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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摘星(合集)在線閱讀 - 2 洵有情兮,而無望兮

2 洵有情兮,而無望兮

    銀色的表盤上,時針和分針形成了一個直角,在下方,出現(xiàn)了一個半圓形的月。這是初七、初八的月相,稱上弦月,黃昏后即可見到,通常于晚上十二點左右沒入西方地平線。

    諸航記得來海南那天,表盤上顯示的月形狀如彎弓,那是初一、初二的月相,叫朔,又稱新月。

    時間過得真快,又是一周過去了。

    指腹輕輕撫摸著銀色表面,諸航清秀的面容寧靜悠遠,心仿佛已飛到了千里之外的北京。

    “諸中校,看,那是海!”鄰坐的趙彤胳膊肘兒輕輕碰了下諸航。

    諸航聞聲抬起頭,車窗外,蔚藍色的大海悠悠翻卷著,海面上跳躍著燦爛的陽光,那么的滿,那么的晶亮。海南六月的陽光,非常純凈明澈,那么無所顧忌地照耀著一面海,光線強烈得令人情不自禁瞇起了眼睛。

    六月的海南,最高溫度32度。相對于北京來講,這個溫度是不高的,但北京哪有這么明媚的陽光。北京的夏,無論早晚,悶悶的熱,如蒸桑拿。

    趙彤半側著身,心情稍有些復雜地打量著諸航。她從xx大學物理系畢業(yè),分配到酒泉衛(wèi)星發(fā)射基地,三年后,考入國防大學讀研。即將畢業(yè)了,軍銜只是中尉。而諸航,比她小四歲,已是中校。

    這并不是讓趙彤心思錯綜的癥結。導師們講過,某些特長生,對國防事業(yè)做出的貢獻,配得上他們肩上的軍銜,不可以用年齡去評頭論足,你們應意識到自身的差距。

    聽說諸航已結婚、生子......

    可是怎么看,都像一個正在讀書的大學生。

    諸航是空降到國防大學的,之前,她在國外執(zhí)行任務,受到過聯(lián)合國的表彰。

    她們不同專業(yè)。

    有一天傍晚,趙彤去食堂吃晚飯,路過籃球場。同寢室的室友指著夾在男軍官中打球的短發(fā)女子說:呶,那就是諸航。

    她詢問地看向同學:諸航是誰?

    室友用唇語說道:卓紹華少將的夫人!

    那天,卓紹華少將就站在球場邊上,手臂上搭著諸航的上衣,手中提著諸航的電腦包,目光追尋著諸航奔跑的身影,俊偉的面容蕩漾著微笑。那微笑,溫柔至級。

    一周前,導師安排趙彤來海南參加一個“與月球對話”的論壇。論壇匯集了世界航空界的各類精英人士,國防大學的每個系都派了幾名學生來參加,趙彤在同行的隊伍中看到了諸航。

    諸航主要是來聽一場講座,中科院院士向中外人士講述中國將在海南建設第四衛(wèi)星發(fā)射基地的重要性。這件事,韓媒紛紛揚揚報道過,稱中國將建設自己的“肯尼迪航天中心”,到時,基地可以吸引急速增長的全世界衛(wèi)星發(fā)射需求,強化宇宙軍事技術,同時開發(fā)新的旅游業(yè)項目。在海南建設衛(wèi)星基地,可以采用海運運載火箭這樣的龐然大物。海南緯度低,利于火箭發(fā)射,有助于節(jié)省燃料。地形四面環(huán)海,火箭發(fā)射完之后,不會產(chǎn)生其他方面的影響。

    “哦,吃不消了!”嘩地一聲,諸航拉上了車窗的遮陽布,讓眼睛好好休息下?!斑€有多久到機場?”

    諸航歸心似箭。

    “大家要求先去免稅商店逛逛,買點禮物回去?!壁w彤說道。

    “我沒什么要買的?!敝T航很不擅長這些。jiejie諸盈對她說過,出門把錢包捂捂緊,省得花了錢去了力,還討不了別人歡喜。

    “卓將抽煙么?要是抽的話,你可以給他買只打火機。打火機可是男人的掌上尤物?!?/br>
    卓紹華是抽煙的,但諸航的印象中,他從未在她和壞家伙卓逸帆面前抽過。有時候,他們在一起呆上幾個小時,他中途也沒出去過抽上一支。惟一一次見他抽煙,是小帆帆還沒滿月呢,她半夜起床,看見他站在院中,指間的煙頭一明一暗。

    首長的煙癮不大,送他打火機,會讓他以為她鼓勵他多抽煙呢!吸煙有害健康!諸航立刻就否決了趙彤的建議。

    大巴車拐了個彎,海不見了,高大的棕櫚樹如衛(wèi)士般,立在道路兩邊。

    諸航轉了下身,眷戀地朝目光達不到的遠方看了幾眼。

    前天,她擠出幾小時,特地去看了《非誠勿擾2》中的那個空中鳥巢----巧筑于海天之間、雨林之上的度假木屋。影片讓它一舉成名,每天參觀的游客很多,她排了許久的隊才走了進去。

    她不是跟風。這么興沖沖地跑過去,是因為《非誠勿擾2》是她和首長看的第一部電影也是唯一的一部。從前不覺得有什么,挨近了,心情驀地有所不同。仿佛是一次回味,似乎是再一次的銘刻。

    趙彤清了清嗓子,遲疑了下,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說實話,當我得知你是卓將夫人,吃了一驚?!?/br>
    諸航回以一笑,她當時也感到非常意外。

    他們本來各自有不同的方向,但是壞家伙小帆帆的出現(xiàn),讓他們生命的軌跡交匯在一起了。

    “你們年齡......相差好多。我見過卓夫人的......是前卓夫人......對不起,也許你不想聊這些?!壁w彤目不轉睛地盯著諸航。

    諸航搖搖頭,佳汐已去世快二年了。佳汐是那種美貌與氣質并存的大美人,這是公認的。

    “我讀本科時,她來我們寢室看望......哎喲!”車子一個急剎,趙彤沒防備,身子向前傾,額頭撞到了前面的椅背上。

    司機探出頭,車前一個橫穿馬路的老頭臉色蒼白地僵在路中間。過了好一會,老頭才哆哆嗦嗦地挪動雙腳,蝸牛般走開。

    司機拭了拭汗,低咒了一句,又發(fā)動了車。

    “她很漂亮,人也和善,是個畫家?!壁w彤揉著額頭,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可惜天妒紅顏,哦,你孩子多大了?”

    諸航在心里默算了下,嘴角自然而然彎起,神情柔軟,“二十個月了!”帆帆出了牙,會走路,會講長長的句子。他的戰(zhàn)場一再擴大,家中的庭院,現(xiàn)在就是他的領地。如果花花草草可以講話,一定會控訴他的“胡作非為”。

    趙彤驚愕地把嘴巴張得大大的。二十個月,再加上懷胎十月,那么就是......前卓夫人還在世時,諸航就和卓將......她深吸一口氣,不敢往下想去。這已不是吃驚,而是無法置信。

    “我們很要好!”諸航眼中滿溢著驕傲。

    小帆帆滿周歲時,就能從她出門提的包中分辨出她是去上學還是出差。如果她提只電腦包,他會撅起小嘴巴,熱熱地送上一吻,乖乖地向她揮揮手。如果她提的是行李箱,他固執(zhí)地張開雙臂,非要她抱,換誰都不行。然后把頭埋在她頸窩處,緊緊圈住她脖子,誰喊都不理。她被逼無奈,只要出差,都得像小偷樣,趁著天未亮,輕手輕腳潛出院門,還得首長打掩護。

    趙彤費了很大的勁,才把嘴巴合上。一時間,兩人上空流動的氣流有些僵硬。

    免稅商店適時地到了。帶隊的導師李大校揚著嗓子,說只給大家一個小時,讓大家抓緊選購。

    趙彤忙不迭地擠在蜂擁的人潮中的沖進商場。大部分人都奔向了鐘表、化妝品柜臺,諸航是哪兒人少去哪兒??赡苁勤w彤的話起到了作用,當看見zippo打火機時,她停了下來。

    營業(yè)員熱情介紹道:“香水是男人送女人的首選禮物,打火機則是女人送男人的首選禮物。這說明她不僅喜歡上他,甚至已為他做好一觸即燃的準備!”

    好強大的說詞!諸航趴在了柜臺上,那些打火機看上去品質似乎不錯。研究了好一會,她說道:“好吧,給我拿一只!”她指著一只藍色外殼的打火機。

    營業(yè)員興奮起來:“一個男人可以不抽煙,但他必須擁有一只zippo打火機。是送男友吧,我替你拿張卡片。”

    諸航?jīng)]要卡片,也沒要營業(yè)員包裝,直接把打火機扔進了包包中。姐夫一把年紀了,花俏的包裝不適合他,東西好就行。

    趙彤收獲很大,買了兩套化妝品,還買了塊雷達女表。她寬慰受傷的錢包:“這些年埋頭苦讀,都沒什么善待過自己。難得奢侈一次。女人應該好好愛自己?!?/br>
    其實是有一點心疼的,但女人不管成就多高,行遍千山萬水,在最合適的年紀,還是要為悅已者容。

    諸航強忍下揶揄,連連點頭。

    時間掐得正好,到達機場,安檢完畢,直接上飛機。

    從飛機的舷窗上看西斜的太陽,依然明艷奪人。夏天日光長,就是傍晚七點,暮色還淺淺的。諸航心想應該能在小帆帆上床前到家的。

    “有沒打電話給卓將?”趙彤看著諸航關手機。飛機已在跑道上滑行,即將起飛。

    “干嗎要打?”諸航扭頭看她。

    “讓他來接機呀!”趙彤理所當然一抬眉。

    “沒必要吧,到家就能見到了?!倍覍W院有派車過來,何必多此一舉。

    趙彤被諸航的不解風情給氣到了,她真搞不懂卓將喜歡上諸航哪點,分別一周,她就一點都不想卓將?

    那是卓將呀,不是尋常男子。她真替卓將不值。

    “你畢業(yè)后準備去哪?”海南若建衛(wèi)星發(fā)射基地,軍方肯定會派不少專業(yè)人士過去負責建設、管理,她想申請分過去。

    “我還沒考慮這事!”諸航眉心打了個結。她和這位女中尉并不算熟稔,她的問題未免太多,說個沒完沒了。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女中尉盯著她時,眼中閃爍著無名的敵意。她閉上眼睛,裝休息。

    趙彤心里泛酸,“你當然不用考慮,你有卓將!”

    諸航?jīng)]答話,趙彤知趣地閉上嘴巴,耳畔終于安靜了。她只在國防大學選修幾門課,算半休假,不算真正的讀碩,當然就談不上畢業(yè)分配。她以后的工作安排,如果可以,她想留在北京,和小帆帆多玩玩。在小帆帆快五個月時,她去國外工作,差點因為思念而犯病。漫漫長夜,無法入睡,在床上翻來覆去,別人數(shù)數(shù)、數(shù)羊,她數(shù)壞家伙:一只壞家伙、二只壞家伙、三只......數(shù)著數(shù)著,心濕了,神智越來越清醒,疼痛加劇。那種感覺,嘗過一次足已。

    飛機準點到航。

    接機的人群中,身著軍裝的學院司機最是顯目,看見他們,猛烈揮手,李大校抬手回應。

    司機目光掃過人群,落在諸航身上,抓抓頭,呵呵傻笑兩聲,欲言又止。

    從航站樓到停車場,就幾步路,大包小包提著,所有人都出了一身汗。北京太熱了,熱得令人難以呼吸。

    遠遠看見車身上寫著“國防大學”的大巴車,大家忙加快了腳步。黑色的太陽膜遮蓋住了車窗玻璃,從外面看不到車內的情形。車門一打開,涼氣撲面而來。大家正要夸獎司機的體貼,一抬頭,看到車里竟然坐著一人。

    “卓將?”站在最前面的趙彤失聲叫道。

    “大家一路辛苦啦!”卓紹華站起身來,含笑的眸光越過眾人,輕輕落在后面頭低著的諸航身上。

    當那聲低沉中帶有一絲內斂的嗓音鉆進耳中時,諸航心跳莫名地加速,臉頰倏地guntang。一時間,羞得無處藏身。同時,心田又像注入了一彎清涼碧清的溪流,有著無法形容的小幸福、不自然......

    淺藍白底的短袖棉襯衫,卡其色的亞麻長褲。這樣的著裝,這個時點,這種表情,無不向外透露著一個信息:站在這里的不是卓紹華少將,而是一個搭順車來接妻子的男人。

    首長在人前從來都是自制、清冷、穩(wěn)健的,這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意外......

    千人萬人中,獨我知道

    你在看我

    一座江南都在笑

    擔心情緒外露,諸航連忙抿緊嘴唇。

    李大校與卓紹華握手,意味深長瞥了諸航一眼,打趣道:“日理萬機的卓將,擠出時間來機場接我,太讓我感動了。很想我么?”

    “那是,一周沒聽到李大校這爽朗的笑聲,怎會不想呢?”在眾人恭敬的注視中,卓紹華大大方方地走下幾級臺階,接過諸航手中的行李箱,放上車頂行李架中。

    趙彤拎著行李,落寞地在最后一排找了個座,諸航肯定不會和她同座。不妒忌那是假的,她悶悶地逸出一聲嘆息。

    首長真不避嫌,當然,避什么嫌呢,諸航是他名正言順的夫人。只是,趙彤心里面就是有點不舒服,他們這樣對得起九泉之下的沐佳汐么?

    世界的情真是一棵恩恩怨怨的樹......

    諸航挨著窗坐下,卓紹華自然地在她身邊落坐。兩人并沒有交流,卓紹華一直與李大校談海南之行,還詢問了學員們的一些感受、體會。他總能顧及到每個人的感受,氣勢上卻又自含威儀,令人敬畏。

    這次去海南,每個人的任務都不輕,回來后得寫一份長長的調研報告。諸航電腦包里裝著厚厚的幾疊資料。后面幾天,要好好地閉關造車。首長說話時,胳膊抬了抬。兩人都穿著短袖,挨得又這樣近,自然的,肌膚相觸。諸航控制不住地屏住呼吸,心顫顫的,擱上膝蓋上的雙手曲成了拳。

    大巴車下了機場高速,駛上一條林蔭大道。落日在西方只留了個邊,晚霞滿天,霞光穿過車窗鉆進來,半明半暗的,在兩人身上印下深深淺淺的陰影。

    卓紹華請司機在路邊停下車,他拿下諸航的行李,對李大校說,這里坐車回軍區(qū)大院方便,他們不和大家回學院了。

    李大校戲謔地擠擠眼,“我理解的,卓將!明天見!”

    下了車,等著車開遠,卓紹華牽起諸航的手,走上斑馬線。十指緊扣,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對方。

    首長唇瓣隱約彎起,仍不失冷靜端凝,但眼中似乎有著千言萬語。

    諸航心又是一陣地震,脫口喊道:“首長......”

    “嗯?”聲音極低,帶點嘶啞。

    “帆帆有沒長高些?”她傻傻地迸出這么一句話。

    “估計沒有!”一周不是一年,變化沒那么大。

    諸航呵呵地笑,“那就好,那就好!”她記得從國外回來的那一天,抱起小帆帆,驚訝得都不敢眨眼睛。視頻太能誤導人了,簡直是天翻地覆的大變化。她不禁覺得后怕,要是再晚一些日子回來,在路上遇到,說不定都認不出小帆帆。

    “我呢?”那聲音隱隱帶著笑意。

    諸航愣了下,俏皮地用指尖撓撓他的掌心,“我沒......細看!”不好意思呢!

    “我瘦了!”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生病了?”她踮起腳尖,認真打量。

    他拖著她繼續(xù)向前,只笑不語。

    這個站點坐車回軍區(qū)大院并不方便,但去諸盈工作的銀行就幾步路。卓紹華清楚:諸盈在諸航心中的意義是最特別的。諸航是一只急于翱翔藍天的風箏,但不管飛多高、飛多遠,都心甘情愿地把線系在諸盈的手中。

    果真一轉過彎,看到大樓前方的銀行標志,諸航眉宇輕揚,搖晃著他的手臂,一聲一聲地叫首長。

    “我買了只......”她顯擺地拉開包,向首長炫耀那只準備送給姐夫駱佳良的打火機。

    “送我的?”卓紹華黑眸波光漣漪。

    諸航咽了咽口水,狂汗,“你......也喜歡?”

    “當然!只要是你送的,不管什么,我都喜歡!”

    是的,前年被他“敲詐”去的一條羊絨圍巾,他一冬都會戴著。到了春天,叮囑家中的阿姨好好地收著,他說那圍巾質量好、顏色正,可以用到八十歲。

    諸航默默在心中向姐夫說了聲對不起,“這個只是裝飾,不可以......常用!”

    卓紹華深深看著她,鄭重點頭。然后小心地把打火機揣進口袋中。揣了一半,手機響了。他看了下號碼,對諸航說:“你先進去看大姐,我接個電話?!?/br>
    諸航歡喜地進去了。

    諸盈是大堂經(jīng)理,每天都要等到對好賬后才下班。諸航熟門熟路地進了諸盈辦公室。

    諸盈正在電腦前忙碌,聽到腳步聲,朝外看過來??辞鍋砣耸侵T航,她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喜悅,反而是緊張地跑出去,兩邊張望著?!昂胶?,你一個人來的?”

    諸航納悶地眨眨眼,“首長在外面接電話!”

    諸盈吁出一口長氣,放松了神情,“哦,這就好,帆帆在家吧!”

    諸航一跺腳,撒嬌地上前抱著諸盈,“姐,人家就犯了一次錯誤,你別揪住不放!”

    諸盈瞪著她:“你真敢說,那次錯誤還???”

    諸航吐吐舌,擠眉弄眼地賠著笑。

    那個錯誤確實有點不容寬恕。

    諸航逛超市時,看到里面新建了個兒童樂園。其中有一個是沙田,晚上有很多孩子在那玩沙子。她看孩子個個玩得開心,有天心血來潮,把帆帆也抱過去了。負責帶帆帆的唐嫂那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沒一起去。

    小帆帆看見那么大塊的沙田、小桶、小勺子,激動得直叫喚,擺著兩條小胖腿撲上去。諸航笑咪咪地外面看著。小帆帆先是挖了個沙坑,然后堆了個沙堆,看旁邊大一點的女生在筑沙堤,他也跟著學。

    就在這時,同學莫小艾給她打了個電話。什么事沒說清楚,一直在電話里哭。她嚇得不輕,看看帆帆玩得正起勁,心想跑開一會應該沒事的。

    莫小艾要結婚了。

    莫小艾交待,她和師兄已經(jīng)戀愛八年了,在讀初三時就好上了。諸航一直認為小艾是晚熟的孩子,想不到她早就熟透了。反到外表熟透的寧檬同學,至今還不知花落何處。

    北京的房價像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憑莫小艾和師兄的能力,最多租個四環(huán)外的小居室湊活過日子。幸好兩家家長幫忙,給兩人買了套二手房。歡歡喜喜裝修完畢,開始添置家具。

    “豬,我每天在電腦上工作十幾個小時,頸椎又酸又痛,想睡個水床咋了,他偏偏就不同意,非要買張木頭床。你說我哪里無理取鬧?”莫小艾泣不成聲,語不成調。

    諸航義憤填膺,“絕對沒有!”小艾是給電腦游戲畫圖的,接觸多的是仙劍、游俠一類的,耳濡目染,沒要求買個繩床、吊床什么的,就非常明理。

    “我們都吵三天了,他不讓步。怎么辦?”

    諸航想了想,“要不,一人買一張床?”

    莫小艾哭聲戛然而止,“不睡一張床,還結個什么婚!”

    也是哦,諸航皺起了眉頭。

    “難道你和......首長分床睡?”莫小艾問。

    “當然不是!”這話直戳諸航的傷心處,她沒有床的。有時候,上半夜睡在首長那,下半夜睡在小帆帆那。有時候,上半夜和小帆帆睡得好好的,早晨醒來,隔壁躺著首長,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過來的。首長說,在她出國時,他已經(jīng)培養(yǎng)了帆帆獨立的良好習慣。她一回國,向小帆帆示好,兩人摟了一塊睡。這下好,幾個月的教育成果土崩瓦解,首長的教育宣告失敗。

    莫小艾又嚶嚶地哭了起來,諸航?jīng)]轍,打電話把師兄叫過來賠罪。師兄苦著臉,一幅苦大怨深的樣:“我也嫌白板床硬,可她每天趴在電腦前工作,頸椎不好,醫(yī)生說就得睡木板床?!?/br>
    莫小艾心虛,眼淚擦擦,假裝地上有鈔票,看得很專注。

    諸航扔了個白眼過去,二話不說,讓師兄把那個不知感恩的女子帶回去調教,少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妻不教,夫之過。

    師兄感激涕零地道謝,把諸航拉到一邊,悄悄問:“是不是女人結了婚,就像變了個人?”

    諸航沉思了一會,回道:“你覺得我變化大嗎?”

    師兄揮手,“你是個例?!?/br>
    諸航不知這話是褒還是貶,她就當是褒吧!這個時代什么最珍貴?個性!

    “小艾她可能是婚前恐懼癥!”她勉為其難地解釋。

    師兄哼了聲,“女人事就是多!”拽著莫小艾回家去了。諸航抹抹鼻子,也打道回府。

    這天是月中,月大如盤,院門一推,滿院像落了一層霜,她先叫了聲:“小帆帆,mama回來嘍!”

    沒人應聲。

    唐嫂從屋里跑出來,眼珠子都瞪出了眼眶,大氣不敢出地看著她。

    諸航腦中電閃雷鳴,她啊了一聲,扭頭就往外跑。

    此時,夜色已濃。

    她體力算是不錯的,但一口氣跑到超市,整個人都快癱軟了。兒童樂園里只剩下帆帆一個孩子了,管理員焦急地坐在門口。帆帆仍在認真地挖沙坑,挖一勺就抬下頭。有一絲動靜,他就四下張望。

    “帆帆!”諸航喘著大氣。

    小帆帆猛地抬起頭,他緩緩地閉了一下眼睛,又連忙睜開,仿佛怕這是自己的錯覺。

    諸航一頭的汗水向他奔去。

    他站起身。他走路還不平穩(wěn),跌跌撞撞的。

    諸航張開雙臂,抱起他,察覺到他小心兒跳得非??欤∽彀捅鈦肀馊?,肩膀一聳一聳,小手冰涼。兩粒淚珠在眼中滾來滾去,就是不掉下來。

    “對不起,mama是個大壞蛋,把帆帆給忘了,你不要理mama!”諸航?jīng)]出息地搶著哭出聲來。

    小帆帆反倒把眼淚眨了回去,撅起小嘴親親她,死死地抱緊她的脖子,生怕下一刻她會不見。

    這個晚上,首長第一次和她生氣了。雖然他并沒有說什么,但那臉色令人不寒而栗。

    首長都沒要她替帆帆洗澡,洗完后把帆帆抱上了主臥室的床,慈祥地給帆帆講睡前故事,還夸帆帆是男子漢,勇敢面對困境,沒有掉一滴淚。

    她羞愧得捂著臉,想撞墻自盡。一個人孤零零地窩在小帆帆的床上,沒有勇氣面對那兩男人。

    小帆帆真的講義氣,在首長的故事中,不時插一句:“mama......”

    首長沉默如山。

    她受不了,拿被子把頭蒙住了,突地,被子被人從外面一掀,首長像天神似地站在床邊,一言不發(fā)地抱起她。在床上等著的小帆帆樂開了花,小腿小胳膊歡舞著,表示熱烈歡迎。好不容易把他哄睡了,她聽到首長在嘆息。

    她囁嚅地道歉:“首長,對不起!”

    首長仰面躺著,隔了一會,側過身,將她圈進懷中,用唇一遍遍輕撫她的眉眼,“諸航,你和帆帆兩個,誰有一點不適......我都不敢面對、無法承受!”那聲音低啞無力,真是催淚。

    諸航咬住嘴唇。

    “不必自責,你是一個稱職的mama。只是......你還小,需要適應期。以后咱們不再犯錯,嗯?”

    她被首長的寬宏大度內疚得淚眼朦朧。

    人無完人,難免犯錯,難免闖禍,但有些錯是犯不得、禍是闖不得。

    這件事,首長叮囑家里的每一個人不準再提,但唐嫂還是忍不住向諸盈告了一狀。從此后,諸航就上了諸盈的黑名單。

    “梓然最近有沒認真做作業(yè)?”趁諸盈碎碎念前,諸航連忙挪話題。

    諸盈給她倒了杯茶,還是斜了她幾眼,“最近迷上踢足球,給他報了個暑期班,要曬成小黑炭了。”

    “姐真是老土,那叫蜜色,時髦呢!人家明星還特意去曬?!?/br>
    “姐是老土,你是洋妞么?到現(xiàn)在,都不會打扮。出門涂防曬霜沒?”

    諸航嘻嘻地笑:“不需要,黑就黑唄,捂幾天就白了?!?/br>
    諸盈聽聽外面的動靜,幽幽問了句:“你婆婆對你還有成見么?”

    “只要不喊她婆婆,她就什么成見都沒有。”

    歐燦說“婆婆”這個詞聽著就像是七八十歲、舊社會、裹著小腳的壞女人,勢利眼,蛇蝎心,她嚴格要求諸航不準使用這個稱呼。諸航欣然接受,但諸航也叫不出一聲“mama”,喊她官職又見外,所以見面就笑笑。

    歐燦是得體的,她不見得冷落誰,也不會對誰像春天般的溫曖,什么時候都保持適宜的距離。

    “真的?”諸盈不太相信。

    “姐,從小到大,你見誰欺負過我?”諸航豪邁地一甩頭發(fā)。

    諸盈憐惜地拉住她的手。航航這大大咧咧的性子也好,凡事不會想太多,也不敏感,不然在卓家會過得非常辛苦。紹華是好,但卓家門檻,對于普通人家,實在是太高。有些現(xiàn)實,是殘酷的。

    走廊上傳來輕重有序的腳步聲。

    “是紹華!”諸盈聽得出來。

    卓紹華恭敬地叫了聲大姐,然后看向諸航,“mama來看帆帆,在家等著我們呢,我們就不打擾大姐了。以后把帆帆帶過來,喊上姐夫和梓然,一塊聚聚?!?/br>
    諸盈聽了忙催促兩人快走,別讓歐燦等太久。她其實還想和諸航談談晏南飛和卓陽的。晏南飛去了溫哥華之后,隔一陣,就給她打一通越洋電話。她很少出聲,但也沒拒聽過。人到中年,飄泊異國他鄉(xiāng),不是孤單可以形容。

    晏南飛父母已逝,也無兄弟姐妹,和卓陽離婚后,和卓家再無聯(lián)系。在這世上,諸航是他唯一的親人。

    那些年的往事,諸盈已釋然,諸航卻做不到,她拒絕一切和晏南飛有關的信息。

    諸盈聽著走廊回歸寂靜,慢慢坐下,嘆了口氣。

    卓紹華和諸航打了車回軍區(qū)大院,還沒推開院門,就聽到里面咕吱咕吱的聲音響個不停。唐嫂給帆帆買了雙軟底的小涼鞋,鞋底有個小哨子,走起來時,就會咕吱咕吱地響。唐嫂聽著聲音,就知在院中玩耍的帆帆人在哪了。

    卓紹華輕輕推開院門。

    和唐嫂玩躲貓貓的小帆帆剛鉆進一株枝葉茂盛的盆景后面,轉過身,漆黑的雙眸捕捉到夜色中的兩人,嘴巴瞬間咧得大大的,雙臂張開,像只快樂的小蜜蜂向這邊跑來。

    “mama!”他抱著諸航的雙腿,小臉仰起,笑得眼睛成了一條縫。

    “帆帆!”首長清咳一聲,心中有點吃味!他愛壞家伙不比諸航少,為啥他的眼中只有她沒有他?

    小帆帆與諸航久別正重逢,兩人忙著表達思念,哪里顧得上別的。

    “卓逸帆!”

    歐燦嚴厲地從客廳走出來。珠灰色的職業(yè)套裝,頭發(fā)硬邦邦的像頂安全帽,估計八級臺風都吹不亂。嘴張開三毫米,這就是她的微笑。

    “哦,你們回來啦!”

    諸航正要答話,小帆帆扯了下她的衣角。她低下頭,小帆帆湊到她耳邊,輕聲細氣:“奶奶......壞!”

    “怎么壞法?”諸航樂了。

    小帆帆板起一張小臉,眼睛瞪著,“卓逸帆,不準......亂動;卓逸帆,不準......講話;卓逸帆......站好了......”

    諸航嘩地笑得肚子都疼了。小孩子的模仿能力強,帆帆這表情也真有點神似歐燦。

    卓紹華連連搖頭,提了行李走進客廳。

    “紹華,你過來下,我有事和你說?!睔W燦瞟了瞟諸航,端莊高貴地走進書房。這一瞟,猶如x光般,能穿透衣服,觸及到骨骼。

    接著,砰地關上書房門。

    諸航歪著頭,眼睛滴溜轉了兩圈,牽著小帆帆的手,走向廚房。

    呂姨今晚煮了綠豆粥,小帆帆最怕吃這個,怪不得剛才跑到外面到處躲藏。這不,帆帆從她手臂上探下身,小胖腿又悄悄地往外邁了一步。

    “帆帆,你進來下,我有事和你說!”她鬼鬼地朝帆帆招手。

    小帆帆經(jīng)不住誘惑,笑咪咪地貼過來。

    接著,廚房門砰地關上。

    哼,拽什么,誰沒有兒子,誰不會關門。諸航昂著脖子,自言自語!

    廚房是呂姨的領地,下一刻,也跟著進來了?!爸T中校,不知道你今天回家,粥沒多少了。我給你做點面條吧!”

    諸航攔住她的忙碌,“我自己來就好?!边?,呂姨的神情有些不對,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呂姨是卓紹華和佳汐結婚之后過來幫工的。能在這種軍區(qū)大院里做阿姨,都要經(jīng)過嚴格的調查,算根正苗好,政治領悟很高,不同于外面一般的幫工阿姨,骨子里總有那么點優(yōu)裕感。

    “帆帆奶奶說什么了?”諸航何等聰明,用膝蓋都能猜出來。

    呂姨氣呼呼地回道:“雖然她是卓將的mama,我當然得尊重點,但我是給卓將和你做事,哪里不好,你們盡可批評,用不著她來評頭論足。”

    這委屈看來不是一般的大,呂姨急得都用上成語了,諸航同情地皺皺眉。

    “她說院子里一團糟,花花草草都沒個樣?!?/br>
    諸航低頭瞅著一臉無辜的壞家伙,他才是罪魁禍首。

    “她還說帆帆帶得不好、吃得不好、教得不好,明兒個要把帆帆帶回她那邊管著。”呂姨偷偷瞄諸航。

    諸航依舊一臉平靜。

    “諸中校認同她的說法?”呂姨臉黑了。

    諸航抱起帆帆,額頭對著額頭,“嗯,我百分百同意。她那兒今年不是新移栽了幾株玫瑰和郁金香么,差個小園丁,帆帆正好合適?!彼┛┬ζ饋?,想象歐燦到時氣得鼻子冒煙的樣。帆帆傻傻地跟著瘋笑。

    呂姨真是哭笑不得,換了別人,聽到這樣的話,怕是早就跳起來捍衛(wèi)主權。諸航?jīng)]心沒肺的,仿佛什么都不往心里去。

    諸航心里其實是有底的,首長首先不會認同歐燦的做法,帆帆更做不到。

    “帆帆奶奶今天來就是突擊檢查?”諸航問道。

    “還帶了幾本書給帆帆,都是外國字。二十個月的孩子看得懂么?”呂姨沒好氣地哼道。

    “看不懂就裝懂唄!”諸航嘻嘻哈哈的,“呂姨,你去外面守著,防止她又有什么事?!?/br>
    把呂姨打發(fā)走了,門再次掩上。她舉起食指讓小帆帆不要出聲,小帆帆被她那神神秘秘給興奮得兩眼都閃綠光了。找了把椅子墊腳,在櫥柜的最頂端,她翻到了一份康師傅的來一桶。這是她某一次逛超市時偷偷捎回來的。呂姨做的飯,又營養(yǎng),又美味。但是有時,她真的懷念康師傅的味道。當那熱辣辣的香氣充斥在空氣中,似乎把時光一下子推回到幾年前,她在冬日的寢室中,和小艾、寧檬擠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