實(shí)的我不太一樣?!?/br> 他總感覺自己在顧如琢眼里,好像……挺像個正常人的。 “你就沒心肝。” 顧如琢趕緊重新把他抱好,又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因?yàn)楸槐У锰o,程不遇不舒服地掙扎了一下。 顧如琢大概錯誤判斷了他的狀態(tài),聲音有點(diǎn)悶,安靜地補(bǔ)了一句。 “不怪你,你別怕,不要難過,我不是在怪你。” “現(xiàn)在不喜歡我也沒關(guān)系,也不用急著喜歡我,你以后都不喜歡我,也沒有關(guān)系,我們先把病治好了?!?/br> * 兩人在程不遇家坐了一會兒,隨后一起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全副武裝地開車出門,找到了一家還開著的便利店,買了一些方便速食和生活用品,隨后再返回家中。 顧如琢說:“明天去給阿姨掃一下墓吧。阿姨在這里,你在敬城的話,也不方便。遷墳之類的事情,最好也考慮一下,這樣葬在不熟悉的地方,也不太好?!?/br> 程不遇認(rèn)真考慮了一下:“好,師哥提醒得有道理,我回頭有空了就辦這件事?!?/br> “那今晚先休息吧,明天出去掃墓,然后你看看節(jié)目過來拍之前,還有沒有什么需要做的?!鳖櫲缱琳f,“喬逸之前說你不肯治病?!?/br> 程不遇說:“師哥叫我治,我就去治,很對不起師哥?!?/br> 他現(xiàn)在很聽話,因?yàn)橹捞澢妨怂?,所以顧如琢要他怎么做,他都視為理所?dāng)然。 顧如琢凝視著他,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 房子很小,顧如琢之前應(yīng)該也沒有住過這么小的房子,他這么高一個人戳在這里,顯得有些逼仄。 程不遇先洗過后,換上了睡衣,隨后給他指:“這個,熱水器,往里扭是熱水,可以稍微注意一下,擰過頭的話會很燙,這個不好擰?!?/br> 熱水器不是顧如琢熟悉的那種,是燃?xì)獾?,顧如琢看了一下:“這是氣壓鈕,沒事,我會用。” 程不遇猶豫了一下,沒說什么,把門關(guān)了,自己去整理床鋪。這個房間只有兩居室,鶴遇一間,他一間,鶴遇的房間一直封著沒有開,程不遇找了一下鎖在哪里,隨后進(jìn)去打掃、鋪床。 他并不畏懼死亡,或者和死亡有關(guān)的其他東西。他也并不如同其他人一樣,封存起來是為了留作紀(jì)念,鶴遇的東西,他只帶走了她給他的鋼筆,其他的都當(dāng)做遺物一起燒掉了,房間很空,很干凈。 程不遇剛從購物袋里翻出來新買的被子,就聽見浴室里一聲“嘶”,接著是一聲重重的悶響。 程不遇趕緊放下被子往那邊沖過去,問道:“怎么了,師哥?” “燙到了,沒事,我冷水沖一下,我沒想到這個水管壁這么燙。”顧如琢在里邊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忍著疼,“沒事?!?/br> 接著是嘩嘩沖水的聲音。 程不遇知道自己家這個熱水器有點(diǎn)問題,水管下方經(jīng)常發(fā)燙過熱,之前他們家都是用一個橡膠套子給套住的,他幾年前離開前,看見臟了就直接扔掉了,剛剛沒想起來這茬來。那個鐵水管一燙起來就是沸水溫度,很嚴(yán)重。 程不遇開了門,顧如琢被他嚇得一哆嗦,渾身光溜溜的還帶著泡沫,有點(diǎn)不自在:“你……你干什么,我在洗澡,這邊我涼水沖一下就行了?!?/br> 程不遇的視線倒是很認(rèn)真:“我給你找冰塊和白糖,敷在傷口上就能好的,幸好我們剛剛買了白砂糖。” 門開著,水還在嘩啦啦放,秋天的天氣,風(fēng)從外邊吹過來,很冷。顧如琢抬腳把門關(guān)上了,沒過五秒,程不遇又拎著白砂糖和冰塊走了過來。 顧如琢燙的是手,因?yàn)橄胝{(diào)水溫,沒留神半個手掌都貼了上去,程不遇以前被燙過,知道非常痛,手一離開涼水就會仿佛跟燒起來一樣。 他把冰塊遞給顧如琢:“你握著,可是不要握太緊,不然會感冒?!?/br> “你出去吧,我來弄,這里邊好多水,你睡衣別弄濕了。”顧如琢低聲說。 他沒來得及關(guān)花灑,身上也沒沖干凈,并且還沒有穿衣服——顧如琢感覺有點(diǎn)不自在。 程不遇說:“沒事的,我給你包,你一只手沒辦法動?!?/br> 他的手腳很快,白糖敷上傷口,再貼上冰水里浸過的紗布。疼痛感瞬間消失,變成了微不可查的隱痛。 他給顧如琢包完,瞧見顧如琢的表情,想了想之后,可能是為了緩解尷尬,于是說:“……看過的,師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