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陵當(dāng)然知道是去看他母親云柔，雖然鐘陵很不喜歡云柔，但是謝憶想去看他沒有理由阻攔，只是說：“好，我陪你。”

    “嗯?！敝x憶從鐘陵身上起來，鐘陵也順勢起身，站直了。謝憶轉(zhuǎn)身手臂環(huán)住了鐘陵一手拿著杯子，一手輕輕抓著鐘陵的衣服，又抱了一會，才松開。

    鐘陵接過謝憶手上的杯子，放到了一邊，彎腰豎著抱起謝憶，謝憶順勢用腿勾著鐘陵的腰，雙臂搭在鐘陵的肩上。

    鐘陵抱著謝憶走到沙發(fā)上坐下，臉頰貼了貼謝憶的，在謝憶唇上啄吻幾下，與他額頭抵著額頭，眼神專注地看著謝憶。

    “今天怎么這么乖啊？”

    謝憶也抬眼看著鐘陵，屋內(nèi)的燈光并不刺眼，暖暖的光線照在鐘陵身上，比以往更加溫柔，謝憶心中微動，吻了下鐘陵的唇角，“乖點不好么？”

    鐘陵輕輕搖搖頭，“當(dāng)然不是，你今天乖得讓人心疼，是不是中午那會被嚇到了？”

    謝憶卷翹的睫毛顫著，“沒嚇到，就是感覺一下子心里空空的?！敝x憶的聲音格外平靜，沒什么多余的情緒，眼神里也沒有害怕的情緒，依然澄澈明亮。

    鐘陵心中松動的不少，暗暗放下心來，“沒嚇到就好?！闭f著便又吻了吻謝憶，輕柔的吻里帶著安撫和珍視。

    一下子，謝憶又感覺自己的心慢慢被填滿，往日的仇怨紛擾全都消失不見，只有眼前人的音容笑貌在謝憶的心中安放著。

    謝憶沒再說話，主動吻上了鐘陵的唇，鐘陵一手?jǐn)堉x憶的腰，一手扣在謝憶的后腦勺，與他交換幾個溫柔的深吻。

    不知不覺時間就很晚了，鐘陵便從沙發(fā)上起身抱著謝憶走進(jìn)了浴室，讓謝憶自己站好，邊往浴缸里放熱水邊說：“泡個熱水澡，然后就休息吧，今天已經(jīng)夠累的了?！?/br>
    “嗯?！?/br>
    謝憶去浴缸里泡澡，鐘陵也在淋浴間沖了個澡，很快就出來，拿出手機發(fā)了幾條消息，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去給謝憶熱牛奶。

    謝憶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渾身熱乎乎軟綿綿的，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鐘陵正好端著牛奶走進(jìn)臥室。

    見謝憶頭發(fā)還滴著水，在桌上放下杯子，讓謝憶做到沙發(fā)上，給謝憶吹頭發(fā)。溫溫?zé)釤岬娘L(fēng)從吹風(fēng)機里吹出來，吹到謝憶的發(fā)絲間，鐘陵輕柔的撥弄著謝憶的頭發(fā)。

    舒服地謝憶閉上了眼，昏昏欲睡。

    鐘陵給謝憶吹完了頭發(fā)，就發(fā)現(xiàn)謝憶迷迷糊糊的，都快睡著了，輕笑一聲，把吹風(fēng)機拔了，隨手放下，便抱起謝憶放到了床上。

    鐘陵也跟著躺下，用遙控把燈關(guān)了，只留墻角一個地?zé)簟?/br>
    側(cè)身看著謝憶一會，便把他摟進(jìn)懷里，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也閉上眼睡了。

    兩天之后，上午10點鐘，鐘陵帶著謝憶抵達(dá)了他母親的醫(yī)院，看她。半路上，謝憶無意間看到了一家花店，神情恍惚一瞬，抿了下唇，讓鐘陵停車，進(jìn)去買了一束白色香水百合才回到車上。

    鐘陵什么也沒說，平靜地再次發(fā)動了車子。

    那是謝憶母親年輕時最喜歡的花。

    象征純潔美好的花朵，給她編織了一場絕望而瘋狂的愛情。

    再次見到謝母云柔，是在一間在純白的病房內(nèi)，鐘陵和謝憶進(jìn)門的時候，她正跟病床旁的汪溫茂聊天，神色平靜，溫和美好，好似一切不好的事物都沒在她身上停留過，只有脖頸上的雪白紗布還殘留著被傷害過的痕跡。

    似乎是聽到開門的聲音，她抬眼看向門口，明顯看得出來她眼前一亮，但很快就黯然下來。

    汪溫茂猜到是謝憶到了，起身讓開了床邊的座位，示意他們進(jìn)來。

    在謝母視線望過來的一瞬間，謝憶身體瞬間緊繃起來，鐘陵一手拿著花，另一只手掌攤開在謝憶背上輕輕撫著。

    看著身前人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但放在身后的手掌卻沒放下，源源不斷地傳遞著熱量和安撫。

    謝憶輕吸口氣，邁步走了進(jìn)去，鐘陵緊隨其后，順手把門關(guān)上了。

    之后就和謝憶就站在病床邊上，沒有人開口說話，許久之后，還是汪溫茂打破了有些古怪的氣氛，“你們先聊，我先出去?！奔胰说臅?，他在這不太合適。

    房門再次開合后，病房內(nèi)就只剩下謝憶鐘陵和謝母云柔三人，沉寂被打破，謝憶側(cè)頭看了鐘陵一眼，鐘陵會意把手里的香水百合放到床頭柜上。

    謝母眼睛眨了眨，像是才回過神來，微笑著說了聲，“謝謝?！?/br>
    謝憶點點頭，“嗯?！北銢]再說話了。

    謝母有點尷尬，但又不知道能說些什么，這么多年她渾渾噩噩不知道給謝憶帶去了多少傷害，她沒什么資格問什么，只是貪婪地注視著謝憶，仿佛要把他的樣子永遠(yuǎn)印在心底。

    好一會，她看謝憶在這里很不自在，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自嘲一笑，看著謝憶低垂的眉眼，輕輕地說：“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的?！?/br>
    謝憶這才抬眼看向她——眼神里什么都沒有，沒有怨恨也沒有不舍，更沒有愛。他點點頭，算是示意自己知道了，“那，再見了。”

    開門時，清風(fēng)浮動，吹起潔白的窗簾，帶著香水百合的濃郁芬芳，鐘陵和謝憶離開了，沒再回頭看一眼。

    每個人心中都很平靜，因為他們知道，這便是此生最后一次相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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