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無視
15 慌張、害臊、難為情,一并殺了進來。她瞬間雙臂發(fā)抖。 路柔飛快蓋上電腦,平呼吸,眼睛飄忽:“你不是,睡了嗎?” 江漫的睫,慢慢落下:“想吃水果了?!?/br> “看你門沒關…” 她截斷他:“水果是吧?!?/br> 很快,她已走去門外,嘴里叨叨:“想吃哪個?蘋果、香蕉還是草莓…” “剛剛我都沒感覺到你進來,唔,你進來多久了…” 江漫停了下,又緩緩跟在身后,一言不發(fā)。 沉默,讓這更緊張了。 下著樓,路柔握成拳,手心不停發(fā)汗。 她染回黑發(fā),再不穿以前的妖嬈衣服,只穿文雅裙子,就為了和他走一塊兒很搭;抿笑矜持,在他面前乖巧溫順,就為了不引他反感說她粗野。 路柔體內頓時狂風亂作,于是,艱難地扶了扶墻。 可剛剛,他卻看到了她寫的江漫日記。這本日記,從清晨到夜晚,從教室到火車臥鋪,日來,日去,讓清高的他日了個不休。 毀了,全毀了。他都被氣到不想搭話了。 《封神演義》中,商紂王僅僅寫了首小詩意yin一下,女媧就能被氣到派人去滅他國疆。 那,江漫… 她偷瞟了一眼。 江漫神情自然,步態(tài)平穩(wěn),臉上靜如止水,像什么也沒見著。 使她搖擺、納悶:難道是才剛進來?其實,他根本沒看到? 到了廚房,路柔著手準備一盤水果沙拉,不敢看背后,先手腳利索地切好、擺盤,期間,扔了幾塊不協(xié)調的西瓜塊。 靜默讓空間升溫。路柔擠著酸奶,江漫站在門邊。 擠第叁下時,他問她:“婆18,是什么網(wǎng)站?” 一下,酸奶被她擠出盤外,她忙用紙巾擦好。 “…就,就,很普通的一個,寫日記用的…網(wǎng)站?!?/br> 他深深看她背影,吐字清晰?!敖沼??” 酸奶,咻一下,飆到墻上,瞬間濺開。 她慌頭竄腦,找來抹布亂擦一通,裝含糊。 昂…唔…啊? 靜寂,使她擦酸奶的動作格外滑稽。 兩人隔許久沒開口,窗外鳥叫。 過了會兒,他音調很輕:“路柔,過來?!?/br> 卻輕得令她心悸。路柔知道躲不掉了,慢慢放下帕子,拖著步走。全認命了:該罰就罰,該被厭惡就被厭惡。 被嫌棄被趕出門被罵不知羞恥,一切都活該,你活該。 她走到他面前,一米的距離,眼神掉到地上:“什么…事?” 她在燈光下的影子蓋完他的腳。 突然,路柔轉了轉眼睛,摸摸鬢角,說:“我真沒對你有意思?!?/br> “剛剛,是…” 瞅他一眼,又低下?!啊俏乙粋€作者朋友讓我看的。當時,我跟她說起你,她覺得名字好聽,就,就用上了。我保證,我也是第一次看,原文都是她寫的,我就改了幾個錯別字…我,我也不知道她居然寫這種小說,她太下流了,我讓她把它刪了,你看…” 抬頭,眼睛睜得圓滾滾,求他。 然后,圓腦袋垂下,背著手,像小學生罰站:“真不是我寫的…” 看著她的發(fā)窩,江漫緩緩向她走近,伸出一根食指。 她不解地抬眼。 男性手指點了一下在她額上,輕如浮毛,溫度涼。 他說:pinocchio。 接著,走去拿過水果沙拉,掠過她回了房間。 路柔還在原地。 摸著額,那個點,在肌膚上野火燎原。 她翹著嘴角想:他說啥?可樂喲?他想喝可樂了? —— 這件事很快翻篇,她忐忑,他照常。 他該上課上,該練習練,絲毫沒有因別人對他言辭過當?shù)拿鑼懚闲?。與她交談,除了主仆對話外,再沒有別的了。 后來,試用期第六天。 走路上,望著倒下來的月光,路柔一下想通了。 他又不在意她。 無視你,無視這事,不是很正常嗎? 就可憐她那上不得臺面的心感覺受了委屈,敏感得雞犬不寧。 試用期第七天——最后一天,江漫一個人參加了一場音樂人聚會。 受余洲介紹。理由是讓他多認識人,有利音樂交流和靈感激發(fā)。江漫最近正因這個不安心,同意來見見世面。 知道把地點定在酒吧包廂后,江漫有些不適。 到場后,有人套近乎拍了拍他的肩,說了些二流話,江漫眉間緊皺。他想甩手離場,又記起奶奶說做人要喜怒藏于表,別壞大家氣氛,強忍著才沒出聲。 這場主題名為開放與容納。 坐到不起眼的位,江漫這才發(fā)現(xiàn),一男一女才能坐。所謂“開放 ”,先一個熱身活動,黑夜中,陌生男女對視。 主持者為了強調開放,說女的可以坐在男的腿上增加熟悉度。說開放就是這樣,要拋開性別,只做為人來感受。 江漫看到了人群中的不安分。 他聽到了,男性低喘聲。 江漫身側,是個驚艷的漂亮女人。 全場男性會時不時她停留她幾眼,被這視覺沖擊了。 女人卻看著江漫。看他眼窩很深,眼皮雙層,粉紅柔順的眼瞼,五官組合精巧。 一人說:“便宜他了?!?/br> 一人說:“你信不信,他們很快勾搭上?” 江漫察覺到陌生熱氣在左右攀升,垂了眼想了下,便拿起手機,給路柔打了個電話。 —— 下一個活動,叫碰觸。 主持人提議雙方說一下創(chuàng)作音樂時的難度,一邊握手,以增進距離。 江漫不耐煩了。 女人突然伸出手:“你叫江漫?” “我叫蘇青,一名流行歌手?!?/br> 江漫看了看她的手,眼底沉下來。 他自小學禮節(jié),不讓別人丟臉的事盡量不做。除了底線。好比路柔親他,刪完后,就忘記她了,時間也慢慢沖淡那次后對她的排斥。 總這樣,他對人這種生物總是不太上心,由此不值得大悲大喜,甚至用心、沖怒和記憶。 想到這,江漫便想:今天試用剛好到期,該讓她走了。 蘇青的手快僵了?!敖??” 女人看了看四周,收回手,再看向他。 笑容意味深長。 她說:要不要去一個更寬敞的地方? 話完,大門突然被推開,涌進來的聲音暴躁如雷。 “江漫!你給老娘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