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煦漾和郝聲本來約定當(dāng)彼此一個暑假的炮友，但因?yàn)樯眢w實(shí)在是太契合了，他們分手炮來了一次又一次。

    倦怠期又到了，他們準(zhǔn)備來最后一次分手炮。

    “池池，我們聊聊真心話吧。”幾年鍛煉，郝聲已經(jīng)從當(dāng)年那個純情少年進(jìn)化成為魅惑妖精，輕車熟路地將手伸進(jìn)她的大腿根，指腹輕輕地摩挲著，“你對我是不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動心，所以直到現(xiàn)在才散伙？”

    遲煦漾眼神晦暗一瞬，得不到疏解的空虛sao癢感傳來。

    但遲煦漾并未屈從于欲望，向他求歡。在他們的關(guān)系中，她習(xí)慣于占據(jù)主導(dǎo)地位。

    她靠在沙發(fā)，拿起杯子神色自若地喝著水。

    “聲聲你不妨對自己身體自信點(diǎn)，不要總是認(rèn)為我不是愛你的身體而是愛上了你。”

    郝聲早就習(xí)慣了她如此冷酷無情的模樣，只是難免微微有些惱了，這么多年了，哪怕是石頭，也該捂熱了吧。她到底是什么？哪怕是一點(diǎn)點(diǎn)在意都沒有的嗎？他也不是那么賤。他也不想犯賤的。他也不妄求她會喜歡上他。但起碼也該有一點(diǎn)點(diǎn)在意的吧。哄他一下也是可以的。哄都不愿意哄嗎？他很好哄的……

    “可是，”他貼近她的脖頸，溫?zé)岬暮粑鼑娪慷?，“靈魂與rou體是一體的啊?！?/br>
    他探出舌尖輕輕地舔過，柔軟的，濕潤的——她見到了眼淚汪汪的可憐小貓。

    “rou體都融合在一起，一刻也離不開，靈魂應(yīng)該也是一樣的才對嘛?！彼斐鲂∧粗腹醋∷男∧粗福酵弦苿又?，棲息在她的臉頰上，“我含住池池的時候，池池的靈魂也有在顫栗嗎？”

    “不好意思，我沒有靈魂?！边t煦漾將自己的小拇指從他那挪開。

    “池池我不信的，你明明可以愛那個人的，為什么我就不行？”他輕輕地啃噬著她的臉，吮吸著，柔軟潮濕的舌頭吞吐著溫?zé)幔榈睾侵劢欠浩饻I光。

    遲煦漾縱然很想將這個縱火犯就地正法，但對欲望的精確把控，讓她只是悠然地笑著，淡定地說道:“聲聲別執(zhí)迷不悟了，我要真是對那個人那么愛，還會和你約炮那么多年？依我的性格，也不可能愛一個不愛我的人那么久，就算那么久，我難道不會去追嗎？”

    是啊。她大可去追啊。為什么不去追呢？難道是有婦之夫？肯定不對，且不說池池對男人的審美偏好就使她直接無視了這種男人，但論她對自己的道德要求，也不會允許自己如此。雙性戀喜歡直女閨蜜呢？她是那種討厭戀愛腦還割舍不斷胡亂害人的人，怎么會因?yàn)檫@么簡單的事情就選擇相對（僅僅是遲煦漾對郝聲方面）不熟的人約炮呢？求之不得的白月光因?yàn)樗?？倒是有幾分可能。但就是太狗血了，真?shí)性存疑。

    到底有什么不可言說的、痛苦的愛會讓她當(dāng)初那么絕望地抓著一個可以和她zuoai的人要墜落呢？他想，她一定是太絕望太悲哀太寂寞了吧。

    他知道自己對遲煦漾充滿了暈輪式的偏見，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怕的是他明明意識到了這點(diǎn)，卻完全不想改。

    他還在找借口拖延，還在讓自己沉淪，沉淪，越墜越深。怪不得任何人的，是他自己，就是他自己，在放縱自己，放縱自己——在這名叫遲煦漾的黑洞里，越墜越深，越來越深。

    所以他現(xiàn)在傷痕累累，怪不了別人，是他親自將胸膛袒露給她的。她只是順勢將刀插進(jìn)，無意刻下疼痛的腐爛的瘡疤。

    所以不能怪她。

    怎么能怪她呢。

    盡管她句句誅心，他步步難逃。

    “那既然如此，池池也可以考慮一下我……多當(dāng)幾年炮友，解決一下生理需求?！焙侣暦砰_她的臉頰，將額頭貼在她的側(cè)臉上，即使是懇求的姿態(tài)，睫毛下的眼也是燦然若星辰，熠熠生輝，“畢竟……就算沒有靈魂愛別人了，但還有身體可以愛另外一個人的身體嘛?！?/br>
    “很有道理的樣子?！彼粲兴肌?/br>
    他眼眸更亮了，璀璨奪目到萬物復(fù)蘇。

    “但是——”

    她的轉(zhuǎn)折總是讓人那么備受折磨，墜落深淵。

    “——總是一個人，總會厭倦的?！?/br>
    連身體都厭倦了嗎？他身體一僵，隨即恢復(fù)自然，仰望著她，眨眨著眼睛，尾音上翹:“可是即使是同一個人，也可以找尋完全不同以往的快樂啊。”

    他慢慢低下頭，睫毛也緩緩垂下，揉雜著破碎月光，溶溶地落下堤岸流沙，銀白寒涼。

    “沒興趣。”

    她的聲音始終是淡淡的，說不上冷漠。只是真的沒興趣了，只是從來都不在意他。

    ……

    散伙第五天，郝聲再次約她去游玩。

    她終于答應(yīng)了。

    樹影婆娑，戚茂綠波伏在蒼翠山間，接連凄寒古樹停歇在怪山脊背。兩山遙遙相望，中間陷落的夾縫好似神女的陷阱，引誘著崇拜自然的人，墜落，殞身。靈魂破碎。

    夾縫上修了玻璃棧道，勾連兩山。

    站在透明的玻璃上，低頭便可見幽深谷底吞吐著霧氣，立在此處，微風(fēng)不時穿過發(fā)尾，撫摸著肌膚，心肺顫栗，不由心生下墜的恐懼之感。

    郝聲抿唇注視著她。

    “所以？”

    他拉起她的手:“追求刺激其實(shí)有很多方法的?！?/br>
    他低頭，虔誠地吻上。

    “一人也可百面，姿勢也可萬化。”

    他邀請著她，在這玻璃棧道上做一次。

    “池池放心，我包了一天，不會有人來的?！?/br>
    可是遲煦漾只是懶懶掀起眼皮，隨意瞥他一眼，好似他做的于她根本就不值一提。

    “這次結(jié)束了，那下次呢？”她皺眉厭惡地掃過他的臉，望向遠(yuǎn)方蒼郁的樹木，還是平靜的語氣，“下次就到北極寒冰里zuoai嗎？”

    她是如此地厭惡他卑微跪拜的姿勢，恰如她厭惡自己血液里的罪惡。

    郝聲怔愣，扯扯嘴皮，倒是勉強(qiáng)維持了個似哭非笑的表情。

    “可是池池，同別人難道就與同我有什么天大的區(qū)別嗎？”

    “還是陌生的身體能夠讓你滋生更大快感……反正你都不喜歡不是嗎？”

    “那為什么就不能選擇一個努力地喜歡著你、討好著你的呢？”

    遲煦漾伸出手，撫摸著他的眼皮，柔情似水，但一字一句卻是那么冰冷無情。

    “因?yàn)榘。彼氖只滤哪橆a，他感覺他被蛇盤住，殘繞，收緊，不能呼吸，可她卻還是在說著念著吐著氣，冰冷的手指抵達(dá)他的唇，“我厭倦了你的身體，還不夠明白嗎？”

    “那，你干嘛還來?。俊彼樕n白，心里迫切地尋找借口，主動地給她提供借口?？尚τ直拔⒌乃?，還在探尋一絲絲她還在意著他的細(xì)節(jié)，哪怕扭曲編造從不存在的細(xì)節(jié)。他卑微地祈求她能夠稍稍地欺騙他。

    “我也不想來，”她的呼吸很近，如刀割般近，但距離很遠(yuǎn)，懸崖風(fēng)一樣抓不住，“只是你沒完沒了的喜歡與糾纏讓我很煩惱。”

    “這樣就足夠我討厭你了。”

    “所以——”

    她笑著，還在笑著，輕飄飄地張開了她的嘴，發(fā)出了聲音。

    “被拋棄的流浪犬就不要拖著臟兮兮的身體，在我面前丟人現(xiàn)眼了好嗎？”

    巨大的悲傷割裂他，每一寸肌膚，每一尺神經(jīng)，但身體還在茫然著。過了好久，她的形象好像離他遠(yuǎn)了些，他怔怔地呼吸了一會，才找回了自己跌跌撞撞的靈魂。

    “池池，”他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我不信?！泵總€詞都帶了重音。像是在心虛強(qiáng)調(diào)著什么。

    他急切地想要證明著什么。

    他拉著她的手，拉得更緊了。

    “池池又在騙我是嗎？”他失措地笑笑，用哄騙的語氣蠱惑著她，“其實(shí)你對我的身體還是很喜歡的，其實(shí)你只是一時迷惑……遲早你都會發(fā)現(xiàn)還是我最適合你的，對嗎？”

    “……”

    “不信嗎？要不要我們再試一試，我們……”他停住了。

    他突然就看見——

    她沒動，只是無動于衷，只是冷眼相看。

    他感覺自己就要哭出來了，但眼睛卻還是干澀的。

    他吻上了她，試圖讓她回憶起那些纏綿悱惻的日夜；他撫摸著她的脊背，企圖喚起她沉寂已久的欲望……他想做點(diǎn)什么，挽留她，懇求她，喚起她的憐憫。真像被拋棄無數(shù)次的狗，卻仍然要搖著尾巴、逃過掃帚的追打、穿過危險重重的馬路……渴望地、渴求地來到她身邊，毛發(fā)粗糙，眼瞳明亮，蹲著盯著，瞧著她。

    但她還是厭惡，厭惡，厭惡著他……又因?yàn)閰拹海墓皂樉透拥K眼了。

    無論自己如何誘惑，如何挑逗，她都沒有回應(yīng)他。

    他頹然地跌坐玻璃地上。

    “死心了嗎？”

    然后，他的心裂了，震動著玻璃——碎了。一塊、兩快，一塊、兩快，一塊、兩快他跌下去了。從萬米高空跌下去了。

    而她未曾拉過他，從來都只是厭惡與冷眼。還站在高處呢，冷靜地俯視著他。

    他閉上了眼睛。

    下墜。

    下墜了。

    漸漸地他感受不到了悲傷，也沒有淚水。

    醒來的時候，他躺在床上，窗外陽光明媚，笑嘻嘻地敲打著他家的玻璃窗。

    原來是夢啊。

    他想著，慶幸著。

    幸好是夢吶。

    意識到這點(diǎn)，他輕輕地勾起了唇。

    他就知道，她從來都不會這樣對待他……但馬上他嘴角上揚(yáng)的微笑就落了下來。

    她只會無視他，然后無視他。從一開始就只是無視他。

    她對他的情緒永遠(yuǎn)都是平平淡淡的。

    最多像昨天一樣，對他的得寸進(jìn)尺表演出厭惡。但她根本就沒那么厭惡惡心他。

    她不喜歡她，也不在乎他。

    發(fā)現(xiàn)是夢，慶幸是夢后，他更加可悲地發(fā)現(xiàn)——

    她根本就不在乎他。

    仿佛要驗(yàn)證什么，他想，他不會主動去找她了，除非她主動來找他，別扭的道歉也是可以的。

    他也是有尊嚴(yán)的，他的愛可以卑微但不容踐踏……不能她向他說了過分的話，他還要恬不知恥地湊上去搖尾乞憐。

    他承認(rèn)他本沒有那么生氣，但夢里的她讓他遷怒了，至少惶恐是有的。

    他不想變成這樣，不想要這樣的結(jié)局。

    其實(shí)他要的不多，只是想要給自己一個繼續(xù)愛著她的理由。

    所以他在家呆了一天，他等著她。他坐在客廳，離門最近的地方。隔叁差五地就要出去收個快遞，丟個垃圾。

    到十二點(diǎn)半的時候，他下樓去取餐，還在想著要是碰到她了，他應(yīng)該做出什么樣的表情……或許他應(yīng)該避開她……做錯事的又不是他，他干嘛要避開……該愧疚的是她才對……他下定決心要對她視而不見。但直到他拿到飯，站在小區(qū)門口，特意和保安大哥聊聊家常，她也沒有下來過。平常她都是差不多這個時候下來的。之前為了和她巧遇，他養(yǎng)成十二點(diǎn)半到一點(diǎn)取餐的習(xí)慣?？墒乾F(xiàn)在都兩點(diǎn)多了……

    他心不在焉地和保安大哥告別，走在路上，憂心忡忡。

    她今天沒點(diǎn)餐嗎？心中空茫一瞬，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抱胸冷哼一聲，餓死算了。但才過了一會，他就在客廳走來走去。她干嘛不吃飯？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她是不是覺得愧疚不敢見他啊……真是自作多情……他干嘛還在這里為她想東想西啊。意識到自己不必要的心軟，他連連冷哼，邁出的步子停下，他面無表情地往回走，站在小區(qū)門口目光冷冷。她餓死吧，餓死最好。餓死了他就不會再想起她了。

    保安大哥問他是不是有什么沒拿，他微笑著禮貌地回答:“這兒空氣好。”

    “家里悶，和再和大哥您聊聊天?！?/br>
    和那個女人沒什么關(guān)系……一點(diǎn)兒都沒有。他就站在門口，順便確認(rèn)一下她到底有沒有餓死。

    可是黃昏了，他還沒確認(rèn)到。

    “……”她沒吃飯，餓的是她，他應(yīng)該很高興的……才對。

    可當(dāng)他灰頭土臉地回去的時候，看見隔壁家門口丟了一袋垃圾，他抱胸左看了一下，又右看了一下，冷哼一聲，大步走過去，隨時注意著緊閉的門，謹(jǐn)慎地打開垃圾袋，看見了帶點(diǎn)碎rou的骨頭。

    真是太過分了。

    他還沒吃飯呢！虧得他還以為……他回家就把外賣吃得一干二凈。

    他堅持了一天不去找她。

    天黑后，大概率不會有人敲門了。他就坐在沙發(fā)上，越想越氣，他氣著氣著，掃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就嗆出了淚花。

    他感覺自己真是賤，太賤了。她不在意他，他就自己在意自己嘛……

    他躺在沙發(fā)上，瞪大眼睛望著窗外，沒落淚，也沒下雨。

    只是想著，至少也要敷衍地哄他一下吧。

    哼她不在乎他，他也不會再為她傷心了。他只為在乎他的人傷心……只為在乎……他的人……可是，他悲哀地發(fā)現(xiàn)，這偌大的人世間，他竟然找不到一個人，哪怕是虛情假意，也找不到一個人真正地在乎他。一切都像小時候一樣，無論嘴角如何改變，神色怎樣變化，都可以無視。他拉著大人的手，歡歡喜喜地分享快樂的故事，他們便塞部手機(jī)讓他一個人在角落玩；而當(dāng)他受了委屈哇哇大哭，大人們就冷漠地看著他，他們理智地說，不用管他，只要他哭夠了就不會再哭了……沒有人會為他的哭泣悲傷，也沒有人會為他的悲傷哭泣……

    后來爸爸mama也各自擁有自己溫暖的小家，連這點(diǎn)微乎其微的冷漠都沒有了。

    他想本來就沒人在乎他了……他要是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話，那這個世上就真的沒一個人在乎他了……所以他要自己在乎自己……在乎自己……

    他蜷縮在沙發(fā)上，眼前模糊的光影晃來晃去，眼皮越來越沉，闔上眼就睡著了。

    然而這次他沒做夢。

    次日天還未亮，他就蹲在家門前，他想，他不可以那么卑微，那么把自己放在低處。理智告訴他，任何人都不值得一個人那么卑微地喜歡著。

    而且——

    她不再是那個會溫柔地看著他，笑得像個小天使，把自己的花送給陌生人，對著一顆流淚的狼狽的心，不過問，只是微笑著平和地祝福著的女孩了。

    他再次決定不再愛她了。

    他要和她徹底說清楚！

    如果她開門，他就同她說，對不起，我不再和你睡了。

    他一定要果決，一定不能露怯，一定不能表現(xiàn)悲痛不舍與還愛著她。

    于是他站在她家門口，一刀一刀地割著自己的心，找出她不值得他愛的地方，凌遲著過去愛著她想著她的美曼妙日子。他為了這場決斷足足醞釀了一個多小時。

    然后她走出來，清澈的眼望著他。他好像聽見心臟在胸腔跳動著……還帶著身體一抽一抽地痛。于是準(zhǔn)備好了的殘忍話在他嘴里轉(zhuǎn)了轉(zhuǎn)，變了調(diào)。

    “我想了想，假期總得學(xué)點(diǎn)什么，床技也是一項(xiàng)很重要的技能?！?/br>
    說完這句話他先是茫然，之后怨憤，然后平靜，最后反倒涌起一股久違的喜悅與輕松。

    嘴角抿起的苦澀也變成了甜蜜的小憂傷。

    盡管她不符合他的期待，但是他深知她沒有責(zé)任一直保持著他的期待。他愛著她，就應(yīng)該學(xué)會愛著不符合他期待的那一部分?，F(xiàn)在想來，他為自己剛剛決定要放棄她的想法而羞愧。

    也許他和他以前一樣，受了傷，溺了水，才戴上無情的面具，遮掩自己的傷口。

    但她還是善良的，她發(fā)脾氣只是因?yàn)橐娝拔⒌淖藨B(tài)滋生了愧疚，他讓她感到了壓抑……她本是想麻痹自己的痛苦，但還是為別人的痛苦而感到劇烈的不安。

    她無法完完全全地做一個無視別人痛苦的人渣，她多年的溫善與悲憫，讓她的壞怎么努力都不夠純粹。

    因?yàn)閴牡貌粔驈氐撞贿^純粹她才會如此痛苦如此暴怒。

    她只是一個陷入絕望無助、無發(fā)自救、只能發(fā)發(fā)脾氣的倔強(qiáng)小女孩。

    她只是太過痛苦，所以才排斥所有靠近她、威脅她的善意。

    想到這，他豁然開朗，他揚(yáng)起嘴角，神采飛揚(yáng):“走吧走吧。讓你見識見識我的飛毛腿?！?/br>
    他不能居高臨下妄想救贖她，也不能低到塵埃卑微哀怨她。

    他要小心翼翼地靠近她，開解她，撥開她立起的尖刺，融化她。他不能自我感動、自憐自哀，自以為是地要求她。

    他要把她送給他的玫瑰，以同等的方式遞給她。

    她切了聲，不屑挑釁道:“那就看誰跑得快嘍?！?/br>
    而他只是跟在她身后，笑容璀璨地看著她。

    不是他善良到成佛喂鷹，只是理解，只是感同身受，只是不甘，只是他愛她，會更加愛她。

    于是他和她在晨光熹微之中，奔跑著。

    他還在愛著她，還會繼續(xù)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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