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沖喜小娘子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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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們嘗到的是一樣的苦澀,不是嗎? 蘇令德喂完一碗,仔仔細細地看著玄時舒的動靜。 月色被云翳遮掩,唯有角落里的燭火,肯施舍給他們一些光芒。飛蛾撲入燭火,帶來光怪陸離的影子,落在玄時舒的臉上,竟然顯現(xiàn)出詭譎的歲月靜好。 蘇令德又端起一碗藥:“你知道嗎,寧兒剛上船的時候,向船夫問到支葉城有一個很好看的花谷……” “他們說,那個花谷里的野花,向著太陽開,特別好看?!碧K令德說的時候唇邊帶著笑,可眼淚卻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再多喝半碗藥吧,等你好了,我?guī)愠鋈タ椿ā!?/br> 她再次俯身,以近乎虔誠的姿態(tài),替他渡藥。 可在觸及他guntang的嘴唇時,不知是不是飛蛾燃盡的影子在她臉上一跳,她竟然恍惚地覺得,自己好像感受到了細微的動靜。蘇令德心下一抖,一下將口中的藥都咽了下去。 唇與唇相分,但仍在咫尺之間。 她聽到一個微弱的,仿佛帶著笑的聲音,輕輕地在她的耳畔響起—— “那花……有你好看嗎?” 第38章 病情 “原來王妃這么惦念我。”…… 蘇令德一下就愣住了。她定定地看著玄時舒。她看到他長長的眉睫忽閃, 丹鳳眼里漸漸透出她的影子。 她以為她會既驚且喜,會嚎啕大哭,可最終她也只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嗚咽, 眼眶紅紅地道:“比我好看, 我不騙你,你快點好起來?!?/br> 她的眼淚簌簌而落, 墜入玄時舒的掌心。 “你哭什么?我不是還活著么?”玄時舒緩緩地抬起手來, 輕輕地拭去她眼角的淚:“說好的……要帶我去看花呢?” 他還是氣若游絲,可已經(jīng)有了往常說話時,那番戲謔調(diào)侃的味道。 蘇令德的心一下安穩(wěn)下來,她胡亂地抹去自己眼角的淚,又端起桌上的碗,強勢地舀了一勺,遞到了玄時舒的嘴邊:“那你得先喝藥!” 玄時舒的目光順著青白的瓷勺,一路向上, 落到她的唇上。她朱唇潤澤, 顯然是以唇渡藥的結果。他沒有說話,只輕輕地、遺憾地地嘆了一聲。 這一聲嘆息,說盡了意猶未盡。 本來輕輕松松就能調(diào)侃回去的蘇令德,卻倏地紅了臉。她分明是不得已而為之, 怎么會被玄時舒這一嘆,竟嘆出些心底的羞怯來呢? 她“砰”地把碗放在桌上, 轉(zhuǎn)身就站起來叫人:“相太醫(yī),王爺醒了!” * 歡聲笑語如奔涌的浪, 一下沖破了暗沉沉的夜。 相太醫(yī)替玄時舒把脈施針,收手之時,就看到了蘇令德期盼的目光。 蘇令德小心地問道:“相太醫(yī), 他還好嗎?” 玄時舒靠在引枕上,聞言一笑:“死不了?!?/br> 蘇令德瞪他一眼,只扭頭來看著相太醫(yī)。 相太醫(yī)遲疑地道:“王爺燒退了,確實是跨過了這道鬼門關,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下去,便看向了玄時舒。 玄時舒漫不經(jīng)心地頷首:“她是王妃,我們夫妻一體,你無需瞞她?!?/br> 相太醫(yī)心底微驚,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蘇令德在玄時舒心里竟有了如此重的分量。玄時舒對她的信任,甚至超過了對趙太后。 相太醫(yī)便不再隱瞞:“這次的藥粉會催發(fā)王爺發(fā)病,雖然吸入不多,但藥效猛烈。王爺?shù)纳眢w……”他說到這兒,只覺得自己說話都有幾分艱澀。他不忍心。 蘇令德接了下去:“不礙事,你只要告訴我,他現(xiàn)在還有幾年可活?” 蘇令德的眼眶微紅,但整個人現(xiàn)在都顯得十分鎮(zhèn)定,像是當著做好了接受一切壞消息的打算。 相太醫(yī)思及當初那個說著“還有三成生機”的蘇令德,他下定了決心:“王爺或許還可以撐一年多?!?/br> “是了?!碧K令德緊緊地咬唇,又緩緩地松開,轉(zhuǎn)過頭去,對床上的玄時舒嫣然一笑:“至少還有一年呢。” “一年足夠了,足夠我們?nèi)ブ~城找到天師,再奪新的生機?!碧K令德鄭重而認真地看著玄時舒道。 這一次,玄時舒亦跟著頷首:“是啊,與天爭命,一線生機就已足夠了,更何況還有一年?!?/br> 玄時舒看向相太醫(yī),他的目光是難得的安靜與坦蕩:“這一年,足夠本王活下來了?!?/br> 相太醫(yī)聽到玄時舒這么說,心中悲喜交加,老淚縱橫地道:“先帝在天之靈,一定大感慰藉?!?/br> 玄時舒垂眸,沒有接這句話,他轉(zhuǎn)而道:“只是,還有件事,要麻煩相太醫(yī)?!?/br> * 為了避免人多濁氣混雜,船廂里只有蘇令德、玄時舒、相太醫(yī)和他們的心腹。眾人各自回廂房去休息,只有曹峻依然等在船廂門口。 曹峻倚在陰影里,靜靜地看著玄時舒船廂里透出來的那點亮光,和那幾個熟悉的身影。里頭聲音低低的,他聽不清,但好歹能分辨出,其中沒有哭聲。 沒有她的哭聲就好。 他自嘲地抱臂倚著門,竟從夏風里感受到了一絲涼意。 沒過一會兒,相太醫(yī)走了出來。 曹峻目光銳利地看向相太醫(yī),立刻迎了上去:“相太醫(yī),阿舒的病情如何了?” 相太醫(yī)面沉如水,沉重地搖了搖頭。 曹峻看到相太醫(yī)的臉色,心下一沉:“不是說,只要醒了,便是逃過一劫嗎?” 相太醫(yī)苦笑一聲:“王爺是跨過了這道鬼門關。可這次的藥粉實在是太厲害了,極大地損傷了他的身體。王爺原本或許可以再撐兩三年,如今……” “老朽無力回天,便是拼上這條性命,也最多只能保住王爺半年?!毕嗵t(yī)說著說著,眼里泛起了渾濁的淚花。 “怎么會這樣……”曹峻嘴微張,難以置信地道:“那些刺客怎么會有這么厲害的毒?僅僅只針對阿舒,卻對我們都無損害?” 相太醫(yī)三緘其口,沒有接話。 曹峻知道太醫(yī)署的規(guī)矩,知道太醫(yī)這樣行走宮廷的人,最要緊的就是要保守秘密。他并不為難相太醫(yī),只低聲問道:“那王妃……她知道嗎?” 相太醫(yī)點了點頭:“瞞不住王妃的?!彼钌畹貒@了口氣:“王妃說,天未絕人之路,既然可以奪來這一線生機,那想必也能有機會奪第二線、第三線生機。” “或許呢?得皇上庇佑,平安無事地趕到支葉城,找到天師,沒準真能起死回生?!毕嗵t(yī)重復完蘇令德的話,語氣里竟也帶著更多的期望,就好像蘇令德所言,當真會實現(xiàn)一樣。 “半年。”曹峻咬著牙,聲音都在發(fā)顫:“除非我們能一路順風順水地到支葉城,立刻找到天師。但凡路上有絲毫的拖延……” 曹峻沒有說下去。 他匆匆地朝相太醫(yī)一拱手:“我再請皇上調(diào)兵前來護送?!?/br> 曹峻說罷,急忙回了自己的廂房。 他攤開信紙,提筆先寫了一個“密”字。 * 在曹峻寫密信之時,蘇令德也寫了一封公開的奏本,玄時舒在她的奏本上貼上了三根象征著急信的羽毛。 蘇令德站在甲板上,遠眺著送信的人快馬加鞭地消失在人群之中。她的目光放到近處,李石正一瘸一拐地被兩人押送著,在路人指指點點的聲音與目光里,步履蹣跚地朝應天城的方向走去。 “這一下,李衛(wèi)尉恐怕要跟我們?yōu)閿沉??!碧K令德輕輕地感慨了一聲。 玄時舒還沒來得及安慰她,便聽蘇令德又“嗐”了一聲,繼續(xù)道:“反正與我們?yōu)閿车娜艘膊簧倭?,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br> 玄時舒一噎:“我還沒來得及安慰你,此事你做得極好。你自己倒是已經(jīng)想得很開?!?/br> “想不開又能怎么辦?”蘇令德攤開手:“王爺,你算算我們這一路遇到多少糟心事了。之前你還信誓旦旦地跟我說,我和寧兒是一定不會出事的呢?!?/br> 她是早就將土廟的事翻過一頁,才能如此隨心地說出來。 她不在乎了,他才能安下心來。玄時舒將手中的書往腿上一方,閉著眼就往后躺:“王妃,我好像有些頭暈腦脹?!?/br> 一碗藥遞到了玄時舒的嘴邊:“王爺,您該喝藥了?!?/br> 川柏的聲音十分謹慎小心。 玄時舒嘴一抿,睜開眼冷漠地看著他。 蘇令德站在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王爺不會還等著人來喂吧?要不,我給川柏添個勺子?” 玄時舒接過藥碗,無奈地看向蘇令德:“我醒來才不過一日?!?/br> “那我可難過了不止一日?!碧K令德想也沒想,張口就駁道。 玄時舒微愣,唇角勾了勾:“原來王妃這么惦念我。” 蘇令德瞪他一眼,眼睛滴溜一轉(zhuǎn),輕輕地“哼”了一聲,抱臂道:“因為我向來都心軟,便是小貓小狗病了,我也會難過的?!?/br> “是嗎?”玄時舒將溫涼的藥一飲而盡,淡笑地看著她:“那王妃的耳朵,又紅什么呢?” 蘇令德瞪大了眼睛,唰地遮住了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呢?” 她不信。 “那肯定是因為天氣太熱了?!碧K令德斬釘截鐵。 她話音剛落,玄靖寧就蹬蹬地從船廂飛奔而來。他睡得很沉,直到此時才醒過來。他一醒來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好,就直奔玄時舒和蘇令德而來。 玄靖寧很關心玄時舒,但想親近卻又不是很敢親近。他還是下意識地緊貼著蘇令德,小臉一揚,身體一下就繃緊了,他緊張地道:“你的臉好紅,你、你也發(fā)燒了嗎?” 玄時舒莞爾,哈哈大笑。 * 然而,這世上向來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玄時舒的大笑和蘇令德的臉紅,都無法越過高山遠水,遞到應天城里去。 皇帝同時收到了曹峻的密信和蘇令德的陳情。 只不過,蘇令德的陳情奏本在朝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攝政王余孽殺人放火已經(jīng)震動寰宇,更何況大案未結,他們居然還敢刺殺潿洲王,致使?jié)尥趸杳圆恍?!此等惡行昭彰,若不嚴加遏制,勢必會令天下人心惶惶。皇上,此事緊要,請務必嚴令潿洲王沿路各縣,派兵相護。潿洲王切不可再出絲毫意外啊。” 程丞相言辭懇切。他是兩朝老臣,對局勢看得十分明朗。 如今皇帝登基五年,實際掌權三年。短短三年,他還沒能在眾人心目中樹立起牢不可破的帝王威儀。 攝政王余孽如此猖狂,勢必會讓人覺得,是皇帝無力執(zhí)掌權柄,哪怕攝政王死了,皇帝還要活在攝政王的陰影之下。 皇帝緊握著奏折,他的神色藏在冠冕的珠簾之后。珠簾隨風而動,他臉上便也忽明忽暗,讓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真意。 李衛(wèi)尉走出行列進言:“既然攝政王余孽如此猖狂,潿洲王合該返回應天城,等肅清攝政王余孽,再赴支葉城尋醫(yī)問藥。也免太后和皇上憂心。” 眾人摸不準玄時舒真正的病情,李衛(wèi)尉此言,有人附和,也有人反對。 唯有上位者,至始至終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