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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真的不了解金池。 裴晝抿著嘴唇,在最近更新的小說目錄里,隨意點開了一章,文森下意識跟著看去。 這是一本第一人稱的小說—— …… 深夜,晚歸的他,路過別墅泳池前,不小心掉進(jìn)去了一樣?xùn)|西。 那是他最寶貝的鑰匙扣,有些舊了。 不知道誰送的。 他不想弄臟衣服,于是我跳了下去。 畢竟我什么都愿意為他做。 他卻站在泳池邊冷冷看著我,一語不發(fā)。 這是一個凜冽的寒冬,天空下著冰雹,砸得我的臉生疼。我閉上了眼,張開手臂,任由刺骨冰涼的水輕易淹沒了頭頂。 …… 看到這里,文森一臉不贊同:“我只以為你對金池不上心,沒想到私底下你竟然這樣對他!” “那么冷的天,怎么能讓人家泡冷水撿一個區(qū)區(qū)鑰匙串?!彼麤]忍住道:“你還是人嗎?” 這話一出,文森就有點后悔,畢竟裴晝脾氣不好,誰的面子都不給,這句話著實問的重了,他都做好了裴晝大發(fā)雷霆的準(zhǔn)備。 然而等了半晌,身旁的人一直沒說話。 文森詫異看去,只見裴晝神色恍惚地盯著那段話,忽然扭頭問他:“ 我們北市下過冰雹?” 文森:“……”唉? 文森突然反應(yīng)過來,北市近兩年下的雪不少,什么時候下過冰雹? 裴晝越想越不對勁,他印象里隱約是有那么一件事,不過不是冬季,而是盛夏。那串鑰匙扣是聞希出國前送他的,他時時帶在身邊,睹物思人。 有天晚上,他錄制新歌回來,鑰匙扣不小心掉泳池里了,也確實是讓金池給他撿的,不過…… ——他怎么記得水面只有金池小腿高呢?! 怎么能淹沒頭頂?? 就離譜! 到底是一年多以前的舊事了,他又不曾把金池放在心上,裴晝琢磨自己記錯了,也不是沒可能,于是和文森接著往下看去。 這一看,裴晝心情瞬時沉重下來。 …… 自從幼時溺過水后,我變得無比恐懼。 當(dāng)水流彌漫過我的口鼻,如影隨形的恐懼接踵而來,我感到了極度的窒息。 夜里,我發(fā)燒了,41度。 他卻一眼都沒來看過我。 我咬著被子偷偷哭了一整夜,沒有喝一口水,第二天仍舊掙扎著爬起來給他做飯。 我怎么舍得他挨餓。 …… 如果說上一段,裴晝還存有質(zhì)疑,那么這一段文字成功打消了他的念頭——他從來不知道金池害怕水。 如果一個人恐水,那么精神刺激下,記錯天氣,記錯水深,甚至產(chǎn)生了不真實的幻想,都是有可能的。 他甚至感到了內(nèi)疚。 那晚金池發(fā)燒了嗎?怎么不跟他說呢,他又不是那種不通情達(dá)理的人。 結(jié)果文森在耳邊氣憤道:“騙子!這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不等裴晝說話,文森道:“我第一次見到金池是在劇組,他兼職群演,你記得吧?” 裴晝點頭,這他還是記得的。 “我第二次去找他,他正在做另一份兼職,是一份……”文森復(fù)雜難言地看了他一眼,“是一份青少年活動中心游泳館的臨時救生員,還考了職業(yè)資格證?!?/br> 裴晝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救生員?” “我過去時剛好有人腳抽筋,溺水了,金池想都不想從看臺跳進(jìn)去,那矯健的姿勢,那敏捷的速度,附近趕來的教練當(dāng)場都驚為天人,事后還問他要不要參加比賽,被金池以沒時間拒絕了,我聽得真真切切的。” “這種人怎么可能怕水?” 裴晝震驚得像半截木頭般愣愣地戳在那,顫抖著手,點開了更新時間更近的一章,里面寫了分手前幾天剛發(fā)生的一件事。 裴晝還記得那天早晨金池吃了點芥末,唇色很紅,和聞希不像了,他不過就簡單說了幾句,語氣不太好而已。 怎么到了小說里面,儼然變成了他嫌金池唇色淺,鼻子上的痣礙眼,甚至還嫌他五官太艷俗,逼著他去整容,即使他對麻醉藥過敏有生命危險! 裴晝氣得差點沒當(dāng)場把筆記本摔了! 越來越離譜了! 他什么時候逼金池整容了?? 很多事情不能細(xì)想,越想越可怕,他突然想起了金池有個從不離身的小本子,可憐他還天真的以為金池記錄他的厭惡喜好,哪能想到這人時刻不忘記錄靈感呢? 金池根本沒有看上去那么能容忍,他對金池做的每一件不好的事,他都記得,甚至以此為素材,寫在小說里,不知道借此賺了多少錢! 文森還在不斷吐槽:“好家伙,我查了下,這本小說半小時前剛賣出版權(quán),一下竄上了落葉平臺作者日收榜一,這可把你利用的一干二凈,不是感情騙子是什么?我懷疑他背后還有團(tuán)伙!” 裴晝腦子已經(jīng)完全亂了,他根本搞不明白金池為什么要這樣做。 單純?yōu)榱隋X? 可他從來沒有主動開口要過,以自己的大方,隨便手指縫里漏點錢,都比他寫小說賺錢的多。 這也是他為什么始終堅持金池不是那種人,必然有苦衷的原因,從邏輯上根本講不通。 可金池放著自己這金光大道不走,反而轉(zhuǎn)身賣了他送的禮物,花了許多時間和精力寫文,他圖個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