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少年時 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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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微張的櫻唇幾乎送到了他的唇邊,晏宇此刻已經(jīng)沒有思維可言,熱血上頭什么都不想,只憑著本能,雙手一攬,俯臉就要親上去。 鐘瑩比他更快,就在他要碰到自己前一秒,抽出雙手,靈巧撤身。 “我不是不許你講,你讓我怎么回答嘛。我拒絕你,你會傷心;我答應(yīng)你,我姐知道肯定要罵我,她說讓我不要在大學(xué)里隨便談戀愛,女孩子要矜貴?!?/br> 他總是在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上打轉(zhuǎn),借著一點點酒勁,鐘瑩索性把重點給他劃出來,指望這個愛情小學(xué)雞開竅,路漫漫兮! 即將噴發(fā)的激情和得而驟失的空落感交雜,晏宇的感受難以用語言形容,他愣了半晌才啞聲開口:“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 說出來了,又怎么樣?他一刻都不想再等。 “真是個榆木腦袋,我不知道!” 鐘瑩跺腳哼了一聲,飛快地跑走。晏宇站在人大校門外,站在寒夜冷風(fēng)中,發(fā)呆許久。 一月十八號,鐘瑩坐火車返家,晚八點出發(fā),次日早上六點到達。她在車站等到檢票的前一刻,都沒能等來晏宇的身影。 鐘靜嘮嘮叨叨地說這個寒假她的制藥廠打工有多么重要,不僅是勤工儉學(xué),也是理論與實踐的一次結(jié)合,是為將來參加工作打下實習(xí)基礎(chǔ)。系里名額有限,她好不容易才爭取到,不能失去這個機會,請爸爸和姥姥諒解她的不歸,尤其是姥姥。 她覺得愧對最疼愛她的姥姥,一直沒敢打電話回去,再三叮囑鐘瑩要做好家人的安撫工作。看在jiejie出資供她消費的份上,鐘瑩好好安慰了她幾句,表示一定完成任務(wù)。 只提了一個小包,裝了洗漱化妝用品,她輕裝上車,找到自己的鋪位坐下,塞起隨身聽的耳機,拿出一本宏觀經(jīng)濟學(xué)看起來——將與三個陌生人在一個小空間里共處十小時,為避免搭訕,尬聊,視線接觸然無言以對等社死場景,沒有手機防御,就只好假裝看書了。 開車前十分鐘,兩個男人陸續(xù)進入軟臥包廂,一老頭一中年,年紀(jì)都不小了。鐘瑩頭也沒抬,靠著小方桌專心看書,把隨身聽里慧嫻磁性的歌聲按小了一點,聽著他們放行李和上鋪位的動靜。 開車前五分鐘,對鋪的人也進來了,鐘瑩余光看見牛仔褲和高幫皮靴靠近就翻了個白眼。真背,三個都是男的,明早起床這小房間里的空氣還能呼吸嗎? 她考慮要不要去找列車員調(diào)個鋪位,心里對晏宇沒出現(xiàn)添了層埋怨。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表白又沒得到準(zhǔn)確回應(yīng),頹廢了,害羞了,兩天沒來找她,行都不送了,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吧。如果他在,一定會買站臺票把她送上車,發(fā)現(xiàn)和三個男性同屋,也一定會去幫她調(diào)換的。 男人靠不住啊,鐘瑩默默吐槽,決定自己去找列車員。手里的書還沒合起,一根修長冷白的食指就點了上來:“這一頁看了三分鐘,還沒看完?” 鐘瑩驚而抬頭,表情失控:“宇哥?” 他穿著黑色的直身大衣,內(nèi)里一件花灰的手織毛衣,頭發(fā)清爽,眼睛晶亮,面貌十分精神,英俊得讓人心花怒放,正看著她微笑:“干嘛嚇成這樣?” “你...你是來送我的?”顯然不是,已經(jīng)開車了。 “我回珠州陪我爸過年啊,他一個人挺孤單的,這么巧,遇到你了?!?/br> 鐘瑩:...... 他突然心疼已經(jīng)獨守空房n個春節(jié)的老父親,撇下北城一大家子回珠州當(dāng)孝子,恰好與鐘瑩買了一趟車,恰好住一個包間,恰好與她對鋪,于是就這樣不經(jīng)意地偶遇。太有緣份了,驚喜得一點都不刻意呢! 春節(jié)前的車票緊俏,學(xué)生大批返鄉(xiāng),在兩天之內(nèi)買到這張?zhí)囟ㄎ恢玫能浥P,難度之大可以想象。 這一手玩得妙,臺詞也妙,絕美偶像劇有沒有!鐘瑩不能否認(rèn)看到他那一刻,她的老狐貍心受到了驚喜沖擊,看來不是受高人指點,就是吃什么靈丹妙藥了。 她想嚴(yán)肅,可繃不住笑,笑容不可抑制地從她眼睛,嘴角溢出來,連聲音都帶著笑意:“說!你是不是把這個鋪位原來的乘客滅口了?” 上鋪震動了一下,斜上方的老頭也瞄了她一眼。 群眾警惕性真高,鐘瑩訕訕,忙找補一句:“換票很難吧?” “沒換啊,我買的,不是巧了么?!标逃罟首鬏p松。 鐘瑩側(cè)目:“嘴硬。” 晏宇也繃不住了,輕笑兩聲,轉(zhuǎn)身從隨身帶的提包里拎出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乃芰洗?,又從塑料袋里拿出一個鐵飯盒和一個保溫桶,“我奶奶親手鹵的茶葉蛋,鴨掌,鴨翅,豬肝和豬尾,每樣都裝了一點,讓我們在路上吃,特意交待我讓你多吃,最好全吃了。” 鐘瑩以為自己幻聽:“你奶奶交待你讓我吃?” “嗯?!?/br> “你奶奶怎么會知道我和你同在一趟車?!?/br> “我說的,畢竟陪我爸過年這個借口實在拙劣,騙不了精明的老太太。” 鐘瑩聲音都抖了:“你...說什么了?” 晏宇坦蕩蕩:“我說我喜歡的女孩兒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我得陪著,過完年再一起回來?!?/br> 上鋪再次震動,斜上方再次瞄了她一眼。 鐘瑩:……您二位都那么大歲數(shù)了,還會被虐嗎?讓我們一同為愛情小學(xué)雞幼兒園畢業(yè)鼓掌吧! 同時向連借口都當(dāng)不了的晏副軍長致以萬分同情。 第38章 紅眼列車 [vip] 鐘瑩覺得她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忘記火車上的這一夜, 更發(fā)誓此生絕不會再買第二次夜間列車票。什么睡一覺就到家了就是騙人的,能在火車上睡得香的都是牛人,反正她做不到。 誰能想到, 花貴價買的軟臥鋪位形同虛設(shè),她竟然和晏宇兩人在車廂連接處生生站到了天亮。 鐘瑩一開始站得筆直,一個小時后下半身依然筆直,卻把腦袋歪在了晏宇肩膀上。子夜以后,她整個人都被他攬在懷里, 裹進大衣, 趴在他胸口神智不清喃喃囈語。 那時候,輪緣碾過鐵軌, 發(fā)出咣當(dāng)咣當(dāng)無休止的聲音,從各種縫隙里漏進來的冷風(fēng)敵不過倦意, 只能使人保持間歇性清醒。車外一片漆黑,車內(nèi)燈光昏黃, 玻璃上映出兩個茫然相擁的年輕身影。 “像不像門第懸殊的男女相約私奔, 漏夜出逃, 火車奔馳在漫漫長夜里,他們不知道旅途的終點是光明還是黑暗, 是天堂還是地獄。就像波希的畫,充斥著罪惡, 絕望,沉淪和一種惶惶不可終日的美......你知不知道波希是誰?” “不知道?!?/br> “唉,你始終和藝術(shù)有壁......” 晏宇低頭看著倚在自己脖頸處的少女,半垂不垂的眼皮, 神智喪失后開始胡言亂語, 她真的已經(jīng)困頓到極點了。惦記了許久的軟玉溫香, 就這樣抱了滿懷,可他此時卻沒什么旖旎心思,只覺得心疼。 “要不要回去睡?” “不要,讓我靠一會兒...天快亮了吧?” 小手抓著他腰側(cè)的毛衣,晏宇托了托她下滑的腰腹,靠墻伸長腿,身體傾斜出能讓她趴得舒服的角度,手臂箍得更緊。 累死困死都不愿躺回軟臥舒舒服服睡覺,趁著夜半無人對小哥哥大行非禮之事,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撩漢精神?不,她只是被同室的兩個狂野鼾男逼得無處可去,被骯臟的車廂墻壁逼得不得不找個干凈的支撐點而已。 十點熄燈,在軟包內(nèi)聊天是不現(xiàn)實的,可鐘瑩對晏宇如何向家人坦承心上有人的過程太感興趣,便拉著他坐在過道的折疊椅上繼續(xù)交談。沒多久列車員來趕人,有票進去,沒票離開,過道晚上不留人,更不能說話打擾別的乘客休息。 兩人只好回去睡覺,大約一個半小時后,鐘瑩被此起彼伏風(fēng)格迥異的鼾聲逼出了房間。那是戴耳機都阻擋不了的高頻,一個像持續(xù)啟動的馬達,一個像永不斷電的鉆鋸,熬到天亮她會死的。 她出來了,晏宇也出來了,兩人去找列車員想換個包間。對方說,看看幾點了,大家都睡著了,誰愿意跟你換?再說了,你嫌吵別人不嫌?乘客什么怪習(xí)慣的都有,你攤上了打呼的沒辦法。 鐘瑩一貫的大小姐思維:我加錢。 列車員:你能找到愿意跟你換的就行,我不管。 晏宇決定幫她去找人換,結(jié)果推開第一個門被另一種獨特風(fēng)格的鼾聲驚嚇,推第二個門被撲面而來的異味勸退。 鐘瑩說算了,你去睡吧,我就站這兒。 熬夜算什么,想當(dāng)年許大小姐喝酒熱舞嗨到天亮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晏宇怎么可能讓她一個人站在外面呢,于是甘之如飴地陪著,為她拿吃拿喝,帶她從這頭走到那頭,發(fā)現(xiàn)隔壁車廂上鎖了,只好站在連接處聊天,整整聊了大半夜。 話題從家里人的反應(yīng)續(xù)接,上半夜鐘瑩思路清晰,問題刁鉆,總能直擊核心。她對老太太的欣喜,姑姑的好奇和晏辰威脅要向父母告狀什么的都一笑而過,不作評價,唯獨著重問了表姑的反應(yīng)。 說實話,表姑對這件事的反應(yīng)之奇怪,確實出乎晏宇意料。 前日他請姑父幫忙買票換票,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了家人,索性跟奶奶明言了。老太太不但不生氣還很高興,直說好事好事,囑咐他放假回來一定要把鐘瑩帶到家里吃飯。 晏辰氣得跳腳,說瑩瑩答應(yīng)你了嗎你就追去,厚顏無恥!人家才十九歲,你這是誘騙無知少女! 奶奶說,我嫁給你爺爺時才十八,頭年結(jié)婚就懷上了你大伯,第二年又懷了你二伯,要不是打仗,你爸也不至于成了一根獨苗。十九二十的不小了,辰辰有合適的也抓緊談,我盼著你倆早結(jié)婚早生子,家里能熱鬧起來,咱們晏家啊,人太少了。 老太太憶苦思甜抹起眼淚,晏辰只好忿忿閉嘴。這時候表姑突然說了一句話:“鐘瑩那小姑娘不是辰辰的女朋友嗎?年年聽你念叨。你媽也說過,說打小就要好,好了十幾年了,常在一塊兒吃一塊兒玩一塊兒睡什么的,這在我們鄉(xiāng)下就像定了娃娃親一樣?!?/br> 晏宇還沒說話,晏辰又跳起來了,“我什么時候和她一塊兒睡了,大姑別亂說。跟我要好的不止鐘瑩,還有舟橋,紅軍,南平他們,好朋友多著呢,我可沒跟她定什么娃娃親?!?/br> 表姑笑,“幼兒園住宿男女不分,床挨床不就跟一塊兒睡一樣嘛。我們家小娟就不行,老實膽小,頭回來北城上學(xué),老師讓她跟小男孩拉個手她都不敢,嚇得回來哭呢。這孩子太本份,不像城里姑娘,放得開?!?/br> 后來姑姑到了,表姑就不再說什么,可晏宇依然察覺到她言語中的怪異感。 鐘瑩聽完就樂了:“你都聽出怪異了,想必也不用我提醒了吧?” “提醒什么?” “提醒你別中招啊,以后碰上你表妹在家的時候,可千萬要留心你表姑給你送的吃喝?!?/br> 晏宇凝眉想了一會兒,愕然:“難道誰還會給我下毒?” “毒不至于,把你毒死了,還有什么戲可唱?”她頓了頓,又道:“也不盡然,你家可有兩個適齡小伙子呢,一路不通再走一路,晏辰也不安全,改天我得提醒提醒他?!?/br> 晏宇輕敲了下她腦門兒:“這小腦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鐘瑩煞有介事拍拍他肩膀:“年輕人,不要總埋頭學(xué)習(xí),沒事兒多看看課外書,人心險惡啊!” 晏宇被逗笑:“你的奇思妙想都是看課外書學(xué)的?” “當(dāng)然,金庸小說里就有這樣的橋段。” 她能說她十六歲時親身經(jīng)歷過嗎?有人在派對上給她下藥,想把她弄走,幸虧一個年長的jiejie警惕性高,看出不對立馬關(guān)閉會所出口,帶人硬把她搶了回來,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那幾個人在暴怒的許衛(wèi)東面前只肯承認(rèn)圖錢,但她和她爸媽都不相信。 自那以后她就有了專屬保鏢,國內(nèi)國外跟她好些年。結(jié)婚后晏宇又給她多配了兩個,四個保鏢能擋住壞人,卻沒能擋住她酗酒飆車作死的步伐。 鐘瑩有些累了,腦袋靠上晏宇肩膀:“防人之心不可無,從現(xiàn)在到以后,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晏宇的手在背后緊握又張開,終于輕輕攬了她的手臂:“你喜歡嗎?” “喜歡。” 晏宇頓時覺得這兩天的焦急疲累一掃空,喜上眉梢:“所以你答應(yīng)做我女朋友了?” “沒有,這是兩碼事,我還喜歡小馬哥呢,我能做他女朋友么?!彼吐曕止局?。 晏宇又聽不懂她的邏輯了:“小馬哥是誰?” “你連英雄本色都沒看過?去年錄像廳放瘋了,小馬哥就是周潤發(fā),特別帥,我都不知道發(fā)哥年輕時這么帥......” “去年高三你還有時間去錄像廳?” 鐘瑩斜他一眼,倏地轉(zhuǎn)了個一百八十度,與他反身而站,依舊把腦袋靠在他肩頭。 誰也沒說回去睡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就那么從上半夜聊到下半夜,從思路清晰聊到胡言亂語,從精神尚好站到搖搖欲墜。晏宇靠在車廂壁上,鐘瑩嫌臟,就用頭抵著他的肩膀借力,抵著抵著不知怎么就趴上去了。 鐘瑩不承認(rèn)是自己主動,她分明感到是他的手臂先摟了一下,她困倦無比,渾身無力的,便半推半就了。至于后來什么貼得嚴(yán)實合縫,同裹一件大衣,脖子以上部位耳鬢廝磨肌膚相親,那都是順理成章避免不了的事。 抱都抱上了,再計較緊一點松一點的太矯情。鐘瑩從雙臂隔在胸前到放松抓他腰側(cè),再到兩條胳膊整個兒把他環(huán)了一圈也沒做什么心理建設(shè)。在她最困,防御力最低的時候,她破罐子破摔地想,我抱我老公有什么問題?他不給我當(dāng)人rou墊子還想給誰當(dāng)? 這塊人rou墊子給她墊了至少四個小時,算不上軟,但真的很暖,也讓這趟紅眼行程變得不那么漫長難熬,甚而還有點意猶未盡。 她只憑想象都覺得這畫面很美。蒙神恩寵穿越時空,與年輕俊美的金主爸爸相擁于慢成老狗的綠皮車?yán)?,咣?dāng)咣當(dāng)?shù)蔫F軌聲營造出奇異的顛沛流離感。如私奔,如流浪,他熱烈地愛著她,她也熱烈地愛著他...的錢,愛情的火焰在這一夜燒痛了兩人心肺,一夜即永恒。 永恒結(jié)束在早上五點半,列車員開展叫醒服務(wù),順便叫醒兩個買了軟臥,卻在連接處抱了一整夜的神經(jīng)病。 好年輕啊,列車員想,大概是不好意思像老流氓們一樣擠一張床吧,其實被子一蓋誰管你,下了火車誰也不認(rèn)識誰,她都看習(xí)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