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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逾難得有些懵。 自己是哪里觸到了沈浮橋的禁忌嗎? 他只是想把第一口喂給他啊……什么是多余的事……他做錯了嗎? 寧逾的脾氣本來就不算好,為了哄沈浮橋才仗著小孩皮相裝出一副軟萌樣,被他這么一兇當即就冷了臉,下意識想摔東西。 是在王宮時養(yǎng)成的習慣。 前世偌大鮫人族的前途系在他一人身上,事務繁雜,他往往得不到正常的休息。 而那群老頭子還隔三差五地想法子把雌性鮫人送到他的宮殿,寧逾好不容易處理完政務,回去看見床上躺一個陌生人,氣都氣炸了,哪里還顧得上什么君王顏面。 他通過血腥手段上位,但古老族系盤虬海底,不是一時能夠拔除的。他暫時沒辦法動那群長老,也不可能把氣撒在那些女孩子身上。無奈之下,摔東西也就成為常態(tài)。 到后來真的大權在握,整個海底被控制于股掌之間,幾乎無人敢冒犯他時,這個習慣才稍稍好了些。 但他還是厭惡被人忤逆。 厭惡一切不被控制的走向。 “生氣了?” 沈浮橋把寧逾抱起來,扶著他坐在另一張木椅上。 寧逾臉更冷了,語氣難以控制地透露些委屈:“沒有?!?/br> “那就好?!?/br> “……” 寧逾指甲都刺出來了。 “你看你,自己坐不也挺好的嗎?”沈浮橋放了手,拍了拍寧逾的肩,“多吃點。” “你就是想讓我早點走!” 寧逾將勺子放進碗里,砰地一聲砸在桌上,蛋羹一點沒灑出來,看著任性蠻橫,其實是裝腔作勢。 沈浮橋不吃這一套。 他心里也煩躁,寧逾愛發(fā)小孩子脾氣與他無關,他沒有義務去管。 “那你可以選擇不吃,挨餓的又不是我。”沈浮橋語氣冷淡,“距離午餐還有近三個時辰,之后你再想吃,我也不會給你準備了?!?/br> 寧逾抿緊唇線,后槽牙狠狠磨了磨,指甲刺出來刮過桌面,發(fā)出尖銳的摩擦音。 “哥哥凈會欺負我?!?/br> 沈浮橋:“我對你還不夠仁至義盡么,哪里欺負你了?” 寧逾偏開頭,暗紅的辮子滑到肩側,雙手撐在椅子上,垂著尾巴不說話。 沈浮橋沒覺得自己話說重了。 他們的關系確實沒必要更進一步。 他大限將至,多一個會傷心的人是罪過。 他這輩子的罪過還少嗎? 再這樣下去,地獄十八層都不夠他下的。 “寧逾。” 沈浮橋難得有這樣嚴肅的時候,他看著眼前生悶氣的魚團子,忽然深深嘆了一口氣。 “別靠近我了,會拖垮氣運的。” 你是主角啊。 “我不知道你是因為什么喪失了攻擊性,安居山野,甘心做一條家養(yǎng)的魚——如果是因為我,我很難過?!鄙蚋蚓徛暤?,“你的命運不該是這樣的,你屬于大海,你不能忘了自由和來處?!?/br> “而且我也養(yǎng)不起你,你知道嗎?也許就在明天,后天,某個普通的日子,你照例等著我給你送來食物,但是我永遠也來不了了。” “那時候……你要怎么辦呢?” 第13章 言笑晏晏 自那天后,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奇怪。 寧逾好像單方面開啟了冷戰(zhàn)模式,但又不是完全不理沈浮橋。 沈浮橋不再抱他,他便纏上繃帶,重新回到水里,雖然還是幼年鮫人的形態(tài),但那張臉比當初沈浮橋剛撿到他時還要冷。 好像被沈浮橋說服了似的,不再做多余之事。 只是每天的飯量越來越大,有時候甚至把雞圈里的雞蛋一餐全部吃完后還說餓,沈浮橋看他這個架勢,猜想這進食恐怕與恢復力量有關,于是也算任勞任怨,他想吃什么,想吃多少,沈浮橋都給他做。 而沈浮橋愈是任勞任怨,寧逾就越是怒火焚心。 至于嗎……這么盼著他走。 他偏不走。 寧逾盯著沈浮橋下山歸來必經(jīng)之路,心中恨恨想道。 然而今天沈浮橋不是一個人回來。 “前幾日族中一些傻孩子不懂事,多有冒犯?!?/br> 楚憐不緊不慢地跟在沈浮橋身邊,微微俯首以示歉意。 沈浮橋背著背簍,看了眼楚憐頭頂上的狐耳,又想起了前幾天那兩只傻兮兮偷東西的狐貍,覺得有些新奇。 “閣下是……白狐?” “正是?!背z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羞赧,“這些年山中靈氣不足,大多數(shù)都供給了沒有靈識的草木蟲魚,我們這些妖修便很難保持人形,最近才好了些,但有時候仍舊控制不住,沈公子見諒。” “……無妨?!鄙蚋驕芈曅Φ溃霸瓉磉@座山真有妖啊。” “前些日子您不是見過了嗎?” “我還以為是夢呢?!?/br> 楚憐沉默了一下,也淡淡地笑了起來:“是啊,太久了,我也以為是夢呢?!?/br> 沈浮橋直覺他話里有話,卻不好再問。 “那閣下今日來,所為何事?” “前些日子族中雜事繁忙,我便沒有專程過來,倒被阮白那家伙搶了先,今日補上見面禮,還望沈兄莫嫌禮薄?!?/br> 沈浮橋都快忘了阮白這一號人物,那筐胡蘿卜還在廚房擱著,倒是可以給寧逾做胡蘿卜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