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批糧草比第一批快多了，在大年初三便抵達(dá)了北城，給北城的過年氣氛添了一筆熱鬧。

    到了地方，卸糧的事，穆清自然不用cao心，直奔大將軍的院子，他有要事稟報。一見兩位都在，便樂了，省去他說兩遍的麻煩。

    “將軍，親王?！?/br>
    “清爺，辛苦了，請坐?！睂ι纤娜?，沒有最客氣，只有更客氣。

    “兩位客氣了，穆清先把話回了?！蹦虑鍏s不能失了本份。

    “我們還信不過你。”夜賢啟還不太懂，安哲手下人的套路，如果只是平安抵達(dá)，送了一單子便完了事，除非有什么變故，才會親自出現(xiàn)在人前。

    “你們主子又有什么計劃？”顧浩然就不同了，那可是他的妻。

    穆清一笑，遞上了清單，在兩人翻閱時，他開口又補(bǔ)充了一句?！皟晌粻斠娬彛@種改動，是主子臨時作的決定。”也就是說不是故意隱瞞的，必定動了軍需可不是一件小事。

    “在我這，不用那么小心。”顧浩然先看完，遞給了夜賢啟?！霸僬f，她補(bǔ)上的可是用錢也換不回的東西?！?/br>
    原來穆清這回只送回了一半的糧食，還有一半已換成了棉衣棉被，至于那一半糧食到哪去了，還得等另一位看完才能稟報。

    “下一步的事先放一放，我得先瞧瞧什么是用錢也換不來的?！眴巫由蠜]說明下一步做什么，夜賢啟當(dāng)然還崩得住。

    穆清也不急，先等他開了眼，再去嚇嚇?biāo)男⌒呐K。夜賢啟果然開了眼，在他們話音未落之時，屬于顧浩然的一份便送來了，與上次一樣大的包裹，不用看，顧浩然便知是什么。

    隨著心境與上次不同，不再是怨，而是美得冒泡，顯擺得當(dāng)著夜賢啟的面打開，仍是那兩色的棉袍。夜賢啟除了驚嘆就只有羨慕的份了。

    好在他的身心正，除了這些便沒有別的心思，更多的是關(guān)心這是什么東西，衣服是不好拆的，棉被倒是可以打開看看，看到那又白又軟又保暖的內(nèi)里，夜賢啟激動起來。

    他可以想像，這東西一旦推廣開，大楚人的生活便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東西叫棉花。”顧浩然臭屁得介紹了一下。

    “好種嗎？”夜賢啟不是讀死書的人，還是能分辨出這是植物。

    “穆莊里有詳細(xì)的種植方法?！蹦虑宀粺o得意得稟報。

    “有種子嗎？”夜賢啟有些坐不住了。

    “親王莫急，這是下一步?！蹦虑鍥]有取笑這人的失態(tài)，只有真的為民之人才會句句問到點子上。

    “下一步？那第一步，安安想做什么？”顧浩然已有了猜測，對上她這次的動作，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笆窍胂韧茝V插秧技術(shù)嗎？”

    “將軍英明。”穆清再次贊嘆，真的也只有這位才配得上主子了，只可惜這兩位聰明人，還不知哪天才能相聚。想到家中出的那個意外，心中嘆了一口氣，主子真的很不容易。

    感嘆的同時，也與前兩位一樣，瞞下了那個關(guān)于顧浩然的天大的秘密……

    “插秧技術(shù)？”夜賢啟心中哀嘆，怎一碰上這兩人，他的書總覺得是白讀了呢？

    顧浩然只是知道，當(dāng)然解釋不清楚了，而穆清是雷閣總管，同樣也是這次派他來的原因，他將這種技術(shù)細(xì)細(xì)得解釋了一遍，只聽得夜賢啟雙眼放光，難怪這放在第一步，只有吃飽了，有了多余的精力與土地，才能穿暖。

    就技術(shù)的細(xì)節(jié)提了幾問題，穆清也一一回答了，最后穆清還掏出了一本冊子，交到了夜賢啟的手上?！斑@是關(guān)于這種技術(shù)的詳細(xì)資料，出現(xiàn)什么情況怎樣解決都有記錄，而且每個地域的土地氣候影響也有實驗數(shù)據(jù)?！?/br>
    跟安哲的時間長了，一張嘴都是一些沒聽過的新詞，卻不妨礙夜賢啟的理解，雙手鄭重接過，按耐下想翻閱的心情，小心得收好。

    因為他知道，關(guān)于那批軍糧的主題要來了，對于他的‘識相’穆清很欣慰，不由發(fā)出了同程老一樣的感嘆，他們家主子的眼光真好。

    “主子聽聞南方遇災(zāi)了，想來今年的稻種便不會便宜，如今軍糧并沒有缺失，又足夠了，不如調(diào)一些出來，作為糧種發(fā)放下去，再由專業(yè)人士指導(dǎo)育苗，插秧，一是救人于水火，二是推廣這種技術(shù)的好時機(jī)?！?/br>
    若是平時，百姓們不一定會接受，必定誰也沒見過，萬一失敗了，可是沒了口糧，如今不同了，種糧買不起，現(xiàn)有人送，又有人教，再不信，總比餓死強(qiáng)。當(dāng)然就容易了許多。

    “好，好，太好了。”夜賢啟再也坐不住了，不顧儀態(tài)得跳了起來?！昂螘r開始？”他似已看到大楚欣欣向榮的一派景象。

    “親王莫急，也得等這雪天過去了再說?！边@樣的親王莫然讓覺得親近了幾分，說起話來也大膽了許多?！熬筒恢H王可受得了這個累，吃得了這個苦？”

    夜賢啟愣了一下，才明白穆清話中的意思，安哲是想把這份功勞讓給他?！安唬恍??！彼颜剂怂嗟谋阋肆?。

    “親王是怕苦怕累？”穆清皺眉，誤會了他的意思。

    “那倒不是，如此利國利民之事，我再辛苦又如何，只是這是安哲辛苦實驗出來的，我不能……”

    “親王多慮了，此事由親王出面再合適不過了，換了我家主子沒人信?！边@是實話，誰知道安哲是誰誰誰呀?！霸僬f，我家主子無意中得了這個法子，正愁沒法推廣一下，親王幫了大忙。”

    在場的都知道這法子，與冊子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得的，付出的勞動與心血都不簡單，可她這樣說，只是為了減少他們的心理負(fù)擔(dān)，也是不容他拒絕的。

    “子諾在此謝過?！币官t啟正了正身，對穆清行了一個大禮。嚇得穆清連忙跳開。

    “別，親王，我家主子是有要求的?！?/br>
    “請講。”夜賢啟不會認(rèn)為那女子會提什么過份的要求。

    “一條，允許這鎮(zhèn)北軍自建糧倉，自購軍糧?！泵磕甓际浅⒑娜撕牧⒓Z收購上去，再又往下?lián)埽只ㄙM了精力不說，還不應(yīng)急，萬一再來一次這樣的情況，誰敢保證他們還有對應(yīng)之策。

    此言一出，兩個男人都愣了，顧浩然沒想到他的安安最后仍是為了他，所布局了一切，只為將好處落到他的頭上，這真真是她的手筆。

    她說過她可以不顧民，不顧國，可她是不會不顧她在意的人，因為她在意這個人，才會去勞那個神費那個力。至于還有旁人得利，她就管不著了。

    他能猜中，是因為他了解，在夜賢啟那卻看到了另外一層，這是安哲在變向提醒他朝庭運行的不合理之處，他掌管戶部自然知道這其中無端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而就地購糧又會有多大的便利。

    “主子說不急。”穆清可不管他們在想什么，接著把他的話說完?！跋劝衙^唱出去，等有了收獲，再提也不遲?！?/br>
    這名頭是什么，相信這二位爺都會懂的，單憑這鎮(zhèn)北軍將口糧捐出來，交于老百姓當(dāng)種糧這一條，便是大功一件。為以后收糧也方便了不少，更別提還有親王在全面幫襯，主子的目的不愁達(dá)不成了。

    夜賢啟鄭重得點了點頭，算是應(yīng)承下了。顧浩然則是五味雜陳起來，他的安安啊，讓他如何來愛她才好。

    穆清來了以后，夜賢啟的心也完全放下來了，見離開春還有段時間，先寫了封信交于老師沈閣老，細(xì)細(xì)表明了南方春耕時他的動向，以及各種來源的好處，相信老師自會代他向皇上請命。

    這種未知的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想想就不會有人反對，可等到有了成就就不一樣了，先把這頭功定在鎮(zhèn)北軍頭上，他的有沒有就無所謂了。

    正如他所料，開始春耕之時，任命便下來了，他身正言順得一心撲到了育苗插苗上，此時穆清又帶來了田間好手，幾乎是到一個地方，手把手得教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