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野獸
—— title: 第叁十二章:野獸—— 剛回城,住所暫安頓于酒店。校長說有教師宿舍,婉拒了。 不可置信?;貋懋?dāng)老師了。他望著天花板。 微弱的燈光在墻上,波狀漣漪。漸漸,人陷進(jìn)某種思域中,也泛開了。 不愿承認(rèn)回來——是因為一種不可名狀的不舒服,是這樣,仍困擾他。 沒心情。女老師發(fā)消息謝他幫她搬重物。不回,不禮貌,一慣有教養(yǎng)的,可今天什么也不想回。平日感興趣的朋友專業(yè)音樂討論,沒心思。彈箏練習(xí),手遲遲動不下去?;蚴亲x書?一個字也未看進(jìn)去。 睜眼、閉眼,全是他們在單元門下、昏濁的光線下——動情的親吻。 那時,他感到身體里有一股nongnong的腥熱氣,噴涌著,失控著,將要無法忍受。似有一匹惡狼,它粗鄙、狂暴、沒有人性,在一點(diǎn)點(diǎn)地控制他。 要將他奴役成野獸——摧滅一切礙眼的東西。 讓江漫害怕這個江漫。 泡了杯茶,她送那包,沒閑情賞茶潤杯。只是粗泡,大飲。 沒她以前,早規(guī)劃好了他的歸宿:一個沒家、四處修行的野人,隨波漂泊,吃百家飯。這是他追求的追求。 她為瑰麗的深淵,與他原來要走的路背對——被吸引、又掙脫。 她說,不想離開這城市。他才意識到?jīng)]人能輕易像他一樣拋棄名利。 她要的是定下來的生活。 所以這小骨頭提分手,沒挽留,也不決斷。他說冷靜了再談,說你想分就分。是把決定權(quán)給她。 是猶豫他的人生路,到底要不要轉(zhuǎn)去她的方向? 但好一個開心,還將他拉黑。真滑稽。明明已盡力抑制了不適,迎合她對感情的需求——擁抱、吻、親密。真以為多容易? 幼時,成年人在他心里就不再圣潔,他搞不懂為什么要渴望別人的肌膚?恨接觸、恨親近。他心理說這些事平靜,但最深處他依舊咬牙切齒。她還想他如何? 底線一降再降,次次妥協(xié)。連她動他根莖,即便惡心,也不忍她失落,咬著齒強(qiáng)迫弱化心理,還好那根東西會充血,八千多條背神經(jīng)不是人嫌惡了就不亢奮,所以弄了很久終于勉強(qiáng)射出。真是折磨。 平時演出忙,只要空出休息時間,都是她的。也在偷偷學(xué)習(xí)別人男友怎么做,要哄她、要有禮物… 她倒先提分手,就因一個不起眼的白江?哪說得通。她和別人才不清不楚。莫名其妙。大抵是膩了,倦了。他沒那男的這么會發(fā)情、會討好、會黏她。你看她開心極了,不再找他,很快與他勾搭上。他卻只她一個,竟還想過故意偶遇,想問個究竟… 何必這樣? 一個女性而已。 叁天,他平復(fù)了。淡化,是他一貫的處理。 不見人,不會有故意偶遇的念頭。也終歸兩人走的路背道而馳。早分也好,免得情濃,最后收不了場。白河讓他啟程。 所以,搬走了。 若不是余洲。 是這樣,漸漸模糊… / 這個夜,江漫夢見了那條狼。 狼用繩子牽著他,領(lǐng)到一個女人面前。 四肢爬行的他咧出牙齒,臉丑陋地擠成一團(tuán),沖那女人兇吠。狼興奮極了,突然,狼就把繩子一松,他便瘋狂地沖向女人。 女人可憐地哭,他失去人性地通紅著眼撕咬、啃噬、生吞活剝。天空瞬間暗下來,地面血淋淋,她粉紅的血rou在他牙齒間咀嚼。 舔牙間,女人啃掉半張的臉忽然被他看見了——路柔。 被他殺死了。 他錯愕地緩緩站起,看到狼在荒yin地笑,它瞳孔里是被野獸馴化了的他——暴力、癲狂。 江漫一下驚醒了。喘著重氣,抹汗,倒了一杯冷水。目光放空,大口大口咽下。 很快,他向校長提出離職。 “剛來就要走?”校長呆了。 他深深鞠躬:“羅校長,對不起。這幾天我試了,但還是不適應(yīng)做一名教職工。辜負(fù)您好意,真的很抱歉?!?/br> 校長搖頭:“江漫,你再好好想想。“ 并不多說,便繞過他走了。 遲鈍半秒,江漫重重吐出一口氣。轉(zhuǎn)過頭,校長辦公室有一面鏡子,無意間,他看過去。 鏡中的男人優(yōu)雅、知性,一副銀框眼鏡,秀潤的眉眼使他看上去穩(wěn)重、柔和,臉色白凈。 緩緩,他摸上他的表情:無害、清淡。 ——怎么可能是野獸呢? 離開。也永遠(yuǎn)不再回來了。他想。不要再為莫名其妙的事失掉自己。 裝失憶,搞疏離,新戀愛。由她去吧。 再這樣,你會被她踩在腳下,任她使喚由她驅(qū)使,在受虐中愉悅。 你被她搞贏了。 ——這不是江漫。 / 畢業(yè)那天,路柔穿上漂亮衣服,梳妝艷麗。不少男性對她起興趣。 說是舞會,但不會跳,只在一旁默默吃喝。晚會,還客演了一部舞臺劇,經(jīng)典白雪公主。 她演小矮人。 晚會結(jié)束,劇組邀她吃飯,沒找到理由,去了。 經(jīng)典項目——KTV。喝醉的同齡女孩非要她去,她也有點(diǎn)飄。“去!唱爛!” 憑著酒勁,又要了一箱,喝了兩瓶。唱了首《新貴妃醉酒》,跑音了。眾人哄笑鼓掌,她便咯咯笑起來。 又唱了首《死了都要愛》,途中,有人進(jìn)來了。 葉麗說了聲抱歉,來遲了。又從她身后走出一個人來,介紹說這是剛給我們舞臺劇鋼琴伴奏的江老師。 路柔就再也不唱了。 她在過道上接聽姜人海電話,說好,你來接我吧。剛掛下時,一轉(zhuǎn)頭,見江漫正在看她,手里燃著一支煙。目光淡淡,有點(diǎn)陰郁。煙氣讓他更冷淡了。 她與他眼對眼,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這時葉麗出來了,問兩人怎么不進(jìn)去唱歌? 接電話。一個說。透氣。另一個說。 便都進(jìn)去了,最后他們一個字都沒交流。 / 葉麗問他,看什么? 江漫:“沒什么?!?/br> 葉麗看過去:路柔站在路邊,不時向左邊望,在等人。 她便說:“等她男朋友呢?!?/br> 他的聲音更低了:“嗯。”眼神仍沒挪開。 葉麗是他同事,對他有微妙的心思。第一次拿到江漫的入職檔案時,就被他的優(yōu)異折服了。 江漫,男,現(xiàn)年二十二歲,一米八八。擅古箏,會鋼琴、小提琴、琵琶、簫、塤等。 國家音樂廳主要演員,十四歲赴國際音樂節(jié),獲得金獎。十六歲,全國古箏比賽少年組獲獨(dú)奏一等獎。其“秋思”音樂劇在全國二十多個大城市巡回演出,獨(dú)創(chuàng)的用二十多種東西方樂器翻演的“天上人間”引起極大轟動。 獎杯無數(shù),又外貌俊得清冷,古裝如仙,在音樂界紅極。都將他當(dāng)天上的人物,不食煙火不拉污垢。 畢業(yè)后,不去出名,不代言,卻隱匿了一年。 校長說,有名望的人,多半要遭它控制。江漫卻是個怪人。 葉麗看他分明的下頜角。精巧得很。 她倒覺得不怪,江漫是個忠于自己的人。這類人高雅,所以有點(diǎn)傲,一遇到斗爭,下頜就下意識抬高,故作姿態(tài)。不愿讓任何人看出他在害怕失去。 他突然出聲:“姜人海。” 葉麗回神,發(fā)現(xiàn)他已走到路柔對面不遠(yuǎn)。 路柔皺眉,摟著姜人海手臂。 頓了一聲:“江老師,有事嗎?” 四周從沒這么靜過,呼嘯而過的車聲也消失了。 江漫吃力地一笑:“我…” 他無助地找不到要說什么。 這時,慢慢地,左手抬起,看她肩上有枯葉。 路柔下意識猛地拍開他,更摟緊了姜人海。她恨他又來招惹她。 葉麗嚇呆了:“路柔,你干嘛?不知道江老師左手有傷?” 她一愣,看他:對不起。 江漫看了看被她摟著的姜人海,那兩只手臂。一雙眼低沉下去。下頜又高了。 輕輕搖頭:“沒關(guān)系。“ / 今天是來和姜人海分手。 她必須向他坦白,這一周,她無法進(jìn)入狀態(tài)。 人是靠想象力去迷戀某個人的。 她戀上江漫,是總幻想他清心地琴棋書畫,而她卻對他黏膩地風(fēng)花雪月。 她愛江漫的冷、靜和沉郁,愛從這冷靜里偶然迸發(fā)出的對她的狂熱。 而不是別人隨時隨地對她狂熱。 每時每刻,姜人海巴不得黏著,不時索吻,對她亂摸。他說她是他女朋友后總?cè)滩蛔?。她的抵觸卻越來越重。 姜人海野,情欲需求大,渾身散發(fā)著濃郁的欲望。但名叫江漫的人不會,他總是得體、靜束。卻撩著她。 很難聽,很真實(shí)。姜人海還不如《江漫日記》能讓她的下身濕潤。 沒有一個人像江漫,沒有一個人能比江漫更接近她的想象力——讓她上當(dāng)。 路柔說完我們暫時分開,姜人海的臉色很難看。 像要打她,但最終嗤笑一聲:“江漫回來了。我知道?!?/br> 路柔不想糾纏什么,決定斷干凈,與姜人海不再相處。點(diǎn)頭,說嗯。 他很快轉(zhuǎn)身,說她喝醉了,明天再談。眼光里有嫌惡。 這一刻,她也討厭自己。 無意傷害他,繼續(xù),也要傷他。路柔心想這他媽算個什么事啊。又去喝酒,今天打算喝到麻痹。 趴在酒桌,想人要沒了感情,真不知道是幸,還是蹇。 / 所以,怎么來這兒了? 看著換鞋的他,她癱在地上。再環(huán)顧四周,裝飾像是酒店。窗外還是夜晚。 聲音干澀:“江漫?” “車禍的記憶找回了?”他松了松領(lǐng)口。 錘錘頭,她似是記起了: 喝醉,回家,卻走到以前江漫住的地兒。 坐地上,她仰望那個窗口。以前就好期望江漫伸出那窗,往下看看她。現(xiàn)在人都沒了。她狠狠踢了一下門。狗叫。猛地想起那是別人家,糟糕,撒腿就跑。 撞到人了。那人一下?lián)霊选?/br> 聲音在她耳邊好溫柔:“我送你回去?!?/br> “我不要你?!八扑?。 他突然抱起她,讓她雙腿夾在腰上,呼吸在她頸間。 “那要誰?“ 她醉乎乎,咬他脖子,聲音兇巴巴:“我男朋友會送我?!?/br> 那聲音一下冷淡了?!澳隳信笥言谶@?!?/br> 她繼續(xù)咬,很重:“你才不是。我們分手一年了。你已經(jīng)死了?!?/br> “他有復(fù)活甲。”他按住她腦袋,聲音寵溺?!皠e咬,很癢。” “你干嘛又惹我?”她摸他脖子上那顆痣,突然一巴掌拍下去。他痛得雙肩一抖。 酒意太濃,讓她暫時忘了那些硬梆梆的恨。 只有嬌意的怨了。“壞男人?!?/br> 到家了,爸媽出差。一翻皮包,再翻皮包,鑰匙忘帶了。慢慢,她抬起圓滾滾的眼:“江漫,鑰匙。” 江漫:“嗯?” “怎么沒了?”像小貓一樣可憐。 他目光靜然:“今晚住我這兒吧?!?/br> 她沉默地看著他。 他清了嗓:“怕我對你做什么?” “你個性無能能做什么。”她搖頭,不屑?!肮烙嬙趺创魈锥疾恢?,我看你也不敢?!?/br> 然后,就來了。 / “對不起…” 十分惱她醉酒時的莽撞,努力撐起身:“江老師,我,我回去住。” 他站在不遠(yuǎn),沒有笑,臉色清清白白。 “既然是老師,那聽我的話。你喝了酒,好好洗一下,然后睡覺,別想多的?!?/br> 她勾出一個蒼白的笑:“我走了?!?/br> 江漫沉默地看她。整個人暗了幾度。 “我叫人接我?!彼闷鸬厣系陌?/br> 轉(zhuǎn)身對著門:“謝謝了。” “你真會折磨人?!彼蝗徽f。 路柔扭過臉,眼微微大:“我…”我?是我?這誰折磨誰?同意分開的不是你?搬走的不是你?就她?她能折磨到他? 江漫將外套斯文地掛在衣架上:“我知道你和他在談戀愛?!?/br> 他:“我問一個問題?!?/br> “唔?!彼裘?。 “和他做了沒?”咬字清晰。 聲調(diào)溫和,像為發(fā)狂的情感踩下剎車。 她怔了下,說:“做沒做,跟你沒關(guān)系?!?/br> 按下門把手?!敖蠋?,我走了。” 門安然不動。推了推。仍舊。 路柔忙轉(zhuǎn)過身:“這門…” “指紋解鎖?!彼蛩邅?。 她只好站原地等他解鎖,低頭。他走來了,很近。 下巴卻突然被他掐住,猝不及防,身子被擠在墻上。 江漫整個人有著冷淡的溫婉?!拔覇?,你和姜人海做哪一步了。” “我跟他親了。你也看到。”她有意表示她無所謂。 他有一段冗長的靜默。 “嗯?!?/br> 他取掉銀框眼鏡,扔在地上。 “我眼睛沒瞎。”盯著她,冷淡的眼皮遮了一半。 她看到那雙眼不再溫柔,只有詭譎的冷意。在眼睛深處,似有一個欲望、野性、殘酷、并不高貴的黑暗世界。 路柔立馬顫抖了一下。身體收緊。 狼來了。江漫臉色平靜,眼皮下卻泄出一點(diǎn)漠然和嫌惡,手指像翻貨物一樣扯她的下唇瓣。 一邊輕語,聲線柔,淡淡陰郁。 你很享受他吻你? 江漫突然將腿擠進(jìn)她雙腿間。她被他強(qiáng)勁的男性力量怔得說不出話,聲音干巴:啊… 他更擠著她,聲音發(fā)狠了?!拔覇柲隳??!?/br> 從沒見過這樣的江漫,令她聲線戰(zhàn)栗?!拔摇?/br> “嚇到了?”他抬起她下頜。 “有,有點(diǎn)?!?/br> 就強(qiáng)吻下來了。 與以前清冷的克制不同,這一刻,他的吻燎烈、侵略、失控。被他完全奪去呼吸。她能嘗到他嘴里的酒味。 江漫忍到現(xiàn)在,忍無可忍。一想到那畫面,火滋滋作響。平靜、穩(wěn)事,全不在了。全是酸火,以及某些因為怒而產(chǎn)生的欲。 ——很享受這種是吧? 男人一件絲質(zhì)的白襯衫,天生麗質(zhì)。吻她的中途,一邊解開下方扣子,露出鮮嫩的腹肌,把她的手放在整齊的肌rou上。 她感覺到了跳動,心臟也極速一跳。他卻引著她更往下。放在他因情緒而起了情欲的生理反應(yīng)上。 睫毛落下來,聲音沙?。骸拔沂莻€男人。有生殖器?!?/br> 此刻的江漫,這怎么是江漫。那么干凈的一張臉。 聲音更干了:“你,你說的分手后別糾纏…” 他親她的脖子,“沒說?!?/br> “怎么沒說?” “你有證據(jù)?” “……” 江漫的右手突然摸上她的胸部。 他無解地愛她這個身體部位,有時,會夢到。會疑惑怎么這么軟… 呼吸粗了。 軟到揉捏出各種形狀,紅著耳尖捏她的乳點(diǎn),五指抓抓放放,身體更緊挨她。以緩解莫名的情潮。 另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他此刻的表情。 羞恥。 酒后的江漫,手勁很大,她意識到他帶來的壓迫很強(qiáng)烈,推不開,又被摩擦著,被他摸過的地方都在發(fā)熱。他讓她有了溫情,綿軟無力。 她想讓喝醉的雙方恢復(fù)清醒:“江漫,我有男朋友?!?/br> 他突然隔著衣服咬了她乳尖。 表情淡淡地陰沉,說買了套。一盒有十個。 “江漫,分手那天,我發(fā)誓?!彼糇??!耙涯阃恕?/br> 他一下拉開她褲子的拉鏈,隔著褲子往里摸著。 唇貼著她,聲音沉到了底。 臉上有著漂亮的幽暗: “忘?” 她被他猝不及防抱起,摔在大床上。這下,江漫一個字都不再說了。站在床邊,看她驚慌失措。 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看到他解上衣扣子的纖長手指,比彈奏時,更令人心悸。 po18.vip「po1⒏υ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